看着一羣人如狼似虎的衝出去,春妮稍稍鬆了一口氣,溫熱的氣息直接透過口罩噴灑在徐長青的手上。
她眼珠朝徐長青這邊轉了轉,剛想讓徐長青松開她,這樣憋的她很難受,瞳孔卻突然一縮,徐長青居然——把她捂的更緊了……
春妮登時止不住的羞惱,這不是欺負人嘛,這人難道想把她憋死?
可她剛要發作。
“咣噹咣噹。”
大殿門口突然又被踹開,剛纔的一羣人去而復返、又暴虐的衝進來,領頭的一人,正是那個姓楊的大漢將軍。
這幫人暴虐的查探一圈,見還是沒有發現,一個錦衣衛百戶道:“楊爺,人應該是跑了,估計已經繞到山後面的林子裡,咱們白天若是抓不住人,晚上恐怕就難了……”
楊爺點了點頭,“留幾個人守在這裡,今天,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幾個毛賊找出來!”
“是!”
一幫人很快離去,只留下了兩個錦衣衛和三個大漢將軍守在這裡。
這幾人倒也樂得清閒,從外面取來些炭火,添到火盆裡,便是圍攏在火盆邊抽着煙打起屁來。
但這幾人位置都不高,屬於專幹髒活累活的‘苦力’,他們說的都是些不着邊際的東西,又流裡流氣的,徐長青聽了幾句便沒了興趣,小心將春妮的小腦袋扳過來,看着她的眼睛,以眼神示意她別出聲,自己就放開她。
春妮趕忙用眼神示意她明白了徐長青的意思,徐長青這才稍稍放開她。
兩人又一個眼神交流,各自選擇舒服點的姿勢隱蔽藏身。
不過徐長青還是對春妮不放心,一直跟她保持着很近的距離,確保有問題能第一時間解決。
春妮這時已經乖巧了不少,她也明白了徐長青的心思,忙以眼神示意她會老實的。
徐長青這才放心,開始琢磨起剛纔那個楊爺來。
那楊爺不過只是個大漢將軍,居然能指使動錦衣衛的這幫人,而且錦衣衛和那些兵丁,居然還唯他馬首是瞻,這儼然有點不對勁!
在大明,大漢將軍雖也屬於御林軍,是天子親衛,但這完全是個虛職,就相當於儀仗隊,只要血統正、人高馬大,賣相夠威猛就行,沒什麼實權的。
明後期開始,甚至都不講究血統了,你不是勳貴子弟出身,只要賣相好,一樣能幹。
可此時這楊爺,竟然是有實權的?!
這讓徐長青不得不警惕!
背後的答案也是呼之欲出!
這楊爺的背後,十之八.九是天子朱慈烺!
或者說,是~,有人故意安插到朱慈烺身邊,給朱慈烺用的人手!
而這兩個途徑,不論是哪一個,對徐長青都不是什麼好徵兆!
或許,徐長青稍不留神,就會來一出‘康小麻武英殿擒鰲拜’的戲碼。
縱然徐長青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也足夠謹慎,但萬一真的發生這種事情,可就要撕破臉,連現在的局面都保不住了。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又飄起雪來,風也大了不少,呼呼的刮過,猶如鬼哭狼嚎。
大殿裡幾個大爺兵都有些倦了,他們已經把五叔的屍首丟到一邊的角落裡,除了留一個人值守,其他人都開始靠着火盆,拼上幾個蒲團,呼呼大睡。
天色已經陰下來,徐長青今天正好沒帶懷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辰了,也開始有點着急。
模範軍的兒郎們,怎麼還沒來?
依照王喜和秦東旭的能力,不可能這麼沒效率啊。
還是,外面又出現了什麼變故?
徐長青這邊坐不住,春妮那邊更坐不住了,她鼓了好幾次勇氣,這才輕輕的拽了拽徐長青的胳膊,對徐長青使了個眼色。徐長青忙附耳過去,只聽春妮羞澀的低低道:“大哥,我,我有點尿急,快憋不住了……”
“……”
徐長青登時一個機靈。
他可說有哪裡不對勁呢,原來在這兒……
忙給春妮一個眼色,讓她先忍忍,仔細查探周圍環境。
此時,估摸着應該在下午兩三點左右,大殿裡幾個值守雖是稀鬆的一匹,可院外明顯還有數道防守。
那些人應該是南京的駐軍,他們比這幾個錦衣衛和大漢將軍位置更低,出身也更低,是不敢偷懶的。
而此時那個值守的大漢將軍雖也在打盹,幾乎快要睡着,但或許是爲了躲避五叔屍體的晦氣,他正在徐長青兩人身下不遠處的位置,牢牢卡死了通向後面窗戶的道路。
依照這大殿的聚音效果,哪怕徐長青和春妮都不穿鞋子,恐怕也跳不過他的耳朵。
這事情……尷尬了!
春妮明顯已經憋了好一會兒,已經是憋不住了,稍稍露出黑麪秒的臉頰已經一片羞紅,人都不好了。
可突圍又無法突圍……
便是徐長青也被難住了。
這他孃的該怎麼辦?
想了片刻,徐長青眼睛忽然一亮,對春妮眨了眨眼睛,拿過她手裡的匕首,從自己身上割下來一大片布料,塞到她的手裡,又貼着她的耳邊極低的聲音道:“塞到你褲子裡,先尿這上面吧。等下咱們出去再換。”
春妮身子頓時一哆嗦。
哪怕隔着面罩,徐長青恍如也能感受到她此時身體的溫度。
可惜,眼下就這麼個條件,除了給她做這個‘尿不溼’,徐長青也着實是沒有辦法了。
好在春妮犟歸犟,也不是真傻,讓徐長青背過身去,小心把‘尿不溼’塞進了褲子裡……
徐長青剛要鬆口氣,忽然感覺,胳膊被狠狠掐住了,忙回頭一看,春妮已經扭捏難受的不成模樣,都快哭了,忙一下子撲上來,幾乎是咬着徐長青的耳朵道:“大哥,我,我尿不出來……”
“我……”
徐長青都要崩盤了。
他今天一定是沒看黃曆,一定是的……
剛要安撫春妮,門外,終於是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屍體是在這裡嗎!”
正是秦東旭的聲音。
“咣噹!”
片刻,大殿門再次被打開,秦東旭帶着幾十號親兵,在幾個錦衣衛和大漢將軍的陪同下,快步進來。
幾個睡覺的錦衣衛和大漢將軍也被驚醒,趕忙討着巧湊上來。
春妮這時已經緊張的不能呼吸了,緊緊貼在徐長青後背上,閉上了眼睛。
她雖然有點嬌憨的潑辣,卻究竟還是個小女孩,以前恐怕也沒經歷過什麼事兒,在與徐長青逐漸默契後,早已經把徐長青當成了主心骨。
徐長青這時也是急。
秦東旭雖就在下面,可怎麼跟他聯繫也是個問題,徐長青也不能在這種時候發出聲音來。
忙是小心探出腦袋,期待秦東旭這廝能機靈點。
還好,秦東旭這廝夠機靈,不多時,便是成功與徐長青的目光對視,精神頓時大振,忙招呼道:“既是這樣,現在也沒啥頭緒,這邊便交給我模範軍來值守吧。大頭。”
“是。”
一個親兵趕忙出列。
“去山下叫幾桌好菜,再弄幾罈子好酒,讓兄弟們先歇歇。”
“是!”
“喲,秦爺,您這……”
“秦爺,怎能勞您破費啊……”
一幫人都有點受寵若驚。
秦東旭卻不敢與他們墨跡,趕忙把他們打發掉,回頭來又給了徐長青一個眼色。
徐長青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很快,模範軍的親兵便是都散佈向殿外,秦東旭也是出了殿外值守。
徐長青忙對春妮使了個眼色,迅速順着廊柱滑下去。
春妮這時已經有些佝僂了,強撐着,幾乎要掉下來的模樣,也滑下來,被徐長青一把抱住。
兩人迅速來到了一座佛像後。
徐長青低低道:“趕緊解決,咱們得趕緊出去!”
春妮羞紅着小臉拼命點頭,徐長青到前面去望風。
正當徐長青想着該怎麼跟秦東旭溝通一下的時候,忽然發現,這座佛像後,有點不對勁。
輕輕敲了敲旁邊的夯土,片刻後,便是有地方響起了清脆的‘噹噹’聲,明顯是木板,裡面是空心的。
但徐長青剛想繼續查探,身後忽然傳來劇烈的‘嘩嘩’聲,下意識便回過頭去,卻正迎上春妮又羞又澀的眼睛,轉而,便是變的羞憤欲死。
天可憐見。
徐長青對這小屁妮是真沒什麼興趣,純屬下意識的反應,忙回過身。
但轉而徐長青不由用力的拍了下腦門子,回身啐道:“你傻了嗎,尿哪裡了?尿稻草上啊。”
“啊……”
春妮也反應過來,她憋了這麼久的尿,幾如排山倒海,已經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大汪,擦都擦不去了……
徐長青沒心情領略她的小春光,低低道:“趕緊的,咱們得馬上離開這!”
“噯,好。”
春妮趕忙急急的提褲子。
見終於把她唬住了,渡過了這個尷尬,徐長青也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這大殿是不能再呆了,還得與秦東旭交流。
秦東旭也是機靈,這時他已經有些領悟到了徐長青的深意,正在大聲的招呼着佈防,實際上就是說給徐長青聽的。
春妮也一下子激動起來,忙看向徐長青。
徐長青對她點了點頭,拉着她的小手來到了後面的窗邊。
外面,值守都已經被撤了,徐長青故作大喜道:“丫頭,後面的柴房那邊有吃的,咱們先去弄點東西吃。如果有地方藏,咱們就先藏在這,如果沒有,等天黑咱們就出山去。”
春妮忙小雞吃米般點頭,對徐長青已經十分信服。
徐長青先翻出去,又抱着春妮翻出去,很快又翻過了一道院牆,來到了柴房這邊。
這主要是剛纔秦東旭喊過,已經把老和尚、小和尚都帶走了,否則,徐長青也不敢這麼‘大搖大擺’。
來到柴房,果然有不少吃食,這武帝廟香火就算再弱,有小周皇后這一個香客,他們便餓不死了。
徐長青收了幾個饅頭和一些蘿蔔鹹菜,迅速用一個包袱裝起來,便拉着春妮繞過了那遛鳥的小和尚住的院子,直接來到隔壁不遠的後院中心,老和尚住的地方。
徐長青雖是沒見過老和尚,之前卻是聽小周皇后說起過他,他已經七十多了,耳朵還有點背,在他這邊藏身儼然更好。
而且,這種廟裡,一般都有潛修的靜室,只要找到個靜室,兩人就能安穩一會兒了。
不多時,徐長青很順利的便找到了一間靜室,春妮雖然不敢說話,可目光裡早已經對徐長青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靜室不大,也就七八平方,牆壁上有兩面刻着梵文,還有兩面掛着佛像畫,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得道高僧,而是這武帝廟的先輩。
春妮這時終於放鬆下來,剛要坐到一個蒲團上喘口氣,可她笨手笨腳的腰刀卻是不小心將一張佛像給帶起來,嚇的她頓時一個機靈,剛要跟徐長青道歉,怕把佛像畫劃壞了,卻見徐長青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春妮忙看過去,登時愣住了。
這張佛像畫背後,竟然——有個方方正正的小空間,裡面有一個圓形的物什,看模樣明顯是個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