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持續到了天色大亮這才完成收尾。
如預料的差不多,真正的首級斬獲並不多,真滿洲只有不到50級,蒙古人、披甲人、漢軍旗奴才加起來勉強過200級。
但此戰的效用力卻是標杆性的。
鰲拜部和這部高麗官軍的糧草,裝備,以及諸多騾馬,除卻在戰事中損毀的,剩下的皆數被繳獲。
另外,各部高麗官兵俘虜加起來超過1200人,就算剔除一半雜質,也至少有五六百人能加入到戰鬥序列,絕對是瓢滿鉢滿。
等忙完了大局,急急回到徐長青身邊的時候,哪怕張寶珠還在,樸恩熙對徐長青的那種崇拜與愛慕之意,遮都是遮不住了。
“咳咳……”
徐長青趕忙乾咳幾聲,轉移話題道:“恩熙,此役雖勝,但是勢必會讓清軍加強警覺,下一步,你可有什麼思量?”
“這……”
樸恩熙登時回神來,陷入思慮。
對啊。
現在這一步過去了,下一步她們該怎麼辦呢?
此役雖是收穫頗豐,卻究竟沒有真正重創真滿洲主力,等他們的主力過來,必定會變本加厲。
不過樸恩熙此時已經被打磨的很鬼精,思慮沒多久,便是楚楚可憐的看向了徐長青,輕輕的咬着嬌嫩的紅脣,一副任君採擷模樣。
“……”
徐長青不由一陣頭大,只得道:“你先去忙吧。此事稍後再議。”
……
等把樸恩熙打發走,徐長青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剛看向張寶珠,卻見,張寶珠早已經化被動爲主動,正揶揄的看着自己:“人家小美人都送上門來了,你就這樣往外推?”
“……”
徐長青一時牙根都恨的癢癢,這女人,給點顏料就想開染坊。
不過徐長青很快便捕捉到了張寶珠的小心思,這女人,想用這種方式找回剛纔丟掉的面子,重新抓回主動權。
片刻,雖是想好了方式懟回去,但徐長青肯定不會真的懟,忙是苦笑着認慫。
張寶珠登時得意起來,驕傲的仰着雪白的下巴,恍如取得了比今夜戰鬥勝利還要更輝煌的勝利。
兩人嬉鬧一會兒,張寶珠也將話題轉移到正題上:“長青,你剛纔說,下一步該如何。是不是,已經有什麼想法了?咱們此役雖勝,卻恐怕會讓局面更加惡劣,要不要,把海邊的部隊拉過來……”
兩人來的時候,海邊還有一萬三千餘的模範軍主力駐紮在那邊,一方面是爲了防止發生意外,另一方面則是爲了尋找良港。
高麗這邊不管怎樣,這個利息錢都是要出的。
徐長青臉色也鄭重下來,思慮一會兒,卻是緩緩搖了搖頭:“不妥。此事,還得慎重考慮。”
“噯?”
“這是爲何?”
張寶珠瞪大美眸,“昨晚,咱們的熱氣球已經出動,這必定會給韃子留下證據。已經這般,爲何,不索性真正開戰?長青,你,你應該不是會被這種無謂協定羈絆的人啊。”
徐長青笑了笑,點燃了一袋煙:“寶珠,若你是多鐸,得知了模範軍主力開進這邊的消息,你,還敢不敢率衆進山來?”
“這……”
張寶珠片刻也回神來,“長青,你是說……”
徐長青長長吐出一口煙霧道:“對待高麗人,咱們可以簡單粗暴,但對待真滿洲,咱們卻必須得耐着性子打磨,得吊着他們,勾着他們!不過寶珠你這話也給我提了個醒,既已經是這般,咱們可以把海邊的人馬放出來些了。而且,非但放出來,還要繼續再增兵!”
張寶珠雖是從沒有親歷過這種大型兵事,卻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很快也領會了徐長青的深意,嫵媚的嗔了徐長青一眼:“長青,我這才發現,你,你骨子裡就蔫兒壞,韃子碰到你這樣的對手,真是倒了大黴了……”
看着徐長青一臉無奈、幾如生無可戀的模樣,張寶珠不由‘噗嗤’一笑,心裡後半句話卻並沒有說出來。
好人,想要打敗壞人,就只能比壞人更強更壞。
而且,徐長青這種方式,她自己雖是做不到,可,能親眼看到徐長青做到,她的心裡很歡喜呢。
……
鰲拜部失敗的消息迅速傳開來。
饒是他們逃出去後做了不少的補救措施,想要封鎖消息,可高麗官軍本身便是逃出去不少,加之徐長青令樸恩熙不斷推波助瀾,已經不是鰲拜的能量能控制了。
等消息傳到平城,這些時日一直被大清國的鋒芒死死壓制、猶如死水一般的平城,一下子重新活過來。
攝於大清國的威壓,人們即便不敢在公開場合議論此事,暗地裡,卻無不是奔走相告,用各種方式慶祝這個大快人心的消息。
樸恩熙此時已經是一片旗幟,只要她不倒,就意味着他們高麗人還沒有跟大清國服軟。
很快,平城的酒水銷量直比平日裡高出了幾倍多。
王宮內,李淏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卻是一陣木然,只覺臉頰有些止不住火辣辣的疼。
本以爲大清國主力都趕至了,這些亂賊勢力肯定撐不了多久,誰曾想,徐長青的掌控力竟然如此龐大,哪怕模範軍主力未至,竟依然是頂住了大清國的壓力,甚至還反客爲主……
但這種時候,他已經不好再選擇,貿然做決定,此時稍有不慎,他就是‘二皮臉’,裡外都不是人。
既已經是兩頭下注,那就不若繼續乖乖的等消息吧。
……
李淏能耐着性子等消息,主力已經開到論山北部山區的多鐸部又豈能再坐得住?
尤其是多鐸已經得到了消息,忠清道南部的海邊區域,發現了模範軍主力的蹤跡。
模範軍這是連遮掩都不再遮掩了!
“都說說吧,事情已經如此,我大清,當如何應對?”
鑲白旗王帳內,多鐸滿臉陰翳,幾如要滴出水來,冷冽的掃視一衆滿蒙王族。
這些滿蒙王族的臉色也都是不怎麼好看,卻是有火都發不出來。
現在已經是這般,模範軍擺明了是要參與進來給樸仙姑這個小.騷.貨撐場面,難道,他們還能繼續去刺激模範軍?
倘若把模範軍惹毛了,直接參與戰事,那事情又當如何是好?
不刺激模範軍,起碼還能維持事態,保持當下的局面,大清國至少還有個臺階可下。
可模範軍主力就像是釘子一般釘在海邊,他們卻也很難再在這種圍剿中真正發力。
否則一旦他們這邊激戰正酣,模範軍主力卻突然殺出,他們又當如何?
這幾乎就是低配版的‘山海關之戰’重演,只不過,李自成當年的尷尬卻是落在了他們身上。
“豫親王,現在來看,這,這極有可能就是徐長青的詭計啊!他故意挖了個大坑,引得咱們往裡面跳!現在,咱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被吊在了半空裡……若是不能儘快想出解決的辦法,我大清,危矣啊……”
半晌,羅洛宏站起身來恭敬道,滿臉盡是冷厲之色。
原本,他以爲他早已經把徐長青研究透了,可真正來到高麗,參與到高麗戰事中,他這纔是明白,徐長青,簡直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王……
帳內一片低低議論,各人的臉色都是更加凝峻,卻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還能怎麼辦呢?
不論是進是退,那等干係,都不是他們的小肩膀能擔當的起的。
羅洛歡這時出列道:“豫親王,現在這就是個死局,恐,已經無法可破……徐長青怕就是想把咱們纏在高麗,生生的放咱們的血啊。”
說着,他悄悄對多鐸使了個眼色。
多鐸又豈能不明白羅洛歡的意思?
這種時候,事情已經不適合擴大化會議了。
沉悶了良久,解散了會議,多鐸只留下羅洛宏和羅洛歡兩兄弟,三人仔細商議。
羅洛歡道:“徐長青這狗賊,端的是個歹毒!怪不得,他又是與咱們大清停戰,又是聯姻。感情,他的根子在這裡!竟然把禍水往高麗引!已經這般,咱們大清要麼放棄高麗退走,要麼,便只能繼續召集主力過來,跟他們決戰!可不論是哪一遭,我大清都已經承受不起哇……”
說着,羅洛歡滿臉憤慨,痛心疾首,卻還是沒有辦法解決。
誰能想到,這不過短短几年時間,無往不利的大清國,無堅不摧的八旗鐵騎,竟淪落到這個模樣……
羅洛宏道:“恐怕這事李淏絕脫不了干係!咱們以前對他們還是太仁慈了啊!現如今,竟讓這跳樑小醜如此陰我大清……”
他雖是沒把話說的太過明白,多鐸又豈能不明白?
深深嘆息一聲道:“高麗此局,已經破無可破,咱們恐怕沒有猶豫的機會,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羅洛宏兄弟登時看向多鐸。
這種時候,也就只有多鐸這種身份,纔能有真正的決定權了。
多鐸忽然冷笑:“徐長青既然想玩陰的,那咱們便好好陪他玩玩!不要以爲只有他會玩這手,真論起來,我大清纔是這的行家!”
說着,他低低對羅洛歡兄弟低語一通。
羅洛歡兄弟的眼睛很快都亮起來,羅洛歡止不住讚道:“攝政王,妙,妙啊!若是如此,咱們不僅能平定高麗禍患,說不定,還能把徐長青這狗賊的一條手臂斬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