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華海紅花巷,一片幽靜。
這是華海一個紅燈巷,八十多米的陰暗骯髒窄巷,左邊兩排是垂下門簾的低矮木房,三十六間,全隱入黑暗之中,做着見不得光的事,右邊是一堵三米高的厚牆,無情把它跟高檔住宅隔離,牆根處還堆放着幾個垃圾桶。
桶口散發着一陣陣異味,走過必然會驚起一堆蒼蠅,環境可謂惡劣。
除了最底層的人出現,再也不會有人經過這裡,就連巡防員都敬而遠之,但唐薛衣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
他像是一頭孤獨的荒原雪狼,從巷子入口慢慢向盡頭走去,每到一間木房門口,他都會豎起耳朵聆聽,甚至掀開門簾查看兩眼,不管牀上男女怎麼辱罵,他都不動聲色,沒有找到想要的目標後,他就微微鞠躬轉身離去。
隨着排查的木房越來越多,唐薛衣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眼睛裡也開始發着光,握着竹刀的手上青筋凸起,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和警惕,走到倒數第三間屋子的時候,他伸手掀起門簾走了進去,捲起一抹淡淡的玉蘭花香。
他剛剛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粉紅屋內就閃出一個戴着玉蘭花的女人。
白衫,黑絲,短裙。
裝扮很簡單,身體也很青春。
花香,脂粉,和惡劣環境混合成一種低賤而罪惡的誘惑。
“先生,晚上好,很高興爲你服務。”
女人將自己一張脂粉塗得很厚的臉,擠出一個燦爛笑容挨近唐薛衣,同時拿起一個黑色遙控器,把牆上播放的晚間新聞切換,香港經典的蜜桃成熟時映入唐薛衣眼裡,原本就充滿誘惑的粉色房間變得更加讓人玉望騰昇。
女人站在岩石一樣屹立的唐薛衣面前,悄悄伸出還算白嫩的左手,靈活觸碰唐薛衣的硬朗胸膛:“我叫芊芊,裡面有一張席夢思,又軟又舒服,再加上我和熱水澡,足夠讓你這身肌肉全軟下來,而這一切只要八十塊。”
在唐薛衣環視四周環境時,芊芊綻放出着曖昧笑容:“雖然我只有二十,可我的功夫好,很懂得照顧人的。”
她笑得很愉快,她覺得這次交易已成功了。
因爲唐薛衣的呼吸變得急促,口鼻噴出玉望的熱氣,而且身體的某一部分也有了變化。
芊芊繼續嬌笑:“先生,給我一個機會,我還你一夜快活。”
“滾!”
唐薛衣陰沉的臉突然變得蒼白,他不僅想嘔吐,而且憤怒,憤怒自己,他一直以爲自己早沒有七情六慾,可沒想到被一個女人挑逗兩下,他的內心就騰昇一股慾火,這是因爲他已太久沒有接觸過女人,還是因爲他本來就已很興奮?
只是無論哪一種,都讓他覺得很不可原諒。
芊芊的身子捱得更近了,玉蘭花香也越發濃郁,一雙手也撫摸得更快,嘴脣也不斷探索。
“滾!”
唐薛衣的右手突然揮出,一把推開貼着自己的女人,芊芊跌倒,撞到沙發,仰面倒下,奇怪的是,面對唐薛衣這種粗魯舉動,她臉上並沒有驚訝憤怒的表情,卻露出一種說不出的疲倦和絕望,顯然她早已習慣這種侮辱。
臉上的悲哀讓人認爲,她絕望的是這次交易沒有成功。
明天的早餐在哪裡?下個月的房租怎麼解決?頭上玉蘭花是填不飽肚子的,笑容也是不能當飯吃的,看着平靜的芊芊,唐薛衣轉過冷漠的臉,沒有再看她,只是將身上鈔票都掏出來,用力擲在她面前,差不多有三百塊:
“剛纔我親眼見到,有一個瘦小的男人往這邊走來,告訴我,你有沒有看到他,他去了哪裡?”
他已經審視完整個環境,不見目標的匿藏和躲避,也就是說,目標不在這裡,只是習慣性問出一句。
芊芊如水溫柔:“他從我的後門穿過去了。”
唐薛衣忽然出手,把她打暈。
隨後他腳步一挪,動作敏捷閃出後門。
就在他反手掩住木門時,三道身影忽然冒了出來,像是等待他很久了,其中一人只有一條胳膊,但卻呈現出兇狠殺伐氣息,唐薛衣眼睛瞬間眯起,他心底騰昇一抹不祥之兆,但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變化,握刀的手微緊。
“嗖!”
一名殺手眼中精光一閃,左手一刀,身體迅速閃動,直取唐薛衣,可是剛剛衝到唐薛衣面前,一股恐怖的危機籠罩在殺手身上,他的臉色瞬間大變,如同見到鬼一樣,唐薛衣出手了,而且不留任何餘力,戰意洶涌澎湃。
“撲!”
聲音簡短卻急促,唐薛衣穿過他的刀影,貼在他的胸膛,下一秒,殺手前衝的身軀停滯,胸口多了一道傷痕,正是心臟位置,他搖晃兩下就摔倒在地上,眼睛瞪大很不甘心的死去,殺手輕敵了,爲此他付出了生命代價。
如此慘烈卻簡單的一戰,獨臂男子他們完全沒來得及反應。
兩人的神經瞬間繃緊,唐薛衣展露出來的實力,讓他們感覺到了死亡氣息。
唐薛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他在哪裡?”
“殺!”
獨臂男子沒有迴應唐薛衣,低吼一聲,手中寒光閃現,身體頃刻從原地消失,如此狹小的空間,昏暗的光線,對於身手敏捷的殺手來說,簡直是最好的掩護,獨臂男子的身軀,在巷子快速閃動,準備給唐薛衣致命一擊。
另外一名殺手也握着匕首側衝過來,腳步連連點地,捲起一堆灰塵,鋒利的刀尖,也在他手中閃爍嗜血氣息,唐薛衣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身如獵豹,不退反進的迎接上去,身上厚重的氣勢瞬間釋放開來,眼中殺意冷冽。
“當!”
一聲脆響!
殺手的匕首貼着唐薛衣的耳朵過去,唐薛衣的竹刀卻沒入殺手胸膛,從後背透了出來,帶出一大片鮮血,染紅身前身後的衣衫,時間仿若靜止在這一刻,殺手的表情痛苦到猙獰,無比慘烈,他抖動嘴脣卻什麼都說不出。
他以爲今晚一戰,即使不會大戰三百回合,但也不該這樣一招致命。
“嗖!”
唐薛衣猛地一拔刀,殺手胸前再度噴出一股血,整個人也噔噔噔向後退出,在他倒地的時候,正見到從背後偷襲唐薛衣的獨臂男子,被自己胸前噴出的鮮血迷糊了眼睛,隨後,唐薛衣趁着他腳步停滯,一腳向後踹出去。
偷襲的獨臂男子手裡匕首被他踢飛出去。
“殺!”
雖然被鮮血噴了一臉,武器也丟失了,可是獨臂男子卻沒有半點退卻,怒吼一聲,對着近距離的唐薛衣衝出一拳,這的確是致命一拳,迅速、準確、有力,非常有力,拳頭還未到,拳風已將唐薛衣的衣衫震得飛舞而起。
唐薛衣卻沒有動,連眼睛都沒有眨,收刀回鞘的他看着這隻破空拳頭,很平靜,很從容,然後他的拳頭也轟了出去,他出拳比較慢,可是獨臂男子的拳頭距離他的眼睛還有一寸時,唐薛衣的拳頭已狠狠打在對方鼻樑上。
“咔嚓!”
獨臂男子清晰聽到鼻樑脆弱折碎聲,只是還沒有感覺到疼痛,他那兩百斤重的身子,也已被打得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巷子厚牆上,再沿着斑駁牆壁滑下,他倒下去的時候,鼻樑已歪到眼睛下,一張臉已完全扭曲變形。
口鼻的血糊滿整張面孔,看起來讓人反胃。
唐薛衣還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擦乾了右手關節的血跡,隨後向對方慢慢走了過去。
三招,兩死一重傷,唐薛衣出手,簡單有效。
“砰!”
倒地後,獨臂男子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臉上涌現恐懼想要掙扎爬起來,但一隻腳如山般重壓在他的後背。
唐薛衣冷冷問道:“他在哪裡?”
獨臂男子喘息不已:“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撲!”
唐薛衣沒有半點廢話,腳尖一點,力透對方背部,骨頭斷裂,獨臂男子哀嚎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唐薛衣冷冷開口:“在哪?”
獨臂男子咬着牙齒緩衝身上劇痛,隨後艱難的擠出一句:“我們只是收錢殺你,真不知道你說的他是誰、、”
“咔!”
唐薛衣沒有絲毫廢話,腳尖點在他的胳膊,關節斷裂,讓獨臂男子再度嚎叫,不帶感情的聲音冷漠響起:
“在哪?”
獨臂男子扛不住那份壓力,抖動嘴角擠出一句:“他就在、、、”
“篷!”
話還沒說完,一片璀璨光芒就從對面牆上傾瀉下來,像是雪光一樣潔白,唐薛衣眼神一冷,腳尖一點,身軀拔高,手中竹刀連連揮出,只聽噹噹噹聲響,十幾張鋒利刀片先後落地,如雪花一樣耀眼,也如雜草一樣橫生。
觸目驚心。
“啊!”
在唐薛衣把射向自己的刀片盡數劈落時,掙扎起來的獨臂男子卻發出一記慘叫,彎着腰的身軀如遭雷擊一樣巨震,臉龐隨之扭曲變形,一雙眼睛也幾乎凸了出來,眼睛裡充滿了驚訝,恐懼、痛苦,隨後就一頭栽倒在地。
鮮血染紅了身邊地面,身前身後都有幾枚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