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雖然雨水天還沒亮就停了,但空氣依然涌動着一絲涼意,流過洞開的大門,填滿陳家一處宅子的大廳。
這是一個極爲寬敞的大廳,至少有六百平方米,走的是歐洲風情,大廳地面鋪着白色純羊毛地毯,屋頂中央的水晶吊燈周邊鑲嵌着金邊,看去極爲絢麗,牆壁的裝飾和字畫也都相當昂貴,拐角的酒櫃更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珍貴紅酒。
大廳裡,一個留着爆炸頭的年輕男子,兩隻耳朵還戴着耳環,坐在從意大利進口的沙發,搖晃着高腳杯喝酒,身後站着六名身材魁梧,面色陰沉的大漢,六個人如同守護神一般守護着陳三元,一個個腰身鼓鼓,不用看也知道是槍械。
年輕男子的身前,兩名穿着短裙的性感美女,雙膝跪在地上,如同奴才一般給他敲腿,雙峰不斷的抖動,同時,還有一個長着性感嘴脣的女孩,媚笑着將酒倒入他的杯子裡,燈光照在了年輕男子的臉,讓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一切。
他的臉龐和額骨都很大,嘴脣很厚,手腕很多黑毛,讓他整個人平白增添了幾分戾氣。
那雙瞳孔裡流露出來的目光,如同野獸撕碎食物一般讓人感到心悸!
看到基哥畢恭畢敬地走入大廳,年輕男子手指輕輕一揮,三個性感女人看到他的手勢,微微低頭,沉默着倒退下去,而他則是叼起一支雪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基哥,陳家親愛的夥伴,我已經等你很久了,有沒有吃早餐過來?”
“謝謝陳少,已經吃過了。”
毫無疑問,這個非主流青年就是陳三元了,基哥見到他神情變得更加恭敬,相比陳家老人陳本勝來說,陳三元此人更加喜怒無常,要踩他這樣一個黑幫頭目綽綽有餘,所以滿臉笑容迴應:“陳少,不知陳老在不在?有點事想請教。”
陳三元揮手讓人泡來兩杯茶水:“老爺子昨晚身體不適,正在書房裡精心治療,他知道你今天會來,一時又沒精力見面,所以把雙方的合作關係都告訴我了,讓我代替他跟你好好聊一聊,你是老爺子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
基哥微微一怔,隨後滿臉欣喜:“謝謝陳少。”
“我知道你今天的來意,是不是被人指證旺角黑手?”
陳三元把茶水推到基哥面前,神情狂妄地吐着煙霧:“警察是不是要找你談話?作爲你的朋友,我爲你感到難過。”看到基哥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陳三元故意露出一副難過的表情,眸子裡卻閃爍興奮光芒:“只是你太不小心了。”
陳三元靠在沙發上,鼻孔朝天:“你也是一個老江湖了,找人蔘與行動應該可靠纔是,怎麼就讓他們輕易指證你呢?江湖人,不是最講義氣的嗎?怎麼四十八小時都堅持不了,就把你基哥供認出來呢?這種反骨仔,應該亂刀砍死。”
在基哥臉上劃過一抹無奈的時候,陳三元臉上騰昇一股殺氣,話鋒忽然一轉:“如果是有人這樣出賣我,出賣陳家,我保證把他從警局拖出來,砍成十八截喂狗。”說到這裡,他還一拍旁邊沙發低喝:“喂狗後,再找人殺他全家。”
“絕不留情!”
隨着陳三元的聲音分貝提高,基哥瞬間感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寒意,一股頭髮都能根根倒立而起的寒意,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他那雙銅鑼大眼睛,不受控制地瞅向大廳角落的一個身影,那是一個靠近大門卻並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在基哥的印象裡,那個角落本來空無一人,但不知什麼時候,沒有任何預兆,就忽然的多出了一個人。
那人是背光而站,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可以感覺出來,那人個子很高,身材修長,穿着一套灰衣。
暗影中的臉部輪廓,有雕刻般的立體感,他沒有半點舉動,但不知爲什麼,基哥卻從中感覺到了莫大凶意。
似乎,那裡站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洪荒兇獸,渾身冥火黑焰,血海滔滔。
基哥一動不敢動,生恐驚擾到對方,如被石化。
此時,陳三元捕捉到他目光,笑着落下四個字:“雞犬不留!”
基哥身軀一震,能夠捕捉到陳三元的話中殺機,知道對方是含沙射影敲打自己,馬上站起來舉手喊道:“陳少,你放心,阿基雖然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黑道,但從來都是義氣爲先的漢子,警察就是把我斃了,我也不會招認出陳老的。”
他本來還想解釋,自己是看錯汪莉莉,以爲這個女人容易掌控,結果陰溝裡翻船,可想到找理由會讓陳三元生氣,於是痛快一點扛起責任:“這次行動不順,還被汪莉莉指證,責任全在我,如果警察要追責,我一個人把牢底坐穿。”
他還瞄了一眼灰衣人,像是給陳三元表忠心,也像是向灰衣人作出保證。
陳三元臉上散去殺氣,哈哈大笑起來,起身走到基哥的身邊,一摟他的肩膀開口:“別激動,我不是說你,你是陳家的好朋友,好夥伴,我怎麼會砍你砍你全家呢?我也相信你不會出賣陳家的,老爺子的眼光向來獨到,是不會看錯人的。”
“坐,坐!”
陳三元把基哥按回到沙發上:“你放心,我會讓陳家律師團幫你搞定手尾,不會讓警察把你抓進去問話,其實在你來之前,陳家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已讓人跟警務署長接觸,還調了幾個可靠兄弟做事,相信我,不用三天就能解決你這事。”
基哥一喜:“真的嗎?”隨即又搖搖頭:“可是汪莉莉指證了我,她知道不少,很難擺脫,殺她又沒機會。”
“幹嗎要殺她?”
陳三元拍拍基哥的肩膀,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都什麼年代了,還打打殺殺?放心吧,我正通過可靠的人給汪莉莉下藥,不是毒藥,而是一種刺激神經的精神藥物,服用之後,三天內都會恍恍惚惚,罵人,打人,自言自語,像是一個瘋婆子。”
“警察如果找你,你就說汪莉莉是精神病,口供沒有法律效力。”
在基哥眼睛微微一亮的時候,陳三元又輕聲補充一句:“警察自然拿你沒辦法,幕後黑手也就不成立,警方見到汪莉莉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會送去醫院救治和研究,只要從警局出來,很多機會讓汪莉莉意外、、比如精神失常跳樓。”
基哥打了一個激靈,隨後出聲讚道:“陳少好手段,阿基佩服,謝謝陳少。”
“謝什麼謝啊,咱們可是好朋友,朋友嘛,不就是你幫我,我幫你了?”
陳三元笑容變得燦爛起來:“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的東西,也就是我的東西,對不?”
“對——”
基哥下意識迴應一字,隨後感覺到不對勁,最後那一句話很有深意,不過他也不敢多嘴:“陳少說的都是對的。”
陳三元坐回到沙發,吐出一口濃煙:“我一向是掌握真理的人,你不服都不行。”
或許是汪莉莉的事得到解決,基哥猶豫了一下:“陳少,我今天來還有事。”
陳三元端起茶水,喝入一口:“是不是錯殺陳天策,被鬼頭王嚴重打壓的事?”
基哥眼皮一跳,滿臉驚訝,似乎沒想到陳三元也知道這事,還能猜到自己的來意,可見陳家在和記也安插了不少高級探子,怪不得是黑白通吃的陳家,也可見自己站隊站正確了,他連忙點點頭:“沒錯,就是這事,事關我的生死。”
“我感覺鬼頭王要把我砍了,平息五聯會的怒火。”
陳三元點點頭:“五聯會現在確實惱火,宋敢當差點被人喂狗了,再知道陳天策死了,估計你的小命不保。”
“宋光石怎麼也要拿個人祭刀。”
他手指一點基哥:“說出你的想法。”
“我想做掉鬼頭王,我想上位。”
基哥牙齒一咬:“這樣,我才能自救,才能給五聯會交待,才能報復葉宮,當然,也可以更好的跟陳家合作。”
“有魄力,有野心!”
陳三元哈哈大笑起來:“你要陳家的支持?”
“砰!”
還沒等基哥迴應什麼,一直安靜的灰衣人忽然一撞玻璃,整個人像是利箭一樣爆射出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草叢竄出一人,轉身就向圍牆衝刺過去。
奪路狂奔的空小寒,心底第一次感覺死神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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