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江俱樂部出來後,葉子軒就上了一輛叮噹車。
這是香港很有名的有軌電車,因爲行駛在路上時,會發出提醒行人注意的“叮叮”聲,所以當地人稱之爲叮噹車,是香港最古老的交通工具,投入服務時間超過一百年,速度緩慢,票價便宜,還是一道靚麗風景,深受香港民衆歡迎。
此時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但車上卻擠滿了學生打扮的男孩女孩,嘰嘰喳喳的說笑聲貫穿整個車廂,看着他們歡樂無憂的樣子,葉子軒的眼裡劃過一抹羨慕,有點遺憾自己沒有學生時代,隨後尋思自己要不要找一個大學進修一段日子?
這半年來,事情一件跟着一件讓他忙碌,再也沒有達摩山時候的心靜如水,簡單安寧,不管是身體還是生活都多了幾分浮躁,葉子軒很希望可以放空一段時間,讓自己可以從容整理武道和心性的碎片,讓自己在要走的路上精進一步。
一張一弛,方爲王道。
只是他很快又苦笑一聲,搖搖頭壓制這想法,現在一堆事情纏身,根本不允許他有時間放空,葉子軒還想到董菲菲的告知,從後者的描述來判斷,陳本勝八成是被恆蛇咬了,因爲傷口跟母親中毒時一樣,葉子軒清晰記得毒蛇的齒印。
葉子軒還推測出,陳本勝中的毒跟母親相似,都幾近無人可解的霸道,要知道,陳家是四大豪門之一,人脈金錢都極廣,能夠聘請的醫學專家數不勝數,可他們卻依然無法給陳本勝生機,導致最後相信傳聞派出紅一刀去找黑雪蓮珠。
只是大頭陀已經被葉家殺了,還送回到印王面前警告,按道理應該沒有這樣霸道的恆蛇可以襲擊陳本勝,就算還有第二個大頭陀,它又怎會漂洋過海來咬人呢?葉子軒心裡有着一個猜測,陳本勝被咬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爲之?
究竟是什麼人想要陳本勝的命呢?
葉子軒的眼裡多出一抹興趣,董雲飛?李元峰?可這不太可能啊,能夠使用恆蛇襲擊陳本勝,讓他不可遏制死去的黑手,怎會被陳家打壓的喘不過氣呢?董雲飛屍沉大海,李元峰拳場被踢,葉子軒怎麼都不覺得,恆蛇是他們放出的。
也就是說,有另外一股勢力要幹掉陳本勝,葉子軒呼出一口長氣,感慨這香港局面比澳門還複雜,給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感,隨即又想起旺角運動,從基哥的行爲判斷,陳家九成九就是幕後黑手,這恆蛇會不會跟他身份有關呢?
“叮噹!”
這時,車子在喬治醫院公車站停了下來,一批乘客跳了下去,同時幾個客人鑽了進來,葉子軒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把思緒收了回來,擡頭向前方望去,正見一個戴着帽子戴着墨鏡的絕色女子走了過來,在自己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絕色女子身材高挑,白色的休閒體恤,緊身牛仔褲,白色布鞋,很簡單的裝扮,卻將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她帶着一副褐色的墨鏡,遮住大半邊柔媚的臉蛋,只是依然引得衆人側目,就連小男生也亮起眼睛,似乎要把她生吞了。
熟人啊。
絕色女子似乎在想些東西,也似乎是逃避他人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身邊的葉子軒,低着頭若有所思,倒是葉子軒輕聲一笑,貼着年輕女子的耳邊開口:“如衣姐姐,你好,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你今天的裝扮比僧衣漂亮多了。”
沉思的絕色女子身軀一震,側頭望向身邊的人,認出是葉子軒後,臉上的警惕和戒備散去大半,隨即擠出一句:“施主、、你好,是啊,還真是巧,想不到又見面了。”她幽幽一嘆:“出家人眼裡只有衆生,哪有什麼漂亮不漂亮。”
“這副裝扮,只是方便我出入醫院,也便於我躲避搜尋。”
絕色女子儼然就是如衣了,或許是葉子軒幫助過她的緣故,她對葉子軒沒有半點提防,說話也不遮遮掩掩,葉子軒靠在座椅上,聲音輕緩而出:“你出家絕對不是普渡衆生,而是摧殘天下蒼生,多少男人會爲你遁入空門撕心裂肺。”
如衣想要一笑,但想到自己身份,又保持着肅穆:“謝謝你的誇獎。”
“你是去醫院探望師太嗎?”
葉子軒不再調戲如衣,適時追問一句:“她的病情怎麼樣了?”
聽到葉子軒問起師父,如衣的眼裡多了一抹異彩和希望,她落落大方的迴應:“那天晚上,師弟趁着我送你出門,帶着黑雪蓮珠偷偷離開靜林小築去醫院救治師父,我猜到他的意圖追到醫院的時候,師弟已經把珠子灌入師父嘴裡。”
她向葉子軒告知着黑雪蓮珠的神奇:“我來不及制止,責怪師弟魯莽,想要叫醫生洗胃,又被師弟死死拉住,要我相信他一次,我看師父沒有過激反應,而且珠子已經吞入進去,就只能祈求佛祖保佑,說起來也奇怪,珠子真有用。”
在葉子軒安靜的聆聽時,如衣又雀躍着補充上一句:“師父服用後的第二天,她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精神狀態好了很多,醫生檢查各項數據,雖然還處於危險範圍,但已經不像前些日子惡化,也就是說,師父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今天再度檢查,數據開始趨向正常。”
如衣顯然對師父感情頗深,想到她的好轉就多一份欣喜,巧笑倩兮:“雖然下週依然要手術摘除腫瘤,但成功率已經不是三成,而是七成,雖然不敢完全斷定是黑雪蓮珠的功勞,但確實是服用它後讓病情得到控制,它真是太神奇。”
葉子軒也微微訝然:“珠子真這麼神奇?”隨後一笑:“無論如何都好,師太病情有望痊癒,這就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師父渡過了一劫。”
如衣呵氣如蘭,隨後淡淡一笑:“不過佛祖又給我們出了一道考驗,那天晚上,我跟師弟跑去醫院後,陳家的人找上門來,見我們不在就把靜林小築放火燒了,讓我們沒有安身之所,暫時只能在醫院住下,等師父手術完再作打算。”
“寺廟被燒了?陳家人?”
葉子軒微微一怔,隨即問出一句:“你怎麼知道是陳家人?”
如衣眼裡閃爍一抹無奈,聲音輕柔而出:“師父服用完黑雪蓮珠的第二天,師弟不肯回去休息,堅持要在病房照顧師父,我瞥不過他,只能自己先回去,尋思給他拿幾套衣服和做點飯,結果抵達寺院的時候,發現靜林小築被燒了。”
在葉子軒輕輕點頭時,如衣又嘆息一聲:“我當時差一點就衝上去了,想要問問發生什麼事了,但發現除了警察和消防員之外,還有十幾個黑裝男子不斷徘徊,我喬裝打扮後靠近他們,探聽到他們是陳家成員,這火也是他們放的。”
“我想到師弟說過的渡輪追擊,就猜測他們是來找釋心師弟要佛珠。”
葉子軒眼裡迸射一抹光芒:“這幫人還真是畜生,連寺廟都敢放火,陳家手段未免太狠辣。”隨後又帶着關懷問道:“只是寺廟燒了,就地重建也要一些日子,你們準備住哪?如果沒有地方落腳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安排一所房子。”
如衣看了葉子軒一眼,帶着一抹感激:“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們可以熬過去,這些日子會落腳醫院,畢竟師父的手術很快就要進行,需要人全天候照顧,而且相比燒掉的寺廟來說,師父的健康最重要,所以我們暫時會呆在醫院。”
“至於將來,我們也有了計劃,等師父病情好了,我們會向寶蓮禪寺打報告,他們會給我們安排住所的。”
聽到如衣有自己的打算,葉子軒也就沒有再堅持,免得如衣懷疑他居心叵測,於是燦爛一笑:“好,希望師太早日康復,也希望你們早日重建家園,只是靜林小築燒了,不代表你們跟陳家恩怨過去了,他們一定會繼續尋找你們的。”
“你讓釋心小心一點。”
如衣輕輕點頭:“謝謝關心,我已叮囑他,沒事不要離開醫院。”
葉子軒忽然拋出一句:“你今天去哪?”
“去警局。”
如衣神情平靜的開口:“警局已經找到我的聯繫方式,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警局做一個口供,便於他們對縱火案進行偵破,雖然我知道沒太大作用,但也不能讓陳家太好過,總是要給他們找點麻煩,這樣才能減輕我們一點危險。”
說話之間,車子又叮噹一聲停了下來,沒等葉子軒作出反應,如衣笑着起身:“我到了,改天有機會再見。”
隨後,她像是一片落葉一樣,輕飄飄的從後門鑽了出去。
葉子軒側頭,隔着車窗望向如衣背影,總感覺有一絲不對勁,正皺起眉頭的時候,他忽然捕捉到幾輛車子靠近警局。
其中一輛,車窗落下一半,車內一人,側臉清晰。
紅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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