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孑然一身。
這本該是傷心事,穿着如貴公子打扮的青年,卻是哼着歌,腳下步伐穩健,跋山涉水,不見一絲的困頓。
荊子初有高興的理由,他洗劫了一處藥園,得了大量的靈草,只要找個黑市轉手,足夠他煉氣六層的修爲,上漲兩個小臺階的了。
“那藥園的管事,大概還以爲靈草,真的被妖獸霍霍了呢。”
凝華北苑,是廣秀仙宗的產業,他不敢小看,即便有能力,將那些奴僕下人盡數殺絕,依舊慢慢謀劃,佈置出了妖獸肆虐的假象。
效果很好,他成功的洗脫了嫌疑,將那些人耍得團團轉。
接下來,就是遠遁了,到時廣秀仙宗看出點什麼,他也逃之夭夭了。
“吱吱吱……”
一隻拳頭大小的老鼠,從荊子初的領口中跑出,它皮毛順滑,眼睛血紅,卻是閃爍着靈動的光澤,頭顱微微的上擡,似在邀功。
“你的功勞不小,等到安全地,我會好好犒勞你的。”
荊子初輕聲解釋,嗜血鼠的存在,不能暴露,廣秀仙宗的便宜,不是那般好貪的,被發現了,一人一鼠必死無疑。
之所以冒險,也是財帛動人心,他又光腳的,沒有別業,想着冒險一次,就跑路了,終歸是不會被發現。
“無知散修,當真是膽大包天。”
陳生依仗着煉氣七層的修爲,追索而來,經過多方的轉折,終是逮住了罪魁禍首。
此時,他太玄斂息術運轉到極致,渾身上下的氣息,遮蔽得一乾二淨,如草木石頭,毫不起眼。
只一雙眼睛,透過斑駁的樹葉,盯着荊子初,還有嗜血鼠,心中慢慢的盤算着。
一個煉氣六層。
一個煉氣四層。
正面槓,他勝算不小。
不過,對付這等奸詐之徒,沒有光明正大的必要,尤其是荊子初,身爲嗜血鼠的御獸主,極大可能會在有生死危險的時候,犧牲嗜血鼠,而獨自跑路。
他在速度方面,並不佔據絕對的優勢,還是防備一點的好。
“調配靈引香,引君入甕。”
陳生想到了一個法子,跟席福學習煉丹知識的時候,他曾看過一個方子,用幾種普通的靈草,打成藥泥,再用火烤,會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香氣。
這種香氣,像是靈草成熟時散發出的氣韻,又有一定的致幻效果,讓人深信不疑。
推斷了一下荊子初的路線,他彎道超車,來到了一處背風的山坡,調製了靈引香,小火一烤,立時一股奇特的香氣,向着四方飄蕩而去。
隨即,他找了一個不起眼的樹樁,兩側有草的,潛伏下去,身體處於一個最佳出劍的角度,等待發出凌厲一擊。
“嗯?什麼氣味。”
荊子初鼻子微微抽了抽,嗅到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氣息。
“吱吱吱……”
嗜血鼠跑了出來,上下躥動,血紅的眼睛,流露出了激動之色,手腳比劃,指着靈引香升起的方位。
“你是說有種珍貴的靈草,隱藏在那片山坡後。”
御獸和荊子初心意想通,他聽懂了嗜血鼠的意思,眼睛一亮,深山多寶,有珍惜的靈草出世,並不稀罕。
“吱”
嗜血鼠不斷的跳動,表示沒錯。
“好,我們過去。”
荊子初興致勃勃的,真是走運了,先是截了凝華北苑大量的靈草,再是遇見了靈草出世,
或許他的修煉道途,開始變得順暢了。
一人一鼠,朝着靈引香走去。
離得越近,那種稀世靈草的氣息,就越是馨香,勾得人心歡動,無法難耐。
“你且先去瞧瞧。”
荊子初終歸是狡詐之徒,離目標越來越近了,他反而放緩了腳步,讓嗜血鼠打頭陣,反正這是他的靈寵,不經他的同意,無法吃獨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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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鼠並不知人心算計,得到了御獸主的同意後,蹦蹦跳跳的,朝着後山坡而去。
這一切,都落在陳生的眼中,他不爲所動,只是靜靜的蟄伏着,冷眼看嗜血鼠跑開,一雙眼睛,都放在了荊子初的身上。
荊子初很謹慎,但只是天性使然,沒有發現什麼痕跡。
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在拉近的。
近點。
再近點。
陳生潛伏在山野間,頭微微的仰着,斑駁的樹葉草叢,遮掩了他的髮色,鐵劍貼着山石表皮,穩穩當當的。
他的眼神,一直都很銳利,也很堅定,牢牢的鎖定住了荊子初。
他能感受得到,荊子初的注意力,被靈引香牽引了大半,有貪念在其中,也有靈引香本身的幻神作用在起效。
似乎,快了,能拔劍了。
“吱?”
這時,嗜血鼠進入了山坡背面,身形短暫的離開了荊子初的視線。
然後,它發出了錯愕之聲。
“鏘”
同時。
嘹亮的劍吟之聲, 響徹天際。
陳生拔劍了。
本來就沒有稀世的靈草,他知道嗜血鼠發現真相,定然會發出警示的,是以一直在準備着。
斬星一劍,竭力的綻放着光輝。
一丈之間,看似很遠,但與大地和星辰的距離相比,已是極近了。
悍然的劍光輝耀虛空,執劍人的氣息,很是黯淡,只有一柄鐵劍肆虐,強勢發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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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該死。”
荊子初反應了過來,但已經晚了許多了。
嗜血鼠不在,他沒法拉來擋劍,只能勉力的,縮頭後撤,盡力的保住性命。
噗!
斬星撕裂他的肌體,從腹部位置,斜斜的,斬到的右邊肩膀上,入肉極深,可見白骨上,都留下了深刻的劍痕。
“差點,就能腰斬了,終究不是專業的刺客。”
陳生盯着血刺嘩啦的一幕,微微搖頭,他終究是太正大光明的人了,做起刺殺事來,無法圓滿利落。
“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你爲何要殺我。”
荊子初自不知陳生的心理,不然指定會吐血,他急急忙忙的,吞吃了大把的傷藥,再是調回嗜血鼠,陪在身邊,才稍稍有了點安全感。
做完這些,他才望着陳生,一副驚懼的樣子。
煉氣七層對煉氣六層,竟還搞偷襲,這等人物,他看了都怕。
以他如今的傷勢,能不打是萬萬不打的。
“廣秀仙宗藥廬執事,爲誅殺凝華北苑之賊而來。”
陳生將劍一甩,飄落點滴的血水,身軀挺立,帶着一種凜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