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感觸

第114章 感觸

“今日就都留下吧。”

陳生眸光掃過探索小隊,如隆冬到來,無形無質,卻是能感受到肅殺之意。

氣意一動,他身形直接從這片虛空上消失了,快到極致,和劍光一樣,似游龍般,飛出數十丈之遠。

“噗”

一名煉氣十二層的修士,直接被斬了,鮮血飛濺,人頭落地。

臨得近了,又一個煉氣境中的好手,覺察到危機,孤注一擲的,持着法劍,朝着陳生撲殺過來。

“斬”

陳生輕吟一聲,鐵劍也在嗡鳴,劍意橫空,破萬般諸象,來人心神被攝,攻勢崩潰,再是被一劍挑飛了頭顱,空蕩蕩的心神,歸於寂滅。

“方哥,我們撤吧。”

剩餘的兩個煉氣境修士,已是嚇得六神無主了,敵人的法力太過的雄渾,毫無耗盡的意思。

更有那顆寶珠懸在頭頂,護住四方,先天立於不敗之地,根本不可敵。

“撤?大風險大回報,殺了他,我們將得到更多。”

方曉堅持自己的想法,也不認爲陳生真個無敵了,再是厲害的法器,也得法力去維繫。

同爲築基境修爲,他堅信陳生的法力,快要撐不住了。

“轟隆隆……”

方曉運轉起功法,像一隻饕餮般,不斷的吞噬四周的靈機,將身上的威勢推向更高的層次。

他的眼神,也很像饕餮,透着一股貪婪之色,濃郁無比,直欲將陳生吞吃了。

“就你有法器嗎,我這口降霜劍,也不是不利。”

他長嘯一聲,祭出一劍,通體瑩白,如冰雪凝聚,落定在虛空上,伴隨着風霜雪雨。

這是一口二階的法器,也是方曉的底牌,真正搏命時所用的。

“鏘”

降霜劍在方曉的催動下,如玉龍出雪山而去,斬破了凌厲的罡風,像是天地間一抹冷酷的規則,朝着陳生侵襲而去。

這樣的攻伐已是極爲強大了,畢竟築基境的法力,再是虛浮,依託於二階法器,也能發揮出可怕的攻伐。

“轟”

陳生眼眸微微的眯着,精神氣意灌入玲瓏寶珠之上,璀璨的光華灑落,虛空一寸寸的變色,像是琉璃寶域般,堅固不朽。

霜降劍殺來,衝入了琉璃虛空,但在璀璨寶光的壓制下,漸漸的變得緩慢,直至寂靜無聲,被徹底定住不動。

“竟是還攻不破。”

方曉聲音中,帶着一絲的嘶吼,還有驚駭,一個築基境修士,催動一口二階的法器,全力一擊,竟是無法撼動同境界敵手的防護。

簡直!離譜!

“殺!”

陳生鐵劍橫空,一劍凌厲,虛空被視作無物,劍意滾蕩,如江水奔騰而去,充滿了威不可擋的架勢。

“噗”

方曉大敗,身上中了一劍,像是被斬斷了精氣神般,已是不復巔峰,衣衫染血,說不出的落寞。

“鏘”

陳生沒有一絲的憐憫,拔劍而斬,卻是斬星劍訣,虛空一下黯淡了一下,繼而大亮,像極了剎那光華的綻放般,過後便是凋零了。

“大風險,沒回報,我恨……”

方曉在劍光下,魂斷冥冥,死時有悔悟,卻已是晚了。

“前輩,饒命啊。”

“都是此賊,讓我倆逞兇的。”

探索小隊僅殘存下兩人,一陣告饒,方曉死了,他們聯手都無法奈何得了陳生,實在是鬥不過。

“這等人,怎的也能修仙。”

採藥少年看得直搖頭,真個強勢到底,即便初心是錯的,也能稱呼得上一句兇徒,現在是連帶着身後名,都給敗壞了。

“鏘”

陳生拔劍,兩顆人頭滾落在地,整個探索小隊整整齊齊的,葬身溫朔山脈之中。

“前輩神威。”

採藥少年走出,臉上帶着崇敬之色,陳生的戰鬥可圈可點,稱得上築基境修士中第一列的手段。

而且,這位在那般兇險的情況下,也沒舍了他,着實高義。

手段人品,都是頂尖,哪能叫他不崇敬呢。

得了青菌石,解了麻煩。

陳生心下大好,臉上似總帶着一抹笑意,和採藥少年,一同回到了山中的據點。

“老師,可是得手了。”

周列和陳生幾十年的師徒,一下就看出了老師的情緒,極是喜悅,他心中一動,也是攀上了一絲的喜色。

“嗯。”

陳生笑着點頭。

“那太好了。”

周列有些想念藥廬的人和事了,道:“什麼時候回山門?”

這溫朔山脈,沒有他留念的東西,即便是據點的藥石生意,做得興隆,也是小打小鬧,不足爲道。

廣秀仙宗的藥廬,纔是他的家,和施展手段的舞臺。

“既然得了青菌石,此地的佈置是用不上了,沒甚要處理的,隨時能走。”

陳生沒理由在溫朔山脈中久待,也生出離去之念,畢竟青菌石已是找到了,再待下去,沒有什麼意義了。

“前輩,要走了……”

採藥少年知道有這麼一天,但當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極爲的不捨。

“緣聚緣散,終有離別。”

陳生的一生總在離別中渡過,感觸道:“你資質不差,福緣深厚,好生修持下去,將來未必不能有再見的時候。”

他是很看好採藥少年的,對方的資質和福緣,都很不錯,認真修煉的話,少說有兩三百的壽元,能夠撐到下一次見面。

“小子不敢辜負長者的厚望,定會一心修煉,並在丹道上有所成就。”

臨到走了,陳生還在念叨着他的修行之事,令得采藥少年很是感動。

他想到了這五個月的相處,陳生爲他梳理功法的錯漏,傳授丹道之術,還有教導做人做事的道理,完全是一個仁厚長者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激盪,感懷莫名。

“這是一個長輩送予我的,現今我再贈送與你,爲伱丹道做最後的幫襯。”

最後,陳生將赤詢爐給了採藥少年,隨着他丹道技藝的提升,這尊煉丹爐已是漸漸跟不上了。

此物是席福於他的,蘊含着老人家的殷勤厚望,如今他再是轉贈給採藥少年,算是薪火相傳了。

“竟是予他了。”

周列承認有些酸了,雖然這樣一尊煉丹爐不算什麼,但其中蘊含的情感,是無法估量的。

作爲老師的親傳大弟子,唯一傳人,他都少有能享受到這份貼心照料,卻是被採藥少男得到了,看着真是有些的羨慕了。

“陳師,小子在此拜別了。”

採藥少年自知這樣的一份提攜,重如山嶽,神色肅然,將身一彎,拜別着陳生的離去。

……

長老,回來了!

當陳生的身影回到藥廬,尤其是據周列的透露,煉製乾元龍虎大丹所需的靈草盡數備齊後,整個外門似乎都沸騰了。

不單單是藥廬,外門的各大道脈,甚至是內門的有些存在,都在等待着開爐煉丹。

乾元龍虎大丹,二階極上之品的大藥,真個煉成,藥廬這一代的威勢,將會極爲的可怕。

“這一趟,走了五個月了。”

自陳生離去後,綠珠就想陳生了,如此一天天的算下來,距離陳生今朝歸來,已是五個月了。

修道人家,五個月的時間,是不算長的,但她就是很想念。

正主當面,她心中的想念,散得乾淨,卻轉爲實質性的舉動,挽着陳生的手,說不出的溫柔。

“是我的錯,耽擱時間了。”

陳生沒有反駁什麼,面色溫潤,眸中帶笑,很能理解綠珠的心緒。

她不是一個虔誠的求道人,當年能修成築基,還是想多個百多壽和他廝守,才死命修煉的。

時光匆匆,他確實是得多陪伴眼前人。

“別亂說,你是爲了仙宗之事在奔走,我又不是蠢人,能夠體諒你的不易。”

這般說,綠珠倒是不願意了,她既是希望陳生能伴着她,也想意中人能威震四方,顯赫邊地的。

她不想,成爲陳生的負擔。

“幸好,我也有妻有子了。”

以前,周列目睹這一幕,都是掩面而走的。

如今他卻是感同身受,返回了家,與唐畫絮絮叨叨的,並教導着兒子,直感人生的美好。

青菌石已入手的消息,陳生寫了份文書告知沈老,不用再爲了此事費心了。

隨後,他去了白玉峰。

“何時煉丹?”

浮雲子已經聽說了,陳生尋到了青菌石,將乾元龍虎大丹的靈草盡數收集完成,隨時就能開爐煉丹。

很多人都在盯着這件事,想要知道後續的發展情況。

“等我梳理一下乾元龍虎大丹的藥理,推演其中的關隘,再行煉丹。”

陳生對乾元龍虎大丹的煉製,是極爲上心的,有職責所在的道德感,也有一種挑戰困難的衝勁。

這是二階中最爲頂尖的一類丹藥,只要煉製成功,那將代表他的煉丹技藝,在二階中已是拔尖的水準。

丹道的攀升是他追求的目標,自然不會敷衍了事。

“不驕不躁,你定然是沒問題的。”

浮雲子的眸光中,透露出滿意之色,陳生做事的方式,他很喜歡,平和有度,跟性格一模一樣。

從昇仙大會時,他就欣賞陳生了,到了而今,依舊是欣賞的。

綠珠能得此良配,是極幸之事。

“這三年來,前輩也沒少爲乾元龍虎大丹之事操勞,往後是能夠安心靜養了。”

陳生沒忘記,是這位最先提攜的他,僅入門名單上的那硃紅一筆,就堪是改變了他的命運。

所以,他看到了浮雲子的頭髮,後半段近乎是白霜似的顏色,就一陣難過。

“我這一頭白髮,可不是爲你操心出來的。”

浮雲子大笑,知道自身的情況,道:“歲月無情,斬我血氣,隆冬已至,老樹已是再無抽芽的機會了。”

灑脫中,他終究是帶着一絲的惋惜的,不能高歌猛進,如今血氣乾涸,再過個十年左右,就得身埋黃土了。

“前輩,說笑了。”

陳生面上帶笑,心中卻是涌上難言的情緒,無法多言了。

回來後,陳生將自身鎖進了煉丹房,用丹藥之事,壓下升騰的雜念。

他的手頭上,有驚霄商會一行得來的兩份煉丹師傳承,此次再度翻看,另有體會,再是與自身的感悟,一一驗證,直感煉丹技藝有所提升。

之前在身的赤詢爐,贈予了採藥少年,他在藥廬中,另尋了一座煉丹爐,換做“虹鱒”,是二階法器中的上品。

新的煉丹爐入手,他自是得熟識一番,掌心間爐火升騰,也當練習控火八法,耍得是忘乎時間。

丹道秘法沙琉璃,死中求活,化腐朽爲神氣的招數,陳生也沒有忘記。

此次乾元龍虎大丹的煉製,極爲重要,不能失敗,真個出現意外,就得用這道秘法來挽救了。

最後,也是最爲重要的。

乾元龍虎大丹的丹方,他反覆的觀看,揣摩着各種藥理之間的變化。

有時,他會盤膝坐定下來,在腦海之中推演煉丹的種種細節,企圖做到萬無一失。

如此這般,竟是用了兩年時間。

“乾元龍虎大丹之事,可有消息。”

程煜樹等得心氣焦躁,趁着一個和齊落交接事物的機會,終是問詢出口了。

他知道的,即便耗費了大力氣,在乾元龍虎大丹的靈草上,出了風頭,表了心意,但在陳生的心中,終究是比齊落差了一籌的。

所以這等大事的籌劃,他可能不知道,但齊落或許是知道的。

“周丹師說了,長老在參悟丹道,還不到煉丹的時候。”

齊落也沒有得到陳生的指示,倒是無意聽周列說過,陳生如今的狀況,一心在煉丹房中,推演乾元龍虎大丹煉製時的種種細節。

畢竟,時間還充裕,距離九年的約定,還剩四年呢。

“周列?我有時,是真的羨慕他,能拜入長老的門下。”

如果說程煜樹對齊落是有點不服輸的,認爲兩人之間的差距,就在於當日蕭道風以下犯上的那一嘴。

那麼對於周列,他則是沒法言說,還帶着深深得羨慕的。

周列和陳生的師徒關係,天然的凌駕在他們一衆下屬的頭上,根本無法與之爭奪。

“整個藥廬,誰都有這種感觸。”

齊落深有感悟道。

這不是程煜樹個人獨有的心理,他也有,藥廬之中極大部分的煉丹師也有。

但這確實是羨慕不來的。

“當初的一個善意,換來如今的局勢,周家值了。”

程煜樹的背後,是有修仙家族的,提起此事,他滿是感慨,道:“那位周執事,眼光卓絕啊。”

就這麼一件事,就足夠周執事的靈位,在祠堂中享受第一等的香火了。

這無疑是修仙家族的子弟,最爲欽佩的榮耀。

“不能這麼算,周執事當年砸下了一生積攢的人脈,是真心幫襯長老的,才換來周家如今的興旺。”

齊落有不同的看法,也辨別出了他和程煜樹之間區別。

那就是齊落的功利心,比較淺薄,看待問題,更多的是從人心道義出發的。

沒有這份真心,即便周執事幫襯了長老,也沒有那般深厚的遺澤。

“只盼我等,也能讓長老記掛在心。”

程煜樹眸光變得悠遠,也想要自家得到和周家那般的照拂,很是希冀。

從始至終。

兩人都沒有提及煉丹失敗的事,他們乃至整個藥廬,都對陳生有足夠的信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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