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風狂疏散了流雲,一道如天光璀璨的身影,絕影而來,他穿着在華麗的衣衫,頭戴發冠,眼神熠熠,像是長生天尊般,降臨青萍谷。
剎那間,他似是有感,和在門庭前觀望的趙蟒,對視了一眼。
“來了……”
趙蟒神色平靜,那位的傳承分量極重,叱靈仙宗不會視若無睹的,也不想看到九霄仙宗拿到,壯大實力。
“將東西交給我。”
言澄道人單刀直入,帶着一股難言的銳利,特意趕來,先如寰道人一步,來到青萍谷,意圖截下陳生的傳承,看來他是成功了。
“唉……”
趙蟒嘆息一聲,似是左右爲難,心中焦急,道:“那我又如何與九霄仙宗交代。”
他大致知曉那位的謀算了,這是做局讓叱靈仙宗和九霄仙宗起爭鬥,好從中謀利。
明面上,他和九霄仙宗是一夥的,做戲得做全面,或是還能拿這盟友關係,發揮出大作用。
“投來我叱靈仙宗,還怕什麼。”
言澄道人見趙蟒心思晃動,是屈服了,不由得言語軟了三分,既是要取陳生的傳承,還謀劃青萍谷的力量。
“不成的,哪有反覆橫跳的道理。”
趙蟒拒絕了。
這兩個仙宗,他都不信,和他們糾纏在一起,是與虎謀皮。
“不給嗎?這一動手,你性命危矣,連帶着大半個青萍谷,都得毀與這一戰。”
時間急迫,言澄道人擔憂九霄仙宗來人,趙蟒心緒左右搖擺,不甚堅定,是以加大了火候,話語帶着明顯的威脅之意。
“前輩,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趙雲亭不知這一局的彎彎繞繞,但總感覺其中藏着一些東西,或許自己該出聲了,促成什麼。
“你這門人,可是不錯,未來有機會成就金丹真人的。”
言澄道人不知趙雲亭的心思,看了一眼,是那種看草木石頭的平淡,彷彿不高興,踩死踢掉,簡單到了極致。
“不是我不願將陳生傳承,給予九霄仙宗,而是惹不起。”
明面上,事涉宗門存亡,籌碼上多了趙雲亭的性命,趙蟒表現出憂愁模樣,最終屈服了。
“嗡……”
他將手一翻,手掌上平拖着一口劍器,黑漆漆的,冷冽如寒冰,煞氣可弒鬼神,青天白日,凍結了天光。
劍身之上,是一枚傳承玉簡,小小一塊,卻蘊藏着無盡珍貴的知識。
“住手!”
如寰道人趕來了,見到了這麼一幕,趙蟒面容愁苦,帶着屈服之意,像是戰敗國的使者,獻上降表,而他的對面,是言澄道人,就待接過陳生的傳承,還有鐵劍。
他心下焦急,厲喝一聲,只恨遁法無法跨越時間、空間的束縛,閃身而至。
“給我!”
喝聲如雷,凌冽如鋒。
言澄道人想也不想,一把奪過趙蟒手上的玉簡、鐵劍,一退百來丈,縱橫而去。
“你……怎麼交出去了。”
如寰道人降臨青萍谷,看着趙蟒,心中有滔天怒火,到手的鴨子飛了,這如何能忍。
“道友,怎麼不早些到來,讓我驚懼。”
對此,趙蟒一臉受氣包的模樣,青萍谷面對仙宗勢力,確實低了一頭。
“廢話少說,將東西搶回來纔是正理。”
這委屈的話語,讓言澄道人不好責罵,之後還用得上趙蟒,至少面子上,必須好看。
“嗖”
陳生傳承,可不是那麼容易得手的。
虛天上,三道身影縱橫飛掠,最終如寰道人、趙蟒,將言澄道人堵在了一片山林地界上。
“道友,以和爲貴。”
言澄道人站定,身上有一股出塵之意,話語淡淡,更添了三分的灑脫。
“之前逼迫我的時候,你可曾說過這話。”
趙蟒口中呢喃,既不大聲,也不微弱,剛好在三人圈子內傳蕩。
言澄道人腦門一黑,振振有詞道:“青萍谷弱小,是你的軟肋,你自是沒有一份硬氣的資格。”
趙蟒的戰力不差,但出身是一個缺陷,不是議論上下尊卑,而是沒有那種底蘊,哪怕踏入這個領域,依舊低人一等。
“那我呢。”
如寰道人站出,氣意如虹,直逼言澄道人,道:“將東西交出來,可讓你離去。”
青萍谷怕得罪了叱靈仙宗,他九霄仙宗可是不怕,歷代都處於強盛狀態。
“若是不呢。”
言澄道人沒法反駁,但這傳承,他是不會放手的,都吃到嘴裡了,絕無吐出來的道理。
“轟”
如寰道人表態了,很簡單,身上衝射出一股氣意,雄渾如陽,覆蓋四方,引得層層靈氣化生煙霞,將他襯托得如一尊高貴不可冒犯的神祇。
“早想領教一下你的手段了。”
言澄道人眉頭都沒皺一下,平淡的臉龐上,像是覆蓋着一層冰雪,竟是率先動手了。
他一掌橫推過來,大袖飄飄,充滿着一種靈動飄逸,但蘊含的威能,卻是比一座山嶽還要沉重。
“砰”
既是稱量,如寰道人沒有避開,同樣一手,橫推而去,兩人結結實實的對了一記,有滔天狂瀾氣流,浩浩蕩蕩的,橫掃一片片的山林。
“鏘”
倏忽,言澄道人拔劍了。
是陳生的那口鐵劍,許是用的是蘊劍峰的養劍之法煉成,他覺得十分的順手,還有一種無匹的凌厲。
似是和陳生的精氣神重疊,有了那種縱橫無敵的架勢。
總之這一劍斬下,無有劍訣,只憑借法力催動,但依舊讓他生出一種難言的順暢。
“嗤啦……”
劍光森冷,肅殺無比,如寰道人的法力,再是雄渾,也是不敵,被一劍劈開了。
他身軀翻騰,躲避劍鋒,但還是捱了一劍,沒太大傷勢,但衣衫破裂,十分不雅。
“你我聯手,將他鎮壓了。”
如寰道人大怒,言澄道人拿陳生的鐵劍斬他,既是損了他的面子,也是一種無聲的嘲諷,讓他這個“正主”很生氣。
“鏘”
說罷,他提劍殺上,身形從飄逸靈動,變得厚重沉凝,有一股殺意,顯然是被激怒了。
他施展出了一門劍訣,喚作天涯無歸,飄忽凌厲到了極點,劍光紛飛,隔着重重虛空,都能殺到。
“殺!”
趙蟒吼動一聲,殺入局中,他的底蘊,是不及仙宗的金丹真人,但好歹是這個級數的強者,不容小覷。
光影交錯,以二對一,言澄道人的修爲,再是強橫,也是吃了虧。 “噗……”
他鐵劍橫空,抵擋住瞭如寰道人,但讓趙蟒抓住了空檔,一掌橫擊,拍在了心口上,不由得吐出血來。
“莫要拿了一把劍,就以爲他歸來了。”
如寰到人得意道。
陳生持着鐵劍,在大隆山一戰,殺得老一輩金丹真人凋零敗盡,說實話他們有被嚇到,所以在最後百年,纔不敢過分逼迫,很怕這位來個最後的癲狂。
可惜,言澄道人不是陳生,即便拿着這口鐵劍,依舊沒有那種無敵威勢。
“將傳承還回來。”
趙蟒補充道。
“你們是要死戰嗎。”
言澄道人並不示弱,擦乾了嘴角上的血跡,持着鐵劍,對峙着如寰道人、趙蟒。
“這……”
聞聽死戰,趙蟒退了一步,轉頭看向瞭如寰道人,他做不了這個主,也很愛惜身體。
“你要死的話,我成全你。”
如寰道人騎虎難下,不想死戰的,但一個是不願放棄陳生的傳承,二是趙蟒正看着呢,退縮了,面子不存,也對九霄仙宗看輕了,於是只得堅持。
不過,他的神色沒有了平淡之意,而是凝重,知曉接下來是一場惡戰。
“轟隆隆……”
言澄道人放開了氣意,衣袍烈烈,鼓盪得如雲霞一般,看着不動,但像是接觸到了天意,有着一種凜然神威。
他一腳踏動,千山都在震顫,將手一擡,靈氣化作了潮汐,連綿不斷翻滾而出。
虛天一震,凝聚出一道天柱來,厚重高大,鎮壓一重重的天幕,朝着如寰道人殺去。
“砰”
如寰道人右手雙指併攏,往前一劃,一絲璀璨的神華,飄蕩着飛出,沒什麼剛猛之意,但纏上了天柱,卻是將其給崩碎了。
“鏘”
天柱崩潰,靈氣沸騰,傾瀉如江水,更有煙霞瀰漫,朦朦朧朧,突聽得一道劍吟之聲,嘹亮清冷。
如寰道人的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但已經晚了,言澄道人不知施展了什麼秘術,將鐵劍蘊藏的神韻激發,一劍站下,再現了昔日的鋒芒。
“噗”
如寰道人的肩膀,直接被貫穿,鮮血飛灑到了九天,絲絲縷縷的劍意,侵襲着他的生機,剎那間,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了。
劍吟再響,言澄道人步步緊逼,一劍凌厲,化作了一幕永夜,要將他葬送了。
“該死!”
如寰道人低罵一聲,功法運轉,壓制炸了傷勢,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變得危險了起來。
“鏘”
他的劍道造詣,可是不弱,此時將法力灌注在劍器之上,傾力而爲,一劍斬下劍光如蛟龍,穿過一重重的天幕,像是會隱身般,倏忽又出現了,極是難防。
“點將手”
言澄道人矗立不動,以劍柄點落蒼茫大地,像是起了一座點將臺般,山川精魄一一顯化,變成了一尊尊神將,大步跑動。
天涯無歸的劍意,很是強橫,斬殺了一尊尊的神將,但在一重重消磨下,最終崩潰。
而點將臺不散,地氣滾滾,神將如林,瘋狂的朝着如寰道人衝殺而去。
“殺!”
如寰道人大喊一聲,殺聲震天,身上的氣意隨之拔高,顯然動用了某種秘術。
他單人一劍,殺穿過點將臺,像是一尊劍神般,一步一劍,劍意濃郁到化作實質。
“鏘”
終於。
他來到了言澄道人的面前,劍器一轉,那股龐大的劍意,扭曲如雷磁元暴,涌生出一絲絲毀滅之機,兇悍的撲擊而去。
太近了。
言澄道人無法避開,只得面對,他揮動了鐵劍,像是一座黑山般,矗立在了天地間,抵禦洪流。
“噗”
那股兇悍如暴虎的劍意,撞上鐵劍,卡頓住了一瞬,但還是衝過去了,碾在了言澄道人的身上。
他的衣袍,當即讓鮮血浸紅了,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像是一件滾過碎石的玉器,滿是瑕疵。
“哈哈哈……”
如寰道人發出了大笑之聲,看得仇敵這般悽慘,哪怕自身同樣負擔不小,依舊高興。
在這種心意下,他的劍招,越發的凌厲順暢了,像是抽絲般,一道接着一道,不曾停歇了。
“莫不是以爲我可欺。”
這一笑,無疑是火上澆油,言澄道人身心俱痛,眼睛微微放着紅光,手上的攻伐越發的兇戾了。
總之,這一戰到了後頭,越發慘烈,兩人相殺得厲害,都想看敵手倒黴。
“打得真是激烈。”
趙蟒矗立一旁,冷眼相看,仙宗底蘊確實不凡,這兩人廝殺起來,手段層出不窮,讓他開了眼界。
“助我!”
如寰道人一個轉頭,看到了趙蟒呆愣在了邊上,想到自己這邊打生打死的,忍不住吼了一聲。
“嗖”
話落,言澄道人已是遁走了,和如寰道人的廝殺,在兩兩之間,再有一個趙蟒摻和,他招架不住,反正好處拿到手了,不必死磕。
“狗急跳牆,不追了……吧。”
趙蟒無心追殺下去,傳承和鐵劍不管落在誰的身上,都和他沒多大的關係。
“那太便宜他了。”
如寰道人自是不肯,拉扯着趙蟒一併殺上,縱橫上百里,卻是看着言澄道人的身影,漸漸消失。
“竟是讓他走脫了。”
他氣惱道。
“前輩的傳承不是那麼好拿的。”
趙蟒心中不在意,嘴上安慰了幾句如寰道人,返回了青萍谷。
“誰!”
這邊。
言澄道人心滿意足,即便身上帶傷,依舊十分的高興,得了陳生的傳承和鐵劍,一切都是值得的。
驀的,他心中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像是讓什麼可怖的生靈盯上了。
他擡頭看去,在林間小道上,走出來一個人,身軀挺拔,穿着灰衣道袍,身上有一股自然之意。
這是隱士高人的風采,可他卻是滿臉驚駭,猶如青天白日撞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