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第267章 自古艱難唯一死!

夜色之中火把閃耀,驅散黑暗,帶來光明。

但這光明,並沒有給人帶來心安的力量,反而還令浦子口城的很多人感到心驚。

尤其是李祺家這裡。

“誰敢……”

有被驚醒的僕人,鞋子都來不及穿,就握着一柄刀衝了出來。

深夜大門被人突然撞開,火把閃耀,衆多人衝進院落,在這種情況下,尋常的僕人可沒這個膽量出來。

只這個舉動就能看出,這人以往不普通。

應該是當初李善長從軍中弄的人。

不過他膽子再大,以往身份再不同,此時都沒了任何的作用。

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給放倒在地。

只聽‘咔嘣’‘咔嘣’幾聲響,此人下手腳,及下巴這些關節就被硬生生給卸了下來。

疼的嗷嗷叫。

這是毛驤吸取了白天那些刺殺死士,吞藥自盡的教訓,來的路上做出來的安排。

李祺府上的這些人,能留活口都要儘量留活口。

他還需要從些人口中,儘可能多的來挖掘線索,揪出更多的人。

這一次出了這麼大的簍子,錦衣衛的臉被打的啪啪響。

更是將他害成了這個樣子,他若不好好表現,不多挖出來一些人,今後也別做錦衣衛的指揮使了!

邊上的那隻大狗,原本還在氣勢十足的叫。

此時嗚咽一聲,就夾着尾巴飛快的逃到了角落裡,縮在那裡瑟瑟發抖。

大量錦衣衛兵分三路。

一路前往外面,將李祺的宅子團團圍困,防止有人走脫。

一部分在前院拿人,另外一部分在錦衣衛指揮使毛驤的親自帶領下,直奔後院而去。

那纔是這一次抓人的重點之所在!

深沉的夜色裡,砰砰聲接連響起。

那是李琪家裡緊閉的房門,被人暴力打開發出來的聲響。

在這聲響裡,毛驤帶着十幾個錦衣衛,迅速的來到了李祺家的後宅。

來到李祺居住房屋前,毛驤親自上前,猛的一腳將那緊鎖的房門給踹開!

事情發生時,李祺睡得正香。

他服用的那一劑安眠藥,效果還是非常強的。

但睡得再死,卻也禁不住毛驤這暴力破門的動靜大。

“誰?!”

李祺被從睡夢中驚醒,又驚又怒。

下意識的出聲喝問。

毛驤哪裡理會他?

此時人已經到了他的牀前。

不給李祺反應的機會,動手就將他從被窩中扯出,用力摜在了地上。

摔了個七葷八素。

不等李祺下意識的做出什麼掙扎,毛驤已經隨之跪壓下來。

直接就將他壓的動彈不得。

毛驤的手在他下巴上一託再一拉。

就已飛快的將其下巴給摘掉。

毛驤還不放心,又伸出兩根手指夾着舌頭,拉的老長。

在裡面來回攪了幾下,確認口內沒有藏任何的藥丸,或者牙上栓藥囊後,又動手將其胳膊,腿上的關節也都給卸了。

動作很熟練。

李祺被痛的直抽抽。

一般而言,到了毛驤這種地位,身爲錦衣衛指揮使他,已經很少親自動手了。

但這一次則不同,這一次這李祺實在太重要。

而之前的那次刺殺,也徹底的將毛驤給惹毛了。

毛驤肯定要親自給他安排上。

李祺被按在地上,整個人是極度的懵逼。

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自己正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美美的睡着覺。

夢裡還是自己李家沒有衰敗的美好時刻。

這怎麼突然之間,就被闖進來的這些人如此對待了?

這些狗賊是誰?

怎如此大膽?

他們想要做什麼?!

李祺這個時候是又驚又怒,還萬分的恐懼,腦子裡面亂糟糟的。

臨安公主也被嚇得裹着被子,縮到牆角瑟瑟發抖。

“你……你們不要傷害他,我們家有錢…你們要的話都給伱們…”

她忍住恐懼出聲說道。

這個時候,都被嚇得有些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來的這些人乃是錦衣衛。

還以爲毛驤等人,乃是半夜進來的強人,想要搶錢。

第一時間就做出來了舍錢保命的決定。

只要人還活着,一切都好說。

人比錢重要!

至少在她看來是如此。

聽了臨安公主的話,那被按在地上,卸了關節,宛若大蟲一樣光着身子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李祺也反應了過來。

原來這些人是想要來搶錢的!

若是搶錢,那一切都好說了!

同時也滿心悲憤。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想當初自己爹還在那時候,哪個不開眼的,敢來自己這裡放個屁?

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點頭哈腰,宛若狗一樣?

現在自己父親纔不過去世了沒多長時間,竟有狗賊敢如此行事了!

當真是該死!

心裡憋屈的想着,還是忍住嘴裡的鹹味,還有全身傳來的疼痛。用含糊不清的聲音道:“對!對,錢都給你們!都給你們!”

他也同樣是選擇了棄財保命。

但心中卻發了狠,只要他能夠活下來,那這些賊人今後一個都別想跑。

他們李家是造遭了大難。

但爛船還有三斤釘!

卻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

一些毛賊也敢過來猖狂?

收拾他們還是不成問題的!

更不要說自己夫人,還是朱元璋的女兒。

他們敢這樣做,就是在打朱元璋的臉。

到時間讓自己夫人回去找朱元璋,馬秀英哭上一哭,什麼都有了!

正如此心中發狠算計着,卻忽然間發現了事情的不對。

李祺目光陡然一縮。

心中吃了一驚!

因爲藉助着火把的光芒,他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人,腳上穿着的竟然是官靴!

這是官面上的人?不是強盜?!!

這……官面上的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自己李家的事,不是已經解決完了嗎?

朱元璋都已經不再追究了!

稍微迷茫之後,便是心中大驚。

無邊的恐懼涌上心頭。

這……這該不會是自己父親留下來的那些死士已經動手了,或者說直接就把自己給賣了吧?!!

不應該!

那可是自己父親留下來的死士,最是安全,忠誠!

哪怕刀山火海,也會執行命令,不可能會把自己賣了!

且不說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們只怕還沒有得到動手的機會,就算是真的有機會動手,也絕對不會暴露身份。

更不會把人給牽扯到自己這邊來!

所以說,這絕對是又有別的事,牽扯到了自己的頭上!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見過公主殿下。”

毛驤站直身子,而後對着那縮在牀角處的臨安公主,恭敬的行了一禮之後,就讓人拖起地上的李祺朝外面而去。

錦衣衛?

竟然是錦衣衛?!

臨安公主吃了一驚!

這個時候,她終於反應過來了。

“你們來拿什麼人?事情不是已經過了嗎?怎麼又來抓人了?

夫君是父皇專門赦免的,和韓國公的案子無關……”

在得知來的是錦衣衛後,臨安公主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來的若是劫匪,那說不定會真的動手把他們給解決了。

但若是錦衣衛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錦衣衛是他父皇那邊的人,自己公主的身份還是很好使的。

他們絕對不敢亂來!

至於那已經被提起了往外去的李祺,心中更是驚懼!

最後一點的僥倖,也徹底的消失不見!

竟然是錦衣衛出動了!

他自然能夠明白,錦衣衛出動意味着什麼。

若不是朱元璋那個老殺才親自下的令,錦衣衛絕對不會來。

什麼事才能讓那老殺才,動用錦衣衛深夜前來拿人呢?

好像除了對韓成進行刺殺這件事,沒有別的了。

可……這怎麼可能啊!

動手的都是死士,還是自己父親留下來的。

怎麼可能會查到自己的頭上來?

李祺又是驚又是怒,又是無比的懵。

毛驤低着頭,不去看那縮在牀上的臨安公主。

不管如何,對方都是朱元璋的女兒。

剛纔捉拿要犯倒還好說,這時候要犯已經被拿了,再看的話可就不敬了!

“回稟公主殿下,李祺暗中指使死士,讓人刺殺寧國公主的未婚夫婿。

已被查實。

特奉上位之命,前來捉拿主謀歸案!”

臨安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的愣住了。

一臉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吧?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李家遭逢大難,已經沒有什麼力量了。

這些事就算是有心,也沒有能力去做。

況且夫君最近一直都在這邊呆着,根本不從外出,

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兒?”

“刺殺就發生在今天,各種事情已經查實。”

毛驤回了一句。

竟然是真的?!!

臨安公主顯得更懵了。

旋即又忙道:“這……這就算是真的,行刺的也只是有容的未婚夫,不是別的大人物。

也不至於連夜就前來抓人……”

她和李祺之間還是很有感情的,想要儘可能的保住李祺。

“回稟公主殿下,當時寧國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婿,接受燕王邀請,出宮前去見燕王。

太子殿下專門將太子儀仗全部弄出,讓其乘坐鶴駕前往。

陛下做親自部署,令錦衣衛隨行護衛。

燕王也擺起燕王全部儀仗,帶燕王親軍陪同。

被刺殺之時,韓公子就坐在太子鶴駕上!”

毛驤所說出來的這話,一句比一句驚人。

直接就將臨安公主給炸蒙了。

什麼情況?!

那韓成只是有容的未婚夫。

雖然有容的地位很高,而那韓成還救治了母后,治好了有容。

可不管怎麼說,那也僅僅只是有容未婚夫而已。

怎麼能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

他就是和有容成親了,那也不能得到如此高規格的待遇啊!

這等是在以往根本不敢想的殊榮,現在竟都讓那韓成一個人給得了?

這女婿和女婿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在這樣的心思,在心中升起的同時,臨安公主也一下子明白了,爲什麼父皇會如此震怒。

連夜就派了人,來到這邊抓人了。

那韓成是在鶴駕上遇的刺客,這是直接打了父皇,大哥還有是四弟他們的臉!

這……李祺怎麼如此愚蠢?

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就是真的做,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手啊!

這不妥妥的找死嗎?

這個時候,不要說臨安公主懵了,就連李祺自己也非常懵!

雖然這個時候他已經得知了,是因爲刺殺韓成的事,錦衣衛纔來連夜抓的人。

可卻也沒有想到,父親留下的死士,竟然是在這種情況情況下,對韓成動的手。

這些蠢貨,是怎麼想的?

真的動手也要挑挑時機啊!

那可是坐着太子鶴駕出行的,他們也敢動手?

這些蠢貨難道不知道,朱重八那個傢伙最是疼愛朱標這個太子嗎?

在這種情況下動手,不是妥妥的要把自己給坑死嗎?

父親留下的死士怎麼如此坑?

蠢貨!

一羣蠢貨!!

李祺簡直想要咆哮大罵了!

結果心裡面罵了一會兒後,忽然間想起,自己當時爲了儘可能快的給父親報仇,並向那些人展現一下,自己李家的實力。

給這些死侍傳去的命令,是讓他們尋找機會,儘可能快的對韓成出手。

把韓成給解決!

平常韓成都在皇宮之中呆着,根本不出去。

他們沒有動手的機會。

這次終於出宮……

鬧了半天,這次的鍋竟然在自己身上?

自己把自己給害死了?

想起了這個緣由之後,李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只覺得十分荒謬。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他不會這樣做!

他有幾個膽子?

父皇對李家有恩,若非父皇開恩,夫君之前就死了。

夫君豈能不念父皇的好,反而又做出這等這等狼心狗肺之事?

你們肯定是弄錯了!”

李祺聽到臨安公主的話後,也連忙口齒不清的道:“對對,弄錯了,弄錯了,肯定不是我!

我肯定不會如此做!”

“這事情,上位已經有了定論。”

毛驤回了臨安公主一句,對她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不想再和她多扯。

“呼人!揍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李祺口舌不清的喊道。

他這個時候,把臨安公主當成了最後的救星。

朱重八這人最重視親情。

上一次自己家被抄家滅門,就是因爲有着夫人的緣故,自己還有兩個兒子都被留了下來。

這一次的事,若是自己夫人能好好的去求一求朱重八,求一求馬秀英。

不說能保住現在的榮華富貴,那最少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你真的沒有做這事兒?!”

臨安公主着急地向李祺詢問。

“沒有!真的沒有!”

李祺連忙回答。

相對於別人,臨安公主自然更相信李祺的話。

畢竟錦衣衛來的太突然,而所說的事情又太過離譜,她總覺得這是假的。

“你們先別抓他!我立刻前去應天去見父皇母后!把這件事情給說清楚!

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紕漏!”

臨安公主忙看着毛驤等人說道。

聲調已經高了不少,帶着一些不容置疑。

雖然她只是一個庶長公主,但終究還是父皇的女兒,還是有些面子的。

結果毛驤卻根本沒再理會她。

只對着她拱了拱手,便出聲道:“帶走!”

立刻便有人把李祺帶走了。

嘴巴也給堵了起來,令他只能發出一些嗚嗚聲。

來的時候他就專門請示過上位,對臨安公主該如何處置。

此時又怎麼可能會在意臨安安公主的話?

她還真的以爲她是寧國公主嗎?

倘若她是寧國公主殿下,在此等情況下說出這樣的話,他還真的要等一等。

可臨安公主在這時候,也敢對自己說這話,自己怎麼可能遵從?

這臨安公主當真看不清她自己的份量。

“你!!!”

臨安公主見到毛驤竟然絲毫不給自己這個面子,心中頓時氣惱起來!

她可是公主!

毛驤一個臣子怎敢如此?

當下便要再說些什麼話。

卻在此時,有兩個宦官進來了。

“公主殿下,還請速速起牀更衣,隨奴婢等人走吧。”

見到兩個宦官出現,臨安公主心中頓時一喜。

父皇母后心裡面還是有自己的!

這是派人要把自己一併接回皇宮去。

如此就好!

只要自己能回到宮中見到父皇母后和大哥,好好的和他們說上一說,解釋一番。

這件事應該就能被壓下來。

畢竟不管怎麼說,那韓成都只是有容的未婚夫。

不是皇家之人。

而這事兒,可不僅僅只牽扯到她的夫君李祺,同時牽扯到的還有她的兩個兒子。

這件事兒她非做不可,必須要把夫君還有兒子給保下來!

臨安公主考慮清楚了事情之後,沒有絲毫的遲疑,連忙穿起衣服來。

“走吧,我們快些去見父皇母后!”

她來不及多打扮,就忙出聲催促兩個宦官。

同時心裡面也決定,見到父皇母后了,必然要說一說這毛驤見到自己時,行事很無禮!

“公主殿下,並非是前去見陛下還有娘娘。”

“不是見父皇和母后?!”

臨安公主聞言愣了一下?

“那是要去哪裡??”

出了這樣大的事兒,父皇母后都不把自己召回皇宮,問問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意見嗎?

“回鳳陽,陛下說,鳳陽的宅子修的還不錯,就先請公主殿下到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回鳳陽??

竟然是回鳳陽?!!!

臨安公主呆滯了,如遭雷擊!

她豈能不知道回鳳陽是什麼意思?

雖然說起來鳳陽是老家,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回到鳳陽,那就是被圈禁了!

比現在所過的日子,都要遠遠不如!

更爲重要的是,通過父皇他們對自己的處置也能看出來,父皇他們在這件事情上,是鐵了心了要要了自己夫君,還有自己兒子他們的命啊!

怎麼會這樣??

父皇,還有母后他們最是注重親情了。

這一次怎麼會一反常態?

不應該啊!

難道就是因爲刺殺了那韓成嗎?

韓成雖然重要,可也不能重要到這種程度吧?!

爲了一個韓成,竟然連自己這個女兒都不要了?

“不!我不去鳳陽!

我要去應天見父皇!見母后!見大哥!

我要去應天!”

她愣了半晌之後,突然間喊了起來,情緒崩潰,歇斯底里!

她要救她的夫君!

就算救不了夫君,也要把兩個兒子給救下來!

他們雖是李家人,可體內也流着自己的血,是自己的親兒子!

臨安公主喊着,拔腿就跑!

這兩個宦官也不再和她有任何的客氣。

畢竟來之前便,已經請示過了。

令當下上前幾步,一左一右拉住臨安公主。

手上一用力,便將她給拿下了。

讓她跑不動。

“我是公主!你們這些奴才怎敢如此對我?

快些把我放開!

你們這些狗奴才!!”

她出聲大罵,大喊大叫,不斷掙扎。

但這兩個宦官對此卻充耳不聞,面無表情的押着她。

並讓一些人收拾了一些家當,便在這夜色裡,直接朝着鳳陽的方向而去……

等到天色將亮之時,毛驤也帶着李祺等李家所有人,從這裡離去,返回應天。

連那條狗都沒放過,也給捆綁起來,一併帶走。

同時還留下了十來個錦衣衛的人,在這裡守着李祺的宅子。

或許這裡今後,還能有一些什麼線索之類的。

而李祺在見到他視作最大的靠山的夫人,竟然被宦官帶着直接前去了鳳陽,頓時心如死灰。

最後的一點兒念想也沒了。

沒有人能救他了!

他驚懼萬分,嚇得直接就尿了褲子。

原本他覺得自己動用力量,把韓成給解決掉不成任何問題。

就算是真的暴露了,自己這裡還有夫人這道護身符。

那韓成算什麼東西?

可哪能想到,剛一動手竟然就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他視作最大靠山的夫人,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直接就被弄到了鳳陽。

無情的現實,將他的臉打得啪啪響。

讓異常的絕望,也特別後悔。

爲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作死?

“嗚嗚……”

“嗚嗚……”

他用力的嗚嗚出聲,不斷的掙扎,看着邊上的錦衣衛面露懇求之色。

毛驤看出來他有話想說,但並沒有理會他。

依然帶着他前行。

他就是要好好的熬一熬這李祺。

讓他充分的感受到絕望!

這樣的話,接下來才能夠從他這裡,得到更多更詳細的情報。

一直帶着李祺向前走了兩個時辰,快要到應天城時候,毛驤才把李祺口中塞着的破布給拽出來。

並一擡手,就把李祺的下巴給裝了上去。

疼的李祺兩眼淚花子。

可他此時,也顧不得太多。

連忙道:“我說!我都說!把我知道的一切都給說出來!

這事兒不是我要做的!是有人逼迫我,蠱惑我!

我把他們都說出來,能不能把我從輕發落?”

毛驤聽到他的話,根本就沒有搭理他。

伸手就把那團破布給重新塞了回去。

都這個時候了,還敢講條件?

李祺真是懵了。

真的沒有想到,毛驤這傢伙竟如此蠻不講理。

他滿是恐慌,接着發出嗚嗚聲,並不斷搖晃身子,祈求毛驤把他這破布弄掉。

可毛驤不理會他。

一直等到把他們帶到應天城,關進了大牢後,才又一次把那破布給拉出來。

這一次,李祺變得特別老實。

再也不敢談什麼條件。

“我說!我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王祥!

是他在前一段時間來到我那裡,說韓成是殺害我父親的真正仇人!

陛下正是聽信了他的讒言,纔會對我李家動手……”

毛驤看着李祺的這個樣子,心中滿是鄙夷。

韓國公李善長別管怎麼說,也是亂世走過來的英雄人物。

結果卻生了李祺這樣一個又蠢,又沒有膽子的廢物兒子!

“哪個王祥?”

他出聲打斷李祺的話。

邊上有人飛快的將他們所說的話,都給記下來。

“是禮部員外郎王祥……”

李祺忙說道……

……

兩個時辰之後,毛驤又一次腳步匆匆前去武英殿,去見朱元璋。

這個時候的朱元璋,依舊穿着鎧甲,坐在那裡批改奏章。

看到朱元璋披着鎧甲的樣子,毛驤心裡就直發毛。

他知道上位披着鎧甲是什麼意思。

當下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忙將審訊出來的結果,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朱元璋。

爲了避免出現什麼紕漏,他那裡讓人反反覆覆的對李祺進行審問。

同時也對李家被抓來的所有人進行審問。

各方面都能對上。

“禮部員外郎王祥?就他一個人?

立刻通知燕王,讓他那裡好好的審一審這王祥!”

毛驤領命,很小心的退了出去,前去傳達朱元璋的命令……

……

“只是一個小小的禮部員外郎嗎?”

朱元璋出聲輕語,面露嘲諷。

他怎麼可能會相信!

這樣大的事兒,是一個小小的禮部員外郎能做的?

後面必然牽扯了更多的人!

這王祥明顯就是那些人,所弄出來的棄子而已。

若是自己所料不差,那王祥這個時候,很有可能已經身亡了!

棄子就要有棄子的覺悟。

但就算身亡了又如何?

線索並不會因此而中斷。

只需要仔細的查一查,這王祥和誰交好,來往密切,順藤摸瓜準沒錯。

查不出來確鑿證據也無妨。

那就將相關的人一併解決好了!

朱元璋心中殺意正濃,他一點都不介意多殺上一些人……

……

毛驤一路急匆匆的去找燕王朱棣。

他心裡也很是緊張。

也是擔心這王祥已經死掉了。

他也能看出來,這王祥就是這些人拋出的一個棄子。

事情出來了,那麼棄子自然就有他的歸宿。

又有昨日行刺的那四位死士,乾脆利落自殺在前,就更加讓他心頭沉重。

對王祥還活着,其實已經不抱太多的念想了。

王祥若是死了,在往上追查可就沒有那麼順當了。

懷着沉重的心情,毛驤很快就找到了燕王朱棣。

這個時候朱棣雙眼同樣佈滿血絲,一看也是一夜未睡。

他這邊的審訊,也有了一些成果。

不過並不算太突出。

毛驤便將他那裡調查的結果說給了朱棣,並說出了禮部員外郎王祥之名。

“立刻去查禮部員外郎王祥在哪裡關着!”

朱棣毫不拖泥帶水,立刻就吩咐下去。

只是朱棣對於王祥是不是還活着,也一樣是心裡沒底兒。

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而他之前關注的重點,都在朝中那些真正的大員身上。

禮部員外郎王祥在此之前,並沒有被他們這邊特別的關注。

從昨天事情發生到現在,如此長的時間過去,那王祥只怕已經死了八百次了!

朱棣已經是做好了,王祥身死,線索中斷,他這邊再依靠那死掉的王祥生前的各種關係和行爲,來推測出一些背後指使之人的準備。

這樣做確實能抓到真正的指使之人,可卻不夠準確,不能將所有參與的人都給抓起來。

會有漏網之魚。

這是朱棣不願意看到的。

讓任何一個,參與到這件事情中的人漏網,對他來說都是天大的罪過!

會讓他心裡極其不痛快!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做了!

可接下來所傳來的消息,卻讓他無比的意外。

那王祥竟然沒有死?!

朱棣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王祥明顯是那些人推出來的棄子,昨天那些動手刺殺的人,第一時間就死掉了,王祥絕對不應該活纔對。

怎麼現在卻還活着?

“回稟殿下,那王祥在見到屬下等人專門去找他之後,才忽然間從懷裡面拿出一個瓶子來,想要吞藥自殺。

被屬下等人立刻按在地上,沒有讓他自殺成。

那王祥此時已經捆綁起來,身上所有地方都已搜查完畢,他此時想死也沒有機會了。”

朱能的聲音響起,向朱棣稟告當時的情況。

朱棣聞言稍微一琢磨,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果然是自古艱難唯一死啊!

這些讀書人,平日裡他們自己不把別人的命當命,讓別人去送死,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可事情真的輪到他們頭上了,需要他們去死了,一個個卻比誰都惜命。

這王祥顯然一開始時,就已經被安排了棄子的身份。

不然也不可能隨身攜帶毒藥。

從衆多官員被抓,一直到現在,他不知道有多少個機會吞藥自殺,卻一直沒有做。

一等到自己燕山衛的人專門去找他了,他纔想自殺。

只從這一個行爲裡,就能讓朱棣看出很多的事情來。

朱棣對他心生鄙夷,也再正常不過。

朱棣這等人物最看不上的,便是這等貪生怕死之輩。

不過王祥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沒有死對他來說纔是最好的。

接下來他這裡就可以通過王祥,將背後的真正指使之人給挖出來!

這王祥都已經貪生怕死到這種地步了,對他的審訊肯定沒有多難。

只需要用上一些手段,自己很快就能得知,誰纔是真正的幕後兇手!

一想起這事兒,朱棣就幹勁十足,握着腰間劍柄,龍行虎步朝着關押王祥的地方而去……

……

“說吧,都是誰指使你的?

李祺已經被抓,把你給供了出來,沒有人能保住你。

那些人給你的各種承諾,也實現不了了。

我也得到了一些線索,基本上已經能鎖定這件事都有誰了。

你若是能放聰明些,接下來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監牢之內,朱棣面無表情的注視着王祥,聲音冰寒。

這時候的王祥頭髮亂糟糟的,被捆作了一團,十分惶恐不安。

萬分狼狽。

哪裡還有之前,在李祺府上說要弄死韓成時的指點江山,意氣風發?

簡直是判若兩人!

“呵呵,你別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情況!”

王祥嘴巴竟然是異常的硬。

朱棣聞言笑了。

只是這笑容卻顯得那樣的陰森恐怖。

“看來,還是本王太溫和了啊!”

說着,便讓人弄來了一個桶,裡面有着大半桶水。

他伸手那被捆成一團的王祥給拎了過來,跟拎着一隻小雞崽子一樣。

“你的頭腦有些不太清醒,我讓你清醒清醒,你就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了。”

說着,不顧王祥恐懼的呼喊,朱棣一手拎着王祥後背衣服,另外一手按着他的脖子,直接就將王祥的頭,給按在了桶裡面。

王祥拼命的掙扎,可他本身力氣就小,此時又被繩子給捆着。

又是燕王朱棣這種軍中廝殺的人動手,又怎麼可能掙扎得動?

窒息感很快就涌上心頭,王祥連着喝了好幾口水。

但朱棣卻根本沒有將他給放出來的意思。

依然將他摁在水裡面。

似乎要直接把他給淹死一樣!

就在他覺得自己將要死了,朱棣纔將他的腦袋,從那水桶裡給弄出來。

王祥如同瀕死的魚一樣,連忙貪婪吸氣。

結果纔剛喘了兩口氣,朱棣就又一次將他的腦袋,粗暴的按在了桶裡。

窒息感與無邊的恐懼再次襲來,將他淹沒。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平時裡早就習以爲常的呼吸,竟然也如此重要,如此幸福!

等到他再次覺得自己將要窒息之時,朱棣纔將他拎出來。

而後又接着淹……

“我說!我都說!!”

被淹了四次後,王祥趁着自己被拉出來的間隙,連忙出聲喊道。

可見朱棣這讓他清醒清醒的辦法,還是很不錯的。

接下來,王祥再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一樣,將他所知道的事兒都給說了出來……

在聽到他所說出的人名時,朱棣的目光陡然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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