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立刻,雲景整個人就緊繃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傳染病的話,那就真的遭了!在這種年代,最棘手的就是傳染病了,什麼霍亂啊,什麼瘟疫了,那都是一死死一片的節奏。
最重要的是,因爲地域的狹隘性,尤其是這種小地方,很多人都不會覺得這是病,更多的則迷信成年成或者其他。
簡而言之就是,沒文化的代價!
雲景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進了屋子裡。
既然都已經來了,那就沒道理見死不救!
百里軒的目光鎖着她的身影,淺淺波光,淺淺美景。
“咦?你們怎麼來了?”此時已經有些束手無策的劉嫂在瞧見進來的兩人,也是驚訝,而一想到這村子裡都死了好幾個人了,便上前攔住他們。
“你們還是別湊熱鬧了,這怕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劉嫂一看就是個實在人,所以更不想牽連這兩個外鄉人。
不過此時,雲景卻很鄭重的對她說,“我是大夫!”
一句話,頓時讓屋中所有人都驚愣了。
大夫?
在這偏僻的地方,最見不到的就是大夫了!
偶爾有個會看病的,就好像劉嬸這樣的,也都只是完全憑運氣的。
“這位姑娘,你說得是真的嗎?”孩子的母親幾乎是立刻便跑到了雲景的跟前,然後直接跪在地上猛磕頭,“求求你了姑娘,求求你了,一定救救我的孩兒,一定要救救他啊!”
孩子的父親這時也跪倒在雲景跟前,“姑娘,你行行好,救救我兒子,姑娘,我們兩夫妻給您磕頭了,給您磕頭了!”
“你們快起來!”雲景心底動容,情緒中,眼眶也微微紅了,忙伸手去扶他們,穿越這麼久,她自己倒是跪了不少,可是這樣被人跪着,卻真真是第一次。
“姑娘,我們老兩口就這麼一個兒子,你一定要救他啊,一定啊!”孩子的父親,終於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一邊說着,一邊又是咚咚的磕了好幾個頭,在擡頭時,額頭都已經磕破了。
雲景感觸萬分,可是正因如此,她反倒緊張了。
因爲面的如此的天下父母心,萬一她要是救不了呢?
雲景忍不住回頭看身後的百里軒,可是那張仙袛的臉,卻並沒過多的表情,他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睨着她,神情淡漠!
雲景一瞬間,心底也生了脾氣。
哼!她還不信她搞不定!
傳染病怎麼了?就算是傳染病,她一個現代人還能被它給嚇着了?她可是經歷過*時期的人好嗎?
而云景這突如其來的氣勢,也讓一旁的劉嫂回過了神,不過她的眼裡,卻還是萬分的擔憂,“小娘子,你這說的可是真的?你真是大夫?”
“如假包換!”雲景揚了揚下巴。
“那……那……你快來瞧瞧!”劉嫂隨即不在多問,忙將雲景領到了那屋子的牀榻前,而此時地上還跪着的兩夫妻,也是連忙相互攙扶着站了起來,一併走到了跟前。
雲景走近時,下意識的屏息,答應歸答應,但是這自身的安全她還是要顧及的,更何況此時還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以什麼爲傳播方式的傳染病。
牀榻上,約莫躺着一個三四歲的男孩兒,看那瘦弱的模樣,典型的營養不良,而最直觀的是,此時那男孩兒一張小臉燒得通紅,嘴脣全是乾裂起殼,呼吸急促。
雲景沒有片刻的猶豫,立刻就將一直帶在身邊的銀針取了出來,然後在精確幾個穴道之後,快速施針,而在施針的同時她也詢問道,“他是怎麼病的?”
孩子的父母親面面相覷,“不知道啊!前幾天都還好好的,突然一下就不愛說話了,然後從昨個兒起就一直燒到了現在!”
雲景皺眉,又問,“那之前,除了不愛說話,他還有什麼症狀嗎?”
“沒了……就是不愛說話,然後總犯困!”
沒了?
應該還有的吧?
雲景微微轉動手裡的銀針,轉而又問一旁的劉嫂,“適才我聽那些村民說,好像近來村裡死了不少人,都是小孩嗎?”
劉嫂頓了下,忙道,“那倒不是,也死了好幾個大人,但和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他們都拉血呢!拉了好幾天,然後就給生生拉死了!可沒像這個這麼燒!”
雲景轉動銀針的指尖一瞬停了住!
等等!
這個症狀……莫非是痢疾?
很快,雲景便將銀針都拔了出來,而此時,牀榻上的孩子雖然依舊高燒,可是呼吸已經漸漸平穩了下來。
扭頭,雲景再次看向百里軒,心思百轉千回,最終只能走這招了!
“那個相公……你能幫我給他們開個藥方嗎?我手還是有些疼,寫不了字……”
那聲音低低的,柔柔的,輕輕顫着,像只小貓兒一樣!
“……”百里軒那張仙袛的臉,一瞬驚豔!清澈的眸底一瞬波濤洶涌……
她剛纔叫他什麼?
“你叫我什麼?”第一次,他有了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雲景沒敢擡頭看他,心底更是將自己鄙視了一百萬遍,但是不這麼做,就他那性子,他會幫她嗎?絕壁不可能啊!
雖然,剛纔她一直是信誓旦旦,但是那孩子如果真的得的是痢疾的話,那就必須吃藥的,而最關鍵是,她還沒有牛逼到會開方子的地步,更何況這個方子,還得給全村人用的,所以更不能隨便來。
而此時,一旁的劉嫂也是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瞧吧!她就知道,嘖嘖……
雲景咬牙,臥槽,不就是叫喚一聲麼?怕毛線?特麼叫一句能換好幾條人命的好不?這樣的買賣哪裡找?
“相公……”於是,她果斷不要節操了!
百里軒眯眸,嘴角的笑漾動着,挑眉看向屋中的幾人,心情大悅,“紙筆!”
……
藥方寫完,百里軒更是破天荒的給那小孩把了脈,然後還親自施了針。
雖然適才雲景的施針並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此時再經過百里軒的一番鍼灸之後,那孩子身上的高熱漸漸的降了下來,也再次讓雲景直觀的看見了自己與他之間的差距。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聲‘相公’換一村人的命,怎麼划不來?
再說了,她相信百里軒一定也很清楚這其中的爲什麼吧?
嗯,他一定心知肚明!
而此時孩子的父母親也再次喜極而涕,雙雙再次跪倒在雲景和百里軒的面前,一邊謝着一邊喊着活菩薩,也讓雲景唏噓不已。
當然,這時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那個……劉嫂是吧?請問下,平日裡,村子裡的水都是在哪兒取的!”治療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還是要斷了源頭。
劉嫂顯然是不太理解雲景話裡的意思,於是雲景解釋道,“我懷疑是你們的水出了問題,所以才導致這樣的病症!”
“你是說……是我們的水?”劉嫂納悶,但立刻又快速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我們祖祖輩輩都是吃的那水,怎麼可能會是水的問題?”
“你帶我去看看就知道了!”雲景自然知道像這些事情一定是和他們說不清楚的,所以只能去看了才行!
但是劉嫂有些不願意,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百里軒這時倒是維護的說了句,“莫不然你是信不得我娘子!”
雲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啃了一嘴泥!
阿西吧……好像玩兒大了!
百里軒挑眉,那眸底的神采,真是從未有的好心情,所以也無所謂雲景怎麼看他,直接虛晃了那婦人一眼,冷聲,“帶路!”
劉嫂輕顫了一下,突然寒意直冒,於是忙應了一聲,然後在前面引路。
雲景也是隨即連忙拍拍臉,忽視掉身後那讓人頭皮發麻的視線,然後跟在劉嫂身後,一臉的無奈。
招是爛了點,但是奈何這個最管用啊!
嗚嗚……所以,南宮翊,你可不能怪她啊!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一條小溪旁。
水面不算很寬,不過倒有幾分深度,而那溪水除了微微有些渾濁,好似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就是隱隱的好像有股臭味。
雲景皺了皺眉,“就是這裡?”
“是的,就是這裡了,這方圓數十里就只有這麼一條溪水,我們村裡的人可都靠着這溪水活着的,我們可是祖祖輩輩都吃的是這裡的水!”劉嫂表示,這水源絕對絕對沒有問題。
但是雲景卻並不這麼認爲。
擡眸她仔細觀察了下四周,發現就在那溪水的上游挺遠的地方好像有個茅屋。
“那裡住的是誰?”雲景指了指。
劉嫂順着方向看過去,哦了一聲,“那是我們村的長老婆婆,她不愛熱鬧,所以早些年就自己搬到這裡了。”
“我們去看看!”雲景覺得似乎問題就出在那裡了。
而當他們走到更前的時候,果然是印證了雲景的想法。
那老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死了,而她的屍體就這麼泡在了水裡,幾乎已經爛了一半,還有一半也不知道被什麼野獸給吃了,剩下的因爲卡在了溪水中間的大石縫裡,所以纔沒被全部吃光。
劉嫂不由得驚叫了一聲,“這……這……怎麼會這樣?”
雲景有些泛噁心的轉過頭,“我想應該是這個原因,村裡的人才會病的,你們快些把她的屍體處理了,這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是!是!”劉嫂終於相信了,連連點頭,然後飛快的朝村子裡面跑去。
百里軒心情極好,不過他倒是更好奇雲景怎麼會斷定是這水有問題?
“景兒是如何知道的?”他很體貼的換了稱謂,就好像真的明白雲景適才不過是刻意爲之一般!
雲景的心頓時無限溫暖,可是這要如何解釋呢?
想了想,她笑着說,“額……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