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莊,這個給了季楓最深刻記憶的小村落,位於邙石縣城北大約十幾裡的地方,從縣城到肖家莊,中間要經過一個大堤,在古代這裡是黃河故道,河流從這裡奔流而過,但是後來數百年的時間內,黃河數次改道,這裡也就變成了黃河故道。
但是,黃河曾經從這裡流過,卻孕育了肥沃的土壤,在早年老百姓都以土地爲生的時候,這裡倒也算是富裕。
然而隨着時代的發展,到了現在,絕大多數農民都已經開始逐漸的放棄了土地的耕種,開始做起了別的營生,比如小買賣,或者是開店——至少,在邙石縣這種情況很普遍——因爲邙石縣地處三省交界處,交通極其方便,在馬路邊做買賣,賺的可能比種地要多,而且還比較輕鬆。
不過,這也只是對於家住在路邊的人來說,事實上,在這裡,尤其是在農村,很少有房子租賃的說法,哪怕是店面,也很少有人會租賃。
因爲人都是好逸惡勞的,新一代的年輕人不喜歡下地幹活,不願意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所以結婚的時候,就在路邊的房子裡開個小店,雖然賺不了太多的錢,日子過的倒也舒坦。
但是對於那些院裡路邊的人,卻不得不繼續種地,一邊罵着路邊的人不懂得經營,一邊羨慕着他們,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
肖家莊卻是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上,這個村莊既離大馬路不遠,但是也不近,想開店,地理位置不行,想種地,一擡頭就能看到鄰村的人優哉遊哉的開店,日子過的好不舒坦,這些人的心裡就忍不住妒忌。
在這種情況下,肖家莊的人變得多少有些狹隘,自私,更有着讓人厭惡的一些習性——比如偶爾會偷盜,看見別人比自己家裡富裕,就會生一些壞心思。
季楓有時候都在懷疑,在這個人性已經變得不再質樸的地方,自己從小就受到欺辱,會不會和這些人的自私惡劣的性格有關!
一路上行來,季楓看着兩旁的店面林立,不禁搖頭一笑:“現在什麼東西都氾濫成災,這農村的人口雖然多,但是消費能力卻是不怎麼樣,現在大家都在開店,去賺誰的錢?!”
坐在後座的肖素梅忍不住搖頭:“沒辦法,都不想下地幹活,以前誰家的田地被管理的好,那都是一種光榮,鄰居們都羨慕,但是現在都變了,這些店鋪可能賺的錢還不如種地,但是他們卻很喜歡,覺得自己很好!”
季楓呵呵笑道:“其實這和城裡人看鄉下人是一樣的,要說那些城裡人,絕大部分都是上班族,一個月幾千塊錢的工資,在鄉下種地,如果管理的好,平均下來一個月上萬都有可能,甚至也有可能會更多,但是在那些城裡人眼裡,他們依然是鄉巴佬。那些人卻沒有想過,他們無論是吃穿住行,其實都比不上農村人,爲什麼非要把自己擡到那麼高的位置上?”
“笑人無恨人有,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城裡人在收入上可能比不過鄉下人,所以他們就只能從別的方面找回一點面子,我在燕京的這段時間裡就發現不少這樣的例子,燕京人看不起外地人,江州人也看不起外地人,但是他們的收入未必能比得上別人,其實這就是一種心態問題。”肖素梅見兒子的談興正濃,也不禁笑着多說了幾句。
季楓忍不住啞然失笑,的確是這麼個情況,就好像母親說的那樣,很多人在某些地方比不上別人,在說話的時候,就想要在其他方面找回面子。
這也就是所謂的風涼話!也算是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實際上則是心虛的表現。
“小楓,到了肖家莊之後,如果那些人說什麼風涼話,你就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不要理他們就是了!”肖素梅還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叮囑道。
季楓笑道:“媽,你放心吧,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因爲一些人的閒言碎語就撂挑子,至少也要治療的差不多……對了,媽,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你也知道,你兒子不是什麼神醫,只是偶然得到了一種藥物,但是藥物可不是萬能的……”
“媽知道,只要你盡力了,其他的誰也說不出什麼!”肖素梅說道。
季楓笑着點了點頭,心中卻暗暗說道,那些人還說不出什麼?如果自己真的治不好老頭,到時候光是風涼話都能把自己給淹死!
“小影,過了前面的大堤,就快到拐彎的地方了,速度放慢!”季楓拿起對講機,低聲說了一句。
“是!”小影應道。
季楓呵呵一笑,心裡卻是自嘲的想到,我跟這個肖家莊還真是有緣啊,十幾年都沒有回來了,想不到居然還能如此清晰的記得來肖家莊的路……我還真是犯賤!
如果可以的話,季楓真想把關於肖家莊的一切都忘記,哪怕是連路徑都給忘掉。但這卻是不可能的,肖家莊,肖家的人,給了季楓太過深刻的記憶,讓他即便是想忘也忘不掉。
突然,季楓的眼睛只是下意識的在觀後鏡上瞟了一眼,卻愕然發現,母親的臉色似乎有些緊張。
他不禁微微搖頭,母親的緊張他多少有些難以理解,有什麼好緊張的?現在是自己去給他們帶來福音,可不是來求他們辦事。
這些年來,從來都是他們欠自己的,自己從來沒有欠過他們半點東西。
在季楓的記憶裡,他好像從來沒有在肖家莊吃過一頓飯,哪怕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唯一吃過一次,那還是在野地裡偷的別人的一些野菜之類的東西,這和肖家可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在季楓看來,自己最多隻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來,這完全和緊張沒有絲毫的關係,至於母親的緊張情緒,季楓就更加不理解了,她是在擔心老頭的病?
“小楓,停車!”肖素梅突然說道。
季楓一怔,不禁問道:“媽,怎麼了?”
“我,我好像看到你二舅了!”肖素梅有些遲疑的說道,“前面路邊上站着和別人說話的那個,好像就是你二舅!”
季楓挑了挑眉頭,呵呵笑道:“媽,這裡可不能停車,還是等到了之後再停吧!”
他可不管這前面站的是誰,他這一次來,是奔着給老頭治病來的,至於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和自己可沒有半點關係!
肖素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知道,想讓季楓跟他二舅說話,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一次季楓能來,都已經算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
肖素梅自然知道兒子到底是個什麼倔脾氣,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親自到江州去了……還是緩一緩吧!
季楓面無表情的逐漸加速,他的目光卻落到了前面不遠處的一羣人身上,這是一羣典型的莊稼漢子,幾人站在路邊,也有幾人蹲着,正抽着煙說笑着,在他們的面前,擺放着各種工具,比如瓦刀、鐵板之類的,一看就是泥水匠!
季楓的目光一瞟而過,卻也發現,在這些人中間,有一個身材中等的中年漢子,正站在一旁抽着煙,話語也不多,看起來似乎是老實巴交的樣子。
但是,季楓卻是從他的面容上,看到了幾分與母親相似的地方,想來這就是所謂的二舅吧?
車子快速的開過,季楓的目光平靜的收了回來,便專心開車,不再去管任何事情。
肖素梅透過車窗看了看外面,想要說話,但是卻是欲言又止。
而這個時候,外面的那些泥水匠卻是驚奇不已。
“快看,快看啊,這不是電視上放的寶馬車?”一個人驚奇的說道。
“得了吧,我們這破地方,怎麼可能會寶馬來?”
“那可不一定啊,就算不是寶馬,你看着和車多漂亮,肯定也是很有錢的人!”
“咿?我,我好像在那車裡看到了素梅!”
“我呸!”
其他人頓時鬨笑不已,指着一箇中年漢子大笑道:“我說肖國慶,你窮瘋了吧你?就憑你那個不正經的妹妹,能開的起那麼好的車?你還真好意思說!”
“你們,你們放屁!”那中年漢子肖國慶氣的臉色通紅,“不就是沒有結婚就懷孕了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就因爲你們這些混蛋的閒言碎語,讓我妹妹十幾年都沒有回過家,現在都不知道去哪裡了……二狗子,你他孃的還好意思說,十幾年前你掉到了河裡,大冬天的把老二給凍壞了,這事別人不知道,可是我把你救上來的,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小子連工具都沒有了,怎麼生的孩子?別人都不正經,就你家婆娘正經?!”
“你,你……”那二狗子被肖國慶說的滿臉通紅,卻是死活都說不出話來,想動手又打不過身強力壯的肖國慶,只能恨恨的哼了一聲,蹲下來抽菸。
“哈哈哈……”其他人見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二狗子的老婆偷漢子的事情,全村大多都知道,就是偷的村長,只不過沒有誰明說罷了!現在被肖國慶說出來,大夥都樂呵不已。
“笑,笑你孃的腿啊!”
肖國慶又指着其中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罵道:“驢蛋子,你小子還好意思笑別人,你他孃的在外面打工好好的,爲什麼突然回來了?你敢說說嗎?!”
唰!
那年輕人臉色一下紅了,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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