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幹清宮。
此刻,只見呂芳邁着急切的步伐,往幹清宮行進,在他的袖中,有着先前派去浙江的那幾名錦衣衛,所傳遞回來的消息。
那幾名派去浙江的錦衣衛所傳遞回來的消息,令呂芳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在浙江居然會發生如此大事!
大約一個月前,浙江那些桑農手中所擁有的糧食,就被不明身份的人給高價收購了。
從而導致那些桑農,只能夠依靠官府發放的救濟糧過活,但問題是,目前官府內所儲存的救濟糧,並不足以支撐那些桑農的消耗。
想到這裡,呂芳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陰沉下來,旋即埋怨道:“嚴嵩和徐階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難道他們不知道,再這麼繼續下去,會出大問題嗎?”
當呂芳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達了幹清宮。
“唉,希望待會兒陛下不要太過於生氣吧!”
呂芳在感慨這麼一句後,旋即收斂心神,邁着無聲的步伐,進入了幹清宮。
……
幹清宮內,此刻,嘉靖正處於冥想狀態中。
在感知到有人進來後,嘉靖旋即退出冥想狀態,並睜開眼睛,從蒲團之上緩緩起身,並將目光轉向呂芳,出言詢問道。
“呂芳,朕先前吩咐你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呂芳聽聞此話,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然後來到嘉靖身旁,將袖中的信封取出,然後恭敬道:“陛下,這裡便是先前您派去浙江的那幾名錦衣衛,所調查到的情況。”
呂芳的話音落下,只見嘉靖面無表情地從呂芳的手中接過信封,並將其拆開,開始瀏覽起上面所記錄的內容。
呂芳則在一旁偷偷觀察着嘉靖臉上的表情,連大氣也不敢喘。
漸漸地,嘉靖的眉頭愈發緊皺,呂芳見此情形,心中愈發忐忑不安,在臉上恭敬之色不變的同時,將頭埋得更低了。
隨後,只見嘉靖將手中的紙張放至一旁,冷笑一聲,旋即開口道。
“哼,朕就說,最近怎麼怪事頻發?”
“原來是嚴嵩和徐階這兩個傢伙,瞞着朕,在浙江那邊鬥起法來了!”
呂芳見此情形,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旋即小心翼翼地向嘉靖請求道。
“陛下,您看,需不需要奴婢去把嚴閣老和徐閣老他們都叫過來?”
嘉靖在聽完呂芳的這個提議後,只是擺了擺手,給出了指示。
“嗯,你馬上去把嚴嵩和徐階都叫到朕這裡來!”
“遵命,陛下!”
呂芳在應聲後,不敢有絲毫停留,旋即邁步離開了幹清宮。
……
內閣之中,幾人正在處理相應的奏疏,自從上次嚴嵩藉着購買報紙的這個機會,試探完徐階的虛實後,雙方的最後一層窗戶紙也被捅破。
所有人都有一種冥冥的預感,那便是最終的決戰很快就會來臨了,而決戰的關鍵便是,浙江那邊的改稻爲桑能否再繼續進行下去!
倘若浙江那邊的改稻爲桑,因爲缺乏糧食的供應而宣告失敗的話,由徐階所帶領的清流,就會正式拉開倒嚴的序幕,但假設浙江那邊的改稻爲桑,還能夠繼續進行下去的話,迎接徐階他們的,便是嚴嵩瘋狂的反撲。
長期以來,雙方的矛盾早已積累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並不僅僅只是嚴嵩和徐階個人的恩怨,還包含了各自的施政理念上的分歧,以及在國家大事上的不同看法。
換句話說,這是兩個政治集團的相互傾軋!
而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決戰中,要麼嚴黨勝,要麼清流勝,除此之外,沒有第三種結果!
也正因爲如此,眼下,內閣之中的氣氛頗爲沉悶,每個人都謹小慎微,爭取不在對方的面前暴露太多的破綻。
就在這時,從內閣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胥吏邁步進入了內閣,面向衆人,恭敬稟報道。
“稟閣老,呂公公在外求見!”
這名胥吏的話音落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爲什麼呂芳會在這個時候前來,難不成是陛下那邊……”
正當衆人還在猜測之際,徐階率先回過神來,緊接着向胥吏吩咐道。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呂公公請進來!”
“是,徐閣老!”
那名胥吏在應聲後,沒有絲毫停留,轉身離開了內閣。
不多時,只見呂芳邁步進入了內閣,嚴嵩等人見狀,連忙從座椅上起身,恭敬道。
“我等見過呂公公!”
“嗯。”
在這之後,只見呂芳分別看向嚴嵩和徐階,轉而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開口道:“嚴閣老,徐閣老,陛下讓你們兩個馬上過去一趟!”
聽聞此話,嚴嵩和徐階不由得互相對視一眼,都想要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點什麼東西。
在這之後,只見嚴嵩回過神來,恭敬道:“是,呂公公,我們這就前去。”
呂芳聽聞此話,將目光從嚴嵩和徐階兩人的身上收回,轉而繼續道:“走吧,要是讓陛下那邊等太久可就不好了!”
呂芳在說完這句話後,便轉過身,離開了內閣,一旁的嚴嵩和徐階見此情形,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上呂芳的步伐。
嚴嵩看着呂芳的背影,不由得猶疑道:“難不成陛下,已經得知了浙江那邊的情況嗎?”
懷揣着這樣的疑惑,嚴嵩和徐階兩人,跟隨呂芳的步伐,來到了幹清宮。
……
只見呂芳邁步進入幹清宮,然後徑直來到嘉靖身旁,輕聲道。
“陛下,嚴閣老和徐閣老已經到了!”
“嗯,我知道了!”
片刻後,只見嚴嵩和徐階,先後邁步進入了幹清宮,兩人剛一進入幹清宮,便畢恭畢敬地跪伏於地,異口同聲道。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靖將目光從嚴嵩和徐階的身上大致掃過,旋即吩咐道。
“嗯,你們兩個都起來吧!”
“多謝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後,嚴嵩和徐階方纔從地上緩緩起身。
但不知道是不是嘉靖的錯覺,此刻,嚴嵩和徐階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都將頭埋得很低。
嘉靖將目光從嚴嵩和徐階的身上收回,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你們兩個,知道朕這次叫你們過來,究竟是所爲何事嗎?”
嘉靖話音落下,嚴嵩和徐階臉上的恭敬之色不變,異口同聲道。
“啓稟陛下,微臣不知,還請陛下明言!”
嘉靖見此情形,臉上閃過一絲冰冷的笑容,旋即瞥了一眼身旁的呂芳,轉而開口道。
“放心吧,你們很快就會明白,朕今天把你們兩個叫過來,究竟是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