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世界意志

那一刻,災厄整個身軀都驚悚地顫抖起來!

畢竟,祂清楚地知曉江南的可怕,而且如今的祂並沒有完全融合初代幹主的身軀,要想一戰,怕是力不從心。

但,祂無法理解的是,爲什麼?

爲什麼江南能夠找到祂?

爲什麼茫茫虛無之中,自己明明已經隱匿了一切蹤跡但還是能被找到?

可事已至此,災厄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準備動手!

祂相當清楚的一點是,自己和人道的關係只能有一種——你死我活。

這不是仇恨,而是立場的絕對對立。

深仇大恨,倒是可以通過時間來抹平——說不準今天跟你一起逛花樓的狐朋狗友,你們的祖上幾代也曾打得頭破血流。

至於壽元無盡的仙境,那就更好說了——沒有永遠的仇恨,只有永遠的利益。

但災厄和人道之間,不同上述。

無論如何,無論經過多少歲月,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可能化干戈爲玉帛。

就像是剛學會語言那樣,他說話相當遲緩,吐字也並不清晰。

江南看着災厄,開口道。

——在融合初代幹主的身軀之後,祂擁有了人的情感,又暫時無法很好地控制,就成了眼前這樣。

但唯獨無法理解對方明明硬生生捱了一擊,卻彷彿清風拂山崗,屁事兒沒有。

“你究竟是誰!”

“所以,這種東西,還是不要輕易拿出來好。”

但……也不是這麼個強法啊?

災厄聽罷,只剩冷笑!

——你他娘都殺到我家裡來了,還有什麼不能用的?

念及此,那可怕灰光再度暴漲,難看就要將江南完全吞沒!

那一刻,一直不動的江南,終於出手!

他擡起手來,虛虛一握!

剎那之間,災厄只感覺整個人都被定住,再無無法動彈!

彷彿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那樣,災厄聲音冷冽地可怕!

說罷,他那光潔的額頭上,一隻灰黑色的眼眸驟然睜開!

於是,他冰冷而沙啞地開口道:“今日勝負猶未可知,看吾將你打至灰飛煙滅,一絲不存!”

江南罕見地打了一個噴嚏。

“你不是他!”

找不到災厄。

“我啊,就是世界。”

“可是祂躲在虛無深處,難以尋覓蹤跡……”東嫺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

“但,也幸好!”

他就直愣愣地站在那裡,眼神平靜得可怕,就宛如一潭幽泉,深不可測。

“江南”看着驚悚地宛如受驚的小貓一樣的災厄,輕輕點頭:“是我,創造了你。”

下一刻,灰色的洪流,傾泄而過,毫無懸念地將江南整個人完全吞沒。

二人都知曉,雖未提名字,但話中之人,只能說那堪稱陰魂不散的災厄。

自然而然,那危險的灰光,也跟着消失!

驚得整個人渾身戰慄!

但祂接下來的話,卻說不出來了。

幹離二道。

江南自然更加知曉這一點,緩緩搖頭道:“虛無無盡,找不到的——哪怕就是能找到,也太花時間了。”

“您……您爲何是這幅模樣?”

面對着融合之後的可怕力量,災厄能夠接受江南擋下一招,能夠接受他以神通道法躲過去,甚至能夠接受他一口氣就吹散繁忙霧!

“等祂出來。”江南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就像是作爲這個世界的那一部分,被完全抹去了一般。

“那又該如何?”東嫺皺眉。

這一幕,被災厄看在眼裡,理所當然地就把對方的反應當成了赤條條的嘲笑與輕視。

“阿嚏——”

江南沉吟片刻,回答道:“事情大部分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只剩下那個傢伙了——他在人道背後攪風攪雨那麼多年,也該是個結束了。”

因爲整個世界,都是他!

但奈何,找不到人。

“今日,必葬送你!”

這一笑,可以說徹底把災厄激怒了。

“江南”平靜地看了祂一眼,聲音中終於帶上一絲不滿,“你,連我都認不得了麼?”

“以後若無必要,還是不要使用了。”

這一刻,災厄的眼中,只剩下那一隻纖細的手臂與五指。

災厄對此又自信,哪怕是江南,倘若正面被來上一下,不死也得重傷!

“不對!”

而此時此刻,江南的臉上,仍是一片平靜——他饒有興趣地打量着災厄,嘴角甚至掛起一縷笑意,神秘莫測。

“讓你見證,這絕對的力量!”

災厄咬牙切齒,道:“倒不如說,正是他的存在,讓我的一切計劃,都毀於一旦——否則那仙土,早就已經煙消雲散灰飛煙滅了!”

一道白影閃爍而過,江南出現在茫茫大雪之中,在他身後,跟着的是亦步亦趨的東嫺。

片刻後,那無盡灰霧便彷彿曇花一現,來得快,去得也快。

那種感覺,就彷彿只要對方願意,一瞬間就能徹底毀滅祂!

一瞬間,災厄頭皮發麻,驚恐萬分!

東嫺聽罷,輕輕點頭。

而聽聞此話,災厄也是在驚恐萬分中打出一個問號。

怪不得他能完全掌控自己!

因爲自己就是由他誕生的!

只是……

江南搖了搖頭,一步踏出,便跨越無盡距離,回到天山之上。

只要祂不願意出現,哪怕江南從他身邊經過,恐怕都發現不了祂的存在。

災厄仿若癲狂一般嘶吼着,怒目圓睜,盯着江南!

然後,那血與眼眸混雜的瞳孔裡,一道灰濛濛的光暈照射出來。

災厄存在的意義,就是抹去人道與仙土;而人道與仙土首先要存在,才能談其他。

所以,一開始災厄就完全沒有抱江南會手下留情的僥倖,唯有一戰!

那一瞬間,無盡的灰霧從他口鼻之間爆發,化作茫茫洪流,完全浪潮一般洶涌翻騰着,攻向前方的江南!

同時,災厄的兩隻眸子死死盯着對方。

那尚未完整的第三隻眼,也在那一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強制閉合!

對於凡人來說,這是尋常到微不足道的事,但對於江南而言,卻是很久未曾有過了。

“吾自己都未曾想到,與初代那老傢伙的力量融合之後,會誕生這種堪稱禁忌的東西。”

它能吞噬一切,毀滅一切,凌駕於大道與仙力之上!

他很清楚,江南擁有着諸多詭異莫測的可怕手段,自己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嚴陣以待,方纔有可能活下來!

“不!”

祂承認江南很強,要不然自己壓根兒也不會不顧一切地融合幹主的身軀,變成自己最厭惡和感到噁心的人類。

但大抵是因爲未曾真正與初代幹主的身軀融合,那第三隻眼裡,有血流出,順着鼻樑流下,更爲災厄增添了一絲可怕的感覺!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後者託着腮幫子,輕聲開口。

緊接着,祂將祂誕生以後無盡歲月所經歷的一切,全盤托出,話語之中,充斥着對江南的憎恨與仇怨!

“原來如此。”世界意志聽罷以後,微微點頭,但臉上表情卻不喜不怒,看不出具體情緒。

“我們,不必去尋找祂。”

那一瞬間,災厄喜上眉梢,幾乎控制不住地咧開了嘴——但立刻,他似乎察覺到變成人的過程中,自己的情緒波動太大了,又板下臉來,直勾勾盯着江南所在之地。

但一句話說話,便彷彿已經適應了一切,變得流利順暢起來。

——江南。

“何止是……矛盾?”

就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吃飯喝水一般稀鬆平常的事兒一般,災厄點頭,然後手一劃,一面鏡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再加上江南此刻展現出的那完全掌控自己的可怕力量,那種天生的壓迫感。

剎那之間,恐怖的氣息翻涌如海!

——現在祂眼前,頂着江南的模樣的傢伙,真的就是世界本身!

但他無法理解,對方爲何會以江南的模樣出現——明明對於世界意志而言,江南應當是阻礙與敵人才對。

——明明什麼都沒有的,最本源的虛無,消失了。

這一刻,災厄恍然大悟!

它看起來極爲緩慢,但僅一瞬間就跨越無數距離,將江南籠罩在其中!

毫髮無損。

就像是被一陣微風拂過一般,連頭髮絲都不曾少一根!

災厄怔住了,臉上表情僵硬,彷彿被凍結了那樣。

然而,立刻,災厄就驚愕地發現——面對自己的攻擊,江南竟沒有任何一丁點兒反應,彷彿沒有看到這茫茫灰霧一樣。

世間有言,仙之一舉一動,都是天兆。

災厄不理解爲什麼一直只是一種規則與機制的世界意志突然誕生了“自我”,但那股掌控一切的力量,卻是完全做不得假的。

“但您不必擔憂。”災厄看向自己的身軀,再道:“等我完全融合這具身軀之日,便將那仙土與所有人道,盡數毀滅!”

從始至終,江南的反應都不太對勁兒——和以前迫不及待要將自己碎屍萬段的怨恨不同,更像是……無所謂那般的平靜。

山頂。

於是,災厄的猜測得到了肯定以後,猛然一跪!

世界意志!

然後,災厄就看到了。

“竟如此狂妄!”

由於此時正是仙土與灰鴉的戰爭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所以天山上的仙境存在與無上之王都出去迎敵去了。

災厄怒吼!

這傢伙生於虛無,長於虛無,與虛無的相性就像是水和水一樣。

“怎麼……可能?”

眼前的傢伙不是江南!

而是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

怪不得他能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

世界意志看了看自己,像江南一樣撓了撓頭:“因爲是這幅模樣的主人的一些行爲,催生了我,所以乾脆就以這幅模樣示人了——怎麼,你與他有矛盾?”

而那些仙下存在,大多有居住在山腰之下,所以天山之頂顯得相當靜謐,幾個時辰也不一定能看到一個人煙。

因爲它能感覺到,這不是什麼神通,也不是什麼道術!

而是……掌控!

真正的掌控着祂的一切,彷彿一念之間,自己就會煙消雲散,一絲不存!

“這種力量,過於危險,甚至能對我造成傷害。”

盯着鏡子裡那斯文俊秀的模樣,世界意志的臉上,露出一絲饒有興趣之色,“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江南皺起眉頭,以神通反推而去,卻沒有看到任何結果。

“好。”

有一說一,此時此刻的江南要對於災厄,那簡直太容易不過了。

這種情況,他連理解都無法理解。

“這幅模樣麼?”

或者說,在今日之前,他連存在,大概都不存在。

僅是一絲不滿,就讓災厄感到由衷的恐懼!

這與雙方顯露的力量無關,而是那種仿若本能的恐懼!

比靈魂深處和血脈深處還要更濃烈,還要更原始的恐懼!

“你……您……您……是……”

因爲,他所猜測的這個存在,沒有名字。

“這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這一點,當初江南擰下幹主的頭顱的時候,他就已經無比清楚了。

那目光,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而面對着詭異的灰光,江南也皺起眉頭,他輕輕搖頭:“果……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話音落下,祂那身軀之上,無盡的灰霧再度暴漲——這是災厄的力量融合初代幹主身軀的力量後,演化出來的從未存在過的陌生力量。

“罷了。”

更何況是超越仙境數個次元的超脫境界。

但就是那輕輕一握,卻像是整個世界碾壓而來,將祂整個身軀都籠罩!

“怕是六目那個混賬又在咒我。”

大意便是說,只要到達了仙境,哪怕眼皮一跳,都是有跡可循的,一定代表着什麼事要發生了。

而那灰光所過之處,虛無,消失。

“唔……但那傢伙你也瞭解,沒有必要的把握,祂絕不會出手,也不會露面。”東嫺開口道。

“祂會出來的。”江南顯得相當自信,搖頭道:“只要祂的先遣兵盡數覆滅我不信祂能忍得住。”

話音落下,他甚至一口氣,高聲道:“傳天山之命,幹離二道所有仙境聖主與無上之王,回返天山!”

根本不需要什麼傳信官,江南僅一句話,就響徹整個幹離二道!

包括那連綿無盡距離的戰爭前線,一位位聖主與王擡起頭來,驚喜之中,面露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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