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份有毒的和一份無毒的糕點分別打包裝好,吃過早飯,謝玲瓏吩咐蒹葭和白露分別去送。無毒的那份,是給謝秋童的,有毒的那份,是送去給春桃的。
但謝玲瓏卻特意小心囑咐了白露,給春桃的那份糕點裡雖然有毒,但這毒,卻不是要下給春桃吃的。
白露雖然活潑好動,但心思也很聰明,謝玲瓏的意思她一聽就明白了。
“姑娘放心,這事我一定辦的漂漂亮亮的!”
謝玲瓏笑笑,囑咐她們早去早回,待她們都走了,便把那些來往對話的字紙全都燒了,然後出門去叫了冬梅進來。
冬梅多少認得一些字,因此謝玲瓏寫字跟她溝通也不算困難,而從冬梅的口中,謝玲瓏越發覺得,前天夜裡發生的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春桃是何時不見的?”
冬梅搖頭:“奴婢也不知道,一大早醒來就不見了人,然後就聽說……夫人那邊鬧起來了。”
“前一夜,春桃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好像沒有啊……”
“我走了之後,你們都做什麼了?”
冬梅皺着眉頭想了想,小心翼翼說道:“春桃去前面報信沒多久,世子就帶着人來了,進屋發現姑娘沒在,就叫人到處去找,春桃也跟着去找了,我們三個留在院子裡……沒找多長時間,她就回來了,接着不知怎麼,世子大發脾氣,我們也害怕得很……但是很快世子就急匆匆走了,我們看沒什麼事情,就都睡下了……”
謝玲瓏心中不由得冷笑,這幾個丫頭,名義上是自己的丫鬟,實際上還不如一個路人,她忽然丟了,她們竟然還有心思睡得着?看來這冬梅人雖然老實,卻也不堪重任,相比起來,蒹葭和白露,纔是真正靠得住的人。
“春桃也睡着了?”
冬梅見她如此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忙道:“哦,我想起來了,聽夏荷說,我們躺下之後,春桃好像說自己很熱,出去喝點水來着……但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卻不知道她有沒有回來。”
出去喝水,就喝到了謝三叔的牀上?
直覺告訴謝玲瓏,春桃八成也是被人暗算了,不然不會突然做出這樣的事來。那背後暗算她的人會是誰呢?這件事,和謝玲瓏自己,是不是也有關係?
想了想,謝玲瓏又在紙上問道:“你可去看春桃了?”
冬梅搖頭:“我沒去,但昨日夏荷去看了。”
“春桃如今怎麼樣?”
冬梅皺皺眉頭,似乎心有不忍:“聽夏荷說,她病的厲害,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嘴巴也不能說話,只是躺着哭……”
謝玲瓏一聽,頓時福至心靈,明白了一切。
春桃的情況,明顯是和自己一樣,中了媚藥。至於這
個媚藥是誰下的,雖然她不知道,但總之,這位背後的大俠,一定是在替自己報仇的。
想到此處,她不禁頓覺暢快,笑了笑,便揮揮手叫冬梅下去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蒹葭和白露分別回來了,蒹葭那邊很順利,知道是謝玲瓏送來的糕點,謝秋童很是開心,反覆詢問謝玲瓏的身體狀況,並表示有空了就來看她。
白露這邊就十分精彩了,關上了門,白露笑嘻嘻地把經過仔仔細細講了個清楚。
“她當然嚇死了!我叫她試着按自己的小腹,痛得她直流眼淚,當時就差點沒爬起來給我跪下!我告訴她,她受曹氏指使下毒要害姑娘的事,姑娘早就知道了,如今她得老老實實聽姑娘的話,否則性命難保。她聽了這話,簡直磕頭如搗蒜!”
謝玲瓏在紙上問道:她可答應了?
“她哪敢不答應啊!她剛被擡做姨娘,好日子還沒享受呢,就這麼死了多可惜?曹氏攔着不讓大夫給她診治,她巴不得姑娘你能救她呢!”
謝玲瓏看了看蒹葭和白露兩人,又在紙上寫下一句話:她以爲兩種藥都是我下的麼?
白露一愣,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這正是奇怪的地方,怎麼她會和姑娘一樣,都中了那種……那種藥呢?”
蒹葭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白露又道:“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以爲這兩種藥都是姑娘你下的了,不過這樣也好,沒有那媚藥,她也當不上姨娘,她謝姑娘還來不及呢!對姑娘又敬又怕,她纔會聽話啊。”
謝玲瓏沒有想到會有這樣意料之外的效果,但事情到這裡明顯已經查不下去了。事已至此,且將錯就錯吧,於是也沒說什麼,只叫白露注意打聽着謝三嬸那邊的動靜,便讓她們下去休息了。
果然,吃過午飯之後,便聽說謝三嬸那裡出了事情。
憑着謝三嬸那樣的性子,一旦出了事,不鬧的滿府皆知根本就過不去,是以很快謝玲瓏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新擡的春姨娘給正室曹氏送去了一盒糕點表示賠罪,曹氏不屑理她,就把糕點賞給下人吃了,誰知下人們吃了糕點之後卻都個個中了毒,上吐下瀉,其狀奇慘。
曹氏這還不炸了鍋?當即便帶人跑到春姨娘的院子,把人拖出來打了一頓,直打的奄奄一息。等謝三叔趕回來的時候,人都已經昏過去了。
或許是曹氏覺得這回終於解了氣,又或許是怕鬧大了鬧出人命了,反正這一次她沒有攔着大夫不給春姨娘看病。謝三叔心疼萬狀,找了這一帶最好的大夫來給春姨娘診治,誰知大夫一看之下,才發覺春姨娘的病情十分嚴重,很有可能會沒命,氣的謝三叔又衝到曹氏那裡,把曹氏狠狠揍了一頓。
於是謝家徹底亂成一鍋粥了。
“真是一場好戲啊!”謝玲瓏如此在紙上寫道,“白露晚上去給春桃解毒。”
白露點頭應下。
謝玲瓏在心中暗想,依春桃的性子,既然爬上了姨娘的位置,必然會有心和謝三嬸一爭高低的,
她自然樂得坐山觀虎鬥,所以春桃的病是一定要治好的,到時候謝三嬸恐怕就會自顧不暇,她謝玲瓏便能得些清閒。
傍晚時分,謝家終於安靜了下來,謝玲瓏清清靜靜地吃過了晚飯,正和白露蒹葭說話,卻不料又有不速之客上了門。
“謝玲瓏,你這個臭不要臉的,你給我滾出來!”
謝秋玉尖利的叫罵聲突然在屋門外響起,白露“噌”的一下站起:“好啊,不去找她,她還敢找上門來,姑娘等着,我去教訓教訓她!”
說着就要往外走,誰知卻被謝玲瓏一把拉住,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去。
白露有點發懵,她不知道,其實此時此刻,謝玲瓏並不介意會會謝秋玉。幾天沒和她鬥了,她忽然還覺得挺想念謝秋玉的,左右吃過了飯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就逗謝秋玉玩玩吧。
於是謝玲瓏示意蒹葭開門,把謝秋玉放進來。
大門一打開,謝秋玉就氣哼哼地直衝進來,指着謝玲瓏的鼻子罵道:“謝玲瓏,你好歹毒的心腸,我娘給你好吃好穿,還派了丫鬟來伺候你,你就是這樣對她的?你竟然拿有毒的糕點去害她,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謝玲瓏心下暗笑——這話,本來該我問你們母女纔對啊。
她不能說話,但一旁的白露和蒹葭卻可以,尤其白露,她是一點就着的火爆脾氣,又伶牙俐齒,立刻回嘴道:
“喲,二姑娘這話說的,好像你的良心沒在狗肚子裡似的!我們姑娘明明送了兩份糕點,一份給三姑娘,一份給春姨娘,三姑娘沒事,春姨娘送給三夫人那份倒有了事,這事難道不該去問春姨娘麼?怎麼倒跑來問我們大姑娘了?這可真是應了一句話,那啥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
白露故意沒說出“狗”這個詞,卻反而更加強調了謝秋玉就是這個屬性的,氣的謝秋玉的臉立刻就漲紅了。
“你!哪裡來的臭丫頭,敢在這裡放屁!”說着,擡起手來就朝白露臉上打去。
但憑白露的本事,她豈能近的了她的身?
但見白露微擡右手,輕輕一揮,謝秋玉的手連碰都沒碰到她,就好似突然撞上什麼似的,一下子被彈了回去。那力道之大,她完全抵擋不住,頓時“蹬蹬蹬”後退幾步,“砰”的一下子撞到了牆上。
“哎喲,我的——”謝秋玉捂着肚子就蹲了下去。
見此狀況,謝玲瓏心裡忽然閃過一絲疑惑。
白露還要再教訓她,被謝玲瓏伸手攔住,謝玲瓏走過去,拽起謝秋玉的腕子,搭上去一摸,頓時心下了然。
怪不得謝秋玉的小腹部這麼不自然,怪不得她要穿寬鬆些的衣衫,原來她肚子裡有了孩子啊!
這孩子,不用想,必然是常安之的了,不然她也不可能對常安之那般含情脈脈。原來事情是這樣的,謝玲瓏終於徹底明白了——
怪不得她們母女一定要暗下毒手害死她,原來是想頂替了她的位置,讓謝秋玉嫁到齊國公府去。怪不得她們這麼着急忙慌急不可耐,原來謝秋玉早已珠胎暗結,等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