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車上,謝玲瓏一抹額頭,才發覺自己還是出了一腦袋的汗,回想起在慈寧宮裡的種種,就好似一場夢一般。
但懷裡的錦盒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一切可不是夢,要是夢的話,她也不可能夢到太后娘娘竟然還會再賜東西給她。
其實,通過昨夜美人王爺的表現,她就可以大概可以確定,雖然碧玉簪太后沒有收回去,但這件事應該是已經成了。雖然不知道美人王爺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說服了太后娘娘,但以後,她應該不會被強制拉進宮裡做妃子了。
可是,這會兒又賜了一對金鐲子,這算是什麼意思呢?
謝玲瓏越想越覺得這裡面的事複雜到她不能想象,於是便放棄了思索,決定回去好好逼問一下美人王爺再說。
但誰知道,她的馬車纔剛剛回到王府門口,就被前來賞賜東西的太監堵住了去路。
東西是小皇帝賞下來的,有敕封“忠義娘子”的金冊,有可以自由出入宮廷和各大衙門的腰牌,還有金銀財寶,房產奴僕,還有美人王爺料想的那樣,甚至還賜給了她一座宅子,名爲忠義娘子府。
謝玲瓏望着單子上的那些東西,心裡樂開了花。
但是當着太監們的面,她是不能高興地蹦起來的,於是只好強忍着興奮,交接完畢之後,才連蹦帶跳地拿着禮單進去找蕭今來,誰知道下人卻告訴他,蕭今來根本不在府上。
“王爺到刑部入職去了,恐怕很晚才能回來,娘子不用擔心,王爺吩咐了,讓奴婢們跟着娘子到府上去。王爺臨走還留下話,說娘子大可安心在府上住着,明日一早,王爺會去看望娘子的。”
這話是蒹葭說的,和她一起的還有白露和謝秋童,她們已經一早收拾好了東西,只等謝玲瓏回來,就往忠義娘子府搬。
“這麼快就要走啊……”謝玲瓏有些悻悻。
“娘子有了自己的府宅,應該高興纔是啊。”蒹葭上前來,向謝玲瓏俯身一拜,笑道。
謝玲瓏連忙扶起她:“好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不能因爲我有了封號就生分了。唉,幸好王爺還安排了你們留下來幫我,不然我一個人搬到那邊去,還真有些淒涼呢!”
白露哈哈一笑:“瞧娘子這話說的,這是大喜事,什麼淒涼不淒涼。再說了,娘子的府宅就在前面那條街上啊,走到咱們王府,連一炷香的時辰都用不了,娘子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可以回來啊!”
“啊?真的啊!”謝玲瓏聽了這話,才又高興起來。不再想別的,和蒹葭白露她們一起收拾了東西,浩浩蕩蕩往忠義娘子府去了。
小皇帝給她封的這個忠義娘子,品級是按照縣君的品級來定的,說高低麼,着實不高,因此府宅也不大,但謝玲瓏還是十分滿意了。
畢竟這宅子不姓王也不姓張,它堂堂正正地姓了謝。謝秋童也可以大大方方住在這裡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完全不用徵求任何人的同意。
謝玲瓏帶着幾個人繞着宅子轉了一圈,給蒹葭白露謝秋童三人分別安排了屋子
,這才吩咐開始往屋裡搬東西。
然而東西還沒搬完,便有八個勁裝的年輕男子走到了大門前。白露一見,衝着爲首的那個人叫了一句“師兄”,便跑了過去。
爲首的男子卻顧不得和她寒暄,上前來向謝玲瓏拜了一拜,說明了來意。原來這八個人是蕭今來特意給她安排的護衛,怕她脫離了王府暗衛的保護,住在這裡出點什麼事,沒人照應。
聽了護衛的話,謝玲瓏心裡忍不住一暖,白露也嘻嘻笑着,附在謝玲瓏耳邊,悄聲道:“娘子,你瞧王爺對你多好,專門派我師兄帶人來保護你,我跟你說,我師兄的武功可和千山總管不差上下呢!”
謝玲瓏被她說的耳邊一熱,連忙躲了開去:“大白天的,鬧什麼鬧,還不快去收拾!”
白露嘻嘻笑着,拉着蒹葭她們去了,謝玲瓏詢問之下,得知白露的師兄,也就是這八個護衛的領頭人,名字叫做燕斐,他們八個人會分成早晚兩班,每班四人,輪流守護忠義娘子府的安全。
謝玲瓏心裡一盤算,忠義娘子府這麼小,恐怕沒有他們八個人住的地方,但誰知道燕斐卻說他們會仍舊住在唐王府,只是站崗守衛的時候纔會過來這邊。
謝玲瓏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覺得這樣一來,她和美人王爺之間的聯繫並沒有斷掉,一時頗感欣慰。
正如蒹葭所說,美人王爺很忙,一直忙到夜幕降臨,她拍燕斐回去打探消息時,美人王爺也還沒回來。
謝玲瓏只好悻悻地和蒹葭白露她們一起吃了飯,蒹葭還安慰她道:“王爺如今進了刑部,自然更多雙眼睛盯着,他與那些人周旋,實在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
謝玲瓏又如何不懂得。
她無法想象,自美人王爺從外面巡查回來之後,整個朝堂會起了怎樣的震動。廢了五年的腿說好就好了,這難道不會讓有心人感到震驚嗎?震驚之餘,這些人是會暫時投鼠忌器,還是愈發加緊加害美人王爺,都是個未知數。
這個時候,謝玲瓏其實是很想能夠在他身邊的,奈何她到底是個女子,想要混進這男子稱霸着的朝堂,可是難於上青天。
索然無味地吃過了飯,惦記着明日的相見,謝玲瓏早早就上牀睡覺去了。燕斐手下的另外四個人過來換了班,忠義娘子府安靜了下來,卻沒有人知道,大門外,有一輛馬車悄悄地走了過去。
馬車裡坐着一個紅衣男子,臉白如紙,笑容詭媚,從車簾的縫隙裡瞧了一眼忠義娘子府的匾額,陰測測地笑了起來。
“蕭今來爲了她,可真是煞費苦心啊……只可惜,爲她求來了忠義娘子的封號,太后卻偏偏不肯放手……”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山谷中受了傷,倉皇逃回經常的常安之。
這幾日,常安之一直以養病爲由,窩在郡主府裡不出門,蕭今來顧不上整治她,謝玲瓏又沒有法子可以報復他,倒讓他着實清閒了幾日,直到太后再次賞賜了謝玲瓏的消息傳來。
趕車的是常安之的親信,聽到他如此說,立刻吹捧道:“
還是侯爺您有遠見,早就知道太后她是不會放手的,畢竟小皇帝也看中了這丫頭……嘖嘖,這丫頭到底是夠勁兒,引得這麼多人要搶她……”
“我那死鬼哥哥,是個認死理的,他不一定就是喜歡這丫頭,卻是認定了她。”自覺閒來無事,常安之乾脆跟手下講起了這裡面的道道。“至於小皇帝,他是沒見過這樣的女子,一時覺得十分新鮮罷了,這裡面用情最深的,還屬——”
手下立刻接了話頭:“唐王蕭今來?”
常安之森然一笑:“正是……誰能想到,冷麪如霜的廢物王爺,竟然會爲了一個女子……”
“那不正好就是他的軟肋了?捏住他的軟肋,才能把他打趴下,侯爺你纔好……”
“噓——”常安之發出一個噤聲的聲音,掀開車簾,忘了忘外面冰冷而漆黑的夜色,“今天晚上,我就要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爲情而苦,哈哈哈……”
※※※
睡夢中,謝玲瓏覺得好像有點冷,迷迷糊糊,她心想,這忠義娘子府的門窗就是不如唐王府的嚴實,銀絲炭也一定是次品,要不怎麼會這麼冷。
謝玲瓏砸吧砸吧嘴,懷念着唐王府的一切,正要再入夢鄉,卻被突然而來的一陣冷風驚醒了,她睜開眼來,這才發覺,自己根本不是在府上的臥室裡,而是它喵的飛在天上——
怪不得這麼冷!
到底是什麼情況啊?謝玲瓏努力睜大雙眼,想要起身,這才發覺全身都無法動彈,很顯然又是被點了穴道,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難不成,又是常安之那個混蛋?
謝玲瓏一驚,努力擡起眼睛去看此刻講她抱在懷裡的人,卻見這人一身黑衣,一條黑巾蒙面,這打扮,怎麼如此眼熟?
“常平之……?”
正在飛奔的人頓時停下腳步,看向懷裡的她。
兩人四目相對,謝玲瓏頓時確定,這人肯定是常平之無疑了。可是,他到底想幹什麼?大半夜的要把她弄到哪裡去?打扮成這個樣子,又把她點了穴道,這是要大逃亡嗎?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放我下來!”眼看常平之又要往前飛奔,謝玲瓏忍不住大叫起來。
水療常平之不禁沒有停下,沒有迴應,甚至直接一擡手,就點了她的啞穴。
這回謝玲瓏想叫也叫不出聲了,只能任由常平之擺佈,抱着自己,越過重重屋脊,向不知名的昏黑隱秘處奔去。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謝玲瓏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凍透了,也在心裡把常平之罵了百八十遍,罵的都沒詞了,常平之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來到了一幢小屋門前,常平之推門走了進去,誰知道進門纔剛走了兩步,常平之的腳步卻忽然頓在那裡。
謝玲瓏身子僵硬,無法轉過頭去查看,但直覺告訴她,一定是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讓常平之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個陰測測的笑聲:“我的好哥哥,你來晚了啊。懷裡抱着這麼個美人兒,是要送給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