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正在想賺錢的辦法,忽然聽到孫氏問他此行經歷,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講。眼下這屋內的兩個人,應該是自己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孫氏是孃親自不必說,白巧巧巧對李家有恩,今天又發生了這種事情,她也無家可歸了,以後肯定是要留在李家,不管結親與否,也算是一家人了,沒有什麼可避諱的。而且身上這些錢,也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以孫氏的性格,必然心裡不得安生。
當下李牧便把此行經歷說了一邊,從離家開始,到如何被突厥騎兵俘虜,怎麼輾轉到了鐵山突厥大營,再如何被選中當廚子、見到唐使,怎麼商議定下逃營計,又怎麼迷暈了看守、趁着夜色逃離突厥大營,再到後來遇到唐軍斥候、送了信,統統說了一遍。
其中自然有不能盡言處,比如迷香,他說是唐儉給的,爲了不讓孫氏擔心,中箭的事情也沒說,系統的事情更是沒提半句,不是不信任,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釋,實在太過離奇了些。至於錢,則說是李靖給的賞。一共八貫,路上花了一些,拿出來一貫給孫氏,剛剛給了白老蔫六貫,還剩下幾錢銀子。
孫氏聽了,又說起不治病的話來。李牧不答應,讓白巧巧去請大夫。沒一會兒,白巧巧帶着一個老郎中回來了,看了病,開了方,抓了藥,花去了二百文。這個價錢可不低,看來無論哪個年代,治病都是一項大花費。
家中無米,李牧又給了白巧巧一百文錢讓她去買米。唐朝的糧價是二十文一斗米,這些錢買一斗米,還能剩下不少,可以買些肉食給孫氏補身體。李牧倒不是捨不得給白巧巧錢,只是他現在手裡也沒有多少,還要想辦法賺錢,該死的系統又處處要錢,實在是手頭有點緊。
李牧喂孫氏吃了粥,又把藥熬了,由白巧巧喂她喝了。孫氏又絮叨了一會兒,便拉着白巧巧的手睡着了。見母親熟睡,李牧示意白巧巧出來,倆人來到西廂房,李牧走在後面,順手把門帶上了。
白巧巧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她吃不準李牧是什麼心思。一直以來,李牧都對她不假以辭色。讓白巧巧心裡落下了李牧看不上她的印象,今天李牧能豪擲六貫錢‘買’了她,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難道他對我有意麼?既如此,他把我拉到這裡,是想做什麼嗎?可是還沒有成親,要遂了他的意麼?白巧巧偷偷看了李牧一眼,有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李牧明明算不得俊朗,又因在草原羈留了數月,頭髮猶如枯草,活脫一個乞兒模樣,但在白巧巧看來,卻是越開越喜歡,俏臉微紅,心裡暗道,罷了罷了,爹爹已經把自己賣了,早晚也是跟了他,便遂了他的意又如何?
李牧不知白巧巧心中所想,他把白巧巧叫過來,是有些話想要對她說。
“今天的事情,感謝你爲我李家說話,我知你受了委屈,定會彌補與你。至於你我之間……”
聽到李牧提起來兩人之間的事,白巧巧誤會了意思,心中一苦,道:“我不會讓你爲難,你不喜歡我,我是知道的。現在我沒有家了,也不求別的,能陪伴大娘,有口飯吃,做個丫鬟也心滿意足。”
李牧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對我李家有恩,我娘又非常喜歡你。我怎會把你視作丫鬟,只是感情的事情關係到你一生的幸福,不可草率。我聽你說得那些話,感覺你並非是喜歡我,只是爲了遵守約定而已……”
“我不是!”白巧巧忍不住出聲,話一出口便羞不可止,勇氣也用光了,下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李牧楞了一下,暗道這丫頭怕是真對我有意了,只是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又不好改口,便裝作沒聽到,繼續說道:“總之,我們還是相處看看吧。如果合得來,我們便在一起。如果合不來,或者你有了喜歡的人,我也會作爲哥哥,給你置辦一份豐厚的嫁妝,權當是報答了你的恩情。”
白巧巧看了他一眼,小聲提醒:“我比你大了三歲。”
李牧頓覺尷尬,咳嗽一聲,道:“那就作爲弟弟,姐弟也是一樣,如何?”
白巧巧點頭答應,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忽然李牧又想到一個事情,道:“今日跟你爹鬧成這樣,以後在這馬邑城裡,少不得會有閒言碎語。而且依你爹的脾氣……也可能會糾纏,你是怎麼想的?”
白巧巧巧眼圈一紅,悽苦道:“我爹已經把我賣給了你,我還能有什麼想法。別人的嘴巴誰也管不了,他們願意說就說吧。我只管好好伺候大娘……”說着看了李牧一眼,又道:“好好伺候你,也就是了。”
被白巧巧巧的眼神一瞥,李牧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這丫頭怎麼長得這麼好看,眼神怎麼這麼撩人,原來那個李牧是怎麼想的,竟能做到視若無睹?
李牧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道:“我打算等母親的病好一些了,就搬到定襄城去。一來唐軍大營在那,我立下了一點功勳,大將軍允諾會有封賞,若能賞下一官半職,都比呆在這裡要好得多。再者,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他畢竟是你爹,只有他編排你,你不能編排他,馬邑就這麼點大的地方,擡頭不見低頭見,我怕日子久了你會受不了。”
白巧巧忽然想起自己的孃親,忍着淚水,道:“我已經是被賣掉的人了,哪裡還有什麼親人。一切全憑你做主,你在哪,我就跟着去哪。”
“好,既有此話,那我便着手安排了。不早了,你便和母親歇息一處,我也要睡了。”
白巧巧看了他一眼,咬了下嘴脣,轉身走了出去。李牧看着她走進東廂,才把門關了。躺到炕上,遲遲睡不着。腦海裡晃過很多事情,有李牧原來的記憶,也有對不可知的未來的擔憂。忽然他聽到房門外有聲音,起來趴在門縫一看,原來是白巧巧擔心他會着涼,給他燒炕來了。
李牧心中溫暖,暗道這真是一個好女人。若能娶她爲妻,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上輩子談過的那些女朋友,沒有一個這麼賢惠的,最後還都分手了。
李牧重新躺在炕上,已經有熱氣傳了上來,這讓穿越過來就一直睡地上的他倍覺舒服。李牧伸了個腰,閉上眼睛,在腦海裡呼喚出系統,瀏覽了起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賺錢,然而賺錢需要手藝和本錢。本錢只有一貫,手藝就要靠系統了。現在一共學了兩個技能,初級製藥術和初級騎術。騎術在這個世界,幾乎是個男人就會,靠這個肯定賺不到錢。製藥術應該可以賺錢,但是學習配方需要錢,藥材也需要錢,現在根本供不起。在所有的技能裡面,製藥術也算是一個氪金度極高的技能了。李牧結合目前的情況,一個個看過去,好像所有制造類的技能,沒有一個是省錢的。以他目前的狀況來說,基本上都是供不起。
那只有從基礎類技能着手了,基礎技能是對應高級技能來說的,是高級技能的基礎。如採藥術,採礦術,剝皮術等,便是爲了製藥,鍛造,制皮這些高級技能提供原材料。學習基礎技能省錢,只需要五錢銀子,但是現在他一共也只有一兩,還是不能隨便學。
思來想去,李牧也沒找出一個能快速賺錢的辦法,最後只好放棄,還是先把母親的病治好再說。等舉家到了定襄城,若能再見到唐儉,哪怕厚着臉皮,也要先從他身上要一份前程,不枉自己豁出性命替他送信。
許是兒子回來衝了喜,孫氏喝了藥之後,出了一身大汗。第二日醒來的時候,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咳嗽也漸輕了。見這藥管用,李牧趕忙又抓了兩副,三服藥喝完,孫氏的病竟然奇蹟般好了。
在白巧巧眼裡是奇蹟,在李牧看來卻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說到底也就是個感冒,只要沒有併發症,好得快也屬正常。孫氏病好了,全家都很高興,李牧趁機說了想搬家去定襄城的念頭,孫氏想了一會兒,便答應了下來。她也想到若留在馬邑白巧巧肯定會承受很大的壓力,而且白鬧兒必然會糾纏不清,日子也過不安生。好不容易纔得了白巧巧這麼好的媳婦,她可不想弄沒了。既然不能把白鬧兒怎麼樣,那遷走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見孫氏答應了,李牧便去找了牙人,商議了一個價格,把房子賣了出去。兩間房賣了兩貫錢,價錢低了點,正常價格應該在再多半貫,但是急於出手,這個價格已經是不錯了。一家人收拾了東西,太大太重的物件丟棄不要,小件能用的基本都帶上了,破家值萬貫,少了什麼都得買。李牧僱了輛牛車,趕着清早離開了馬邑,沒有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