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謊話連篇

馬車徑直來到營地附近,被衛戍的軍士攔了下來。李牧也好奇地望過去,只見馬車上下來兩個人,藉着篝火的光亮,可以看得很清楚,李牧不由覺得奇怪,她們倆怎麼來了?

剛看到馬車的時候,李牧還當是白巧巧和李知恩追來了。因爲這個馬車,是山谷的馬車,上頭還有逐鹿侯府的標記呢。可是看到下來的人,並不是白巧巧和李知恩,而是本來應該在麗春院演戲的金晨和銀月,這就有些奇怪了。但奇怪是奇怪,李牧並不是非常覺得意外,因爲他早就感覺金晨和銀月有問題,只是一直也沒有那個好奇心去探求她倆到底是什麼問題了。

“讓她們過來吧。”

李牧出聲,軍士也就放行了。金晨和銀月來到跟前,齊刷刷跪了下去,倒把李牧搞了一個措手不及。他趕緊下車,把倆人扶起來,一瞧,好麼,罵也罵不得了,人家倆人先哭上了。

“這是怎麼了呀,怎麼一天沒見,哭成了這樣了?難道我剛離開,就有人敢欺負你們了?”

“沒有人欺負……”金晨垂淚道:“侯爺,您瞧。”說着,她從懷裡拿出一封信,李牧把信接過來,展開,皺眉道:“這是什麼文字,本侯也不認得呀。別哭了,跟本侯說清楚,這上頭寫了什麼?”

“侯爺,這是突厥文字。”金晨哽咽着說道:“我們從小在高昌宮廷長大,有一個教我們跳舞的師父,待我們就如同是親生女兒一般,晌午的時候,有高昌來的商賈捎來這封信,信上說——”金晨又哭了起來,實在說不下去,銀月只好接過話,道:“師父生病了,要死了。”

“哦。”李牧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悲痛一些,不然他怕自己笑出聲來。跟舞臺上的演技相比,金晨現在的表演,實在是可以用‘拙劣’二字形容了,編瞎話也編得差不多一點兒啊,這也太假了。李牧心道,等會你肯定要說隨我一起走,那我要說不行,你還咋接呢?

但轉念又一想,得了,還是別這麼幹了。一來是非常尷尬,再者,這倆人也算個隱患,從她倆能乘山谷的車來此可以看出,她們肯定是去過山谷了,若把她倆打發回去了,家裡就多了一分風險,還是把風險留在自己的身邊,看看她們到底是什麼目的,最好就是一路無事,把她倆送回高昌,省得身邊有一個心懷鬼胎的,還得分心惦記她們。

想到這兒,李牧長嘆了一聲,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節哀順變吧。你們跟到這兒來,是打算?”

“侯爺。”金晨說着又要跪下,李牧趕緊托住她,道:“有話說話,跪什麼,你跪着說,本侯還得彎着腰,你不嫌累我都嫌累。”

金晨不再堅持,只是哭道:“奴家心知不該跟侯爺說這樣的話,但奴家實在是,實在是惦念師父,想……”

“你想回高昌去,對吧?”李牧實在跟着着急了,他怕再過一會兒,自己會笑出聲來,那就非常尷尬了:“行,我應了,一起去吧。”

“啊?”金晨沒想到李牧竟然如此爽快,準備了一肚子的藉口沒機會說出來,有點愣住了。銀月趕緊偷偷拽了他一把,金晨才緩過來,心下不安,嚅囁了一下,又道:“我們去山谷找侯爺,沒有找見,就跟夫人說起,夫人也是這樣說,還派了馬車……”

“唉,我的夫人啊,就是心善。”嘴上這麼說,心裡又想,怎麼會這樣呢?難道知恩沒在巧巧身邊麼?如此拙劣的演技,怕是隻有巧巧會上當吧,知恩的心計,豈會被她倆矇騙過去?

他哪知道,金晨和銀月壓根兒就沒去山谷,馬車是她私下購買,找人刻上逐鹿侯府印記的。

“麗春院那兒,有安排麼?”

金晨趕忙答道:“早教了好幾個姐妹揹我的詞兒,我不在,戲也是一樣演的,只是——票價就得便宜些,給侯爺少掙錢了。”

“這倒沒什麼,本侯在乎那幾個小錢?”李牧無所謂地說了一聲,道:“就這樣吧,你們跟着我們一起走。就算再着急,也不能讓你們兩個小女子上路啊,再往前可就有草寇之流了,你倆單獨走,不是羊入虎口麼?要是有緣分,慢點也能見一面,要是沒緣分,緊趕慢趕也趕不上,把心放寬。來人啊,給她倆騰出一個帳篷來,再給她們點吃的,本侯睏倦,要睡覺了。”

李牧說完,自顧地上車去了,蘇定方走過來,上下打量了金晨和銀月一眼,軍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倆女人有點像是細作,不像什麼好人,但李牧沒說什麼,他自然也不會多言,伸手示意了一下,道:“兩位姑娘,請吧。”

金晨和銀月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李牧的馬車,說了句‘有勞將軍’,便跟隨在蘇定方的身後去帳篷了。李牧瞥見倆人走遠,招了招手,一個軍士幫他拿來了一隻鴿子,李牧藉着燭光,寫了一個紙條,綁在了鴿子腿兒上,撒手放了出去。

鴿子振翅,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牧嘆息一聲,自言自語:“從來就沒有白準備的,瞧吧,出城不到百里,這不就用上了?”

……

平康坊,鳴鑼開戲,麗春院如往常一樣,賓客滿座。

但大戲開演沒到半個時辰,便有人吵嚷了起來,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把一盤子乾果餅子丟到了舞臺上,罵道:“我們買票是爲了看金晨姑娘的,可不是看這麼個小女子的,金晨姑娘在何處?快把金晨姑娘請出來!”

“是啊是啊,我們花錢買票是看角兒的,這算什麼,白瞎了我們的錢!”

越來越多的人鬧了起來,二狗叫苦不迭,金晨走的時候找過他,當時跟他說的是,李牧此去定襄,不便帶家眷,但是點名要帶她,還給他看了帶有逐鹿侯府標記的馬車,說是李牧派來接她走的。

二狗哪敢不讓?他可是親眼看見了,李牧偶爾會歇在麗春院的。雖然李牧都是自己在一個房間里老實的睡覺,可二狗不知道啊,他只當這金晨早就是李牧的外室了,平時可是恭敬的很,還暗暗地爲李牧在白巧巧和李知恩跟前遮掩呢。

如今這個局面,可難爲死二狗了,心裡不禁有些埋怨:侯爺,您帶着美人兒走了,怎麼不交代一聲啊,這可怎麼辦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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