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富,先修路!
李牧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兒,便是修路,修馳道。作爲具有現代思想的穿越人士,李牧主張修的馳道,自然不能再用秦朝的標準。秦馳道在平坦之處,道寬五十步,李牧自己試了一下,以他的步伐大小,五十步的寬度約莫有六十五米,修這麼寬的路得多少錢?攏共預算也就四十萬貫而已,根本就修不成。
而且也沒有必要,路並不是越寬約好,越寬修建的時間就越長,耽誤事兒還勞民傷財,這條馳道是有大用場的,得快點修建好,投入使用才成。
爲了能更方便地推廣軌道交通,李牧決心定下一個標準,類似於秦始皇時期的‘車同軌’,他設計的這個標準,將爲後世大唐所有軌道交通的範本。在後世,軌道交通,標準軌的寬度是一百四十三點五釐米。據說這個寬度,是根據馬車定的,工業革命時期,英國人的軌道交通最爲發達,他們修建了鐵軌,用於運輸煤礦。但當時蒸汽機並未發明出來,所以他們用馬車運煤。因此馬車的寬度,便決定了鐵軌的寬度。後來蒸汽機發明出來了,但因改動已經鋪設的鐵軌花費太大,承擔不起,因此火車的軌距就按照馬車的寬度設計了。
雖然規矩的標準,是因英國人而傳播開來,但這個距離卻不是英國人設計的。早在兩千多年前的古羅馬時期,羅馬人爲軍隊在歐洲鋪了許多路,軌跡尺寸就是一百四十三點五李密。這個尺寸是羅馬戰車的寬度,是根據兩匹戰馬屁股之間的距離而定的平均數。李牧找來兩匹馬試了一下,還真就差不多。
但在如今的大唐,一切的標準都還沒定。也沒有必要非得就和英國人和羅馬人的標準。一百四十三點五對於大唐如今施行的度量衡來說,比較難以理解。李牧斟酌再三,決定以四尺五寸爲數,定下軌距。
三尺一米,四尺五寸正好是一米五,這個寬度比羅馬人和英國人的標準要寬一點兒,載重量也能提升一些。而對於馬匹來說,容錯性也更高,不會因爲馬匹稍胖一些就套不進去。而且就算是兩匹稍瘦一點的馬,也可通過調整繮套令其合適,不用擔心使用不了。
李泰比李牧稍晚了兩天從長安出發,今日也到了洛陽。他手裡有李牧讓他收集的所有關於馳道的資料,以及記載中的施工方法等。李牧讓他把這些資料整理出來,再把公孫康和工匠們都集中起來一起研究,確定施工方案。洛陽城的西城門外,搭建了幾個巨大的帳篷,成立了一個臨時的‘指揮中心’,人員來往絡繹不絕,真真是一派開大工的景象。
僱了六個廚子,一天不停地做飯,這樣做是因爲,施工是三班倒晝夜不停的,每一班下來,都得吃飯,所以這飯也就成了‘自助餐’,隨來隨吃,吃完就找地兒睡覺,醒來到了時候,再去上工。
當然不是隨便誰都能吃,幹活的人,都有一塊木牌證明身份。木牌上頭有編號,編號對應人名。開工錢的時候,不看人,看工牌上的工號,憑牌領錢,所以這牌就成了幹活的人的命,可是千萬不能丟了的。
天熱爲了避免中暑,每日晌午的時候,李牧還準備瞭解暑的酸梅湯和綠豆湯,四個大夫隨時伺候着,後勤保障應有盡有。
這個時代給朝廷幹活,十有九成都是徭役的性質。就算不是朝廷的徭役,官老爺發話了,賤民也得幹。能管口飯吃就已經是不錯了,像李牧這樣,每日結算工錢,兩頓飽飯供着吃,還有綠豆湯、酸梅湯喝,得了病還管治的情況,這些工人是活了半輩子都沒遇到過的。他們中有些人,還曾參加過十幾年前興建洛陽城,那時是徵發徭役,幹活兒慢些,是要挨監工的騎士鞭子的,對照之下,每天穿着短打,在工地晃悠、笑呵呵的李牧,簡直如同個聖人一般了。
李牧的民望,直線躥升。這些肯出苦力的人,都是家境不好的。李牧沒開大工之前,他們混跡市井,混口飯吃都難,現在有了這份工作,每日做四個時辰,也有八十文的進項,還帶出自己的兩頓飯來,家裡的老小能養活,還可以有些積蓄,對李牧無不感恩戴德。
但李牧此舉,卻招致了商賈們的不滿。商賈作爲東家,平日裡僱工,肯定是能少花不願意多花的。以前他們僱人搬貨,心情好時,能給個五七十文不管飯,心情不好時,給幾個饅頭都打發了。更多的時候,是給米。兩升米僱一個人出一天工,都算是良心價了。洛陽的米價是三錢一斗。換算下來,一個壯小夥一天的工錢,還不到六十文錢。
工錢給得這麼低了,還不包伙食,幹活的人吃得多,一升米能夠吃算不錯,一天下來,也就多掙出一個人的口糧,家裡若是有老婆孩兒,倆人得喝粥才吃得飽。
而李牧給的八十文,夠娘倆吃飽還有餘錢,幹活的人也不傻,自然是都跑到李牧這邊幹活,沒人給他們幹活了。
生意不能不做,價錢給低了僱不到人,就得提高工錢。但就算是提到了與李牧同樣的價格,這些勞力也不願意給他們幹活。倒不是跟錢過不去,而是這些商人爲了省錢,不肯僱長工,都是短工,而李牧那邊修路,一干就是幾個月。若是爲了這幾天短工,丟了那邊的位置,怎麼算都是得不償失。
商人們氣呀,不得不把價錢提到了百文一天,這樣才勉強僱傭到人手。這會兒,有從長安回來的商人帶來消息,說李牧在長安的時候,給的工錢都是一百文最低,偶爾還有一百三十文,甚至三百文一天的。商人們如獲至寶,趕緊把消息散佈出去,企圖引起衆怒,讓工人們罷工。也讓李牧加錢出血,自己不痛快了,也不能讓他逍遙。
算盤打得挺好,但卻沒有什麼用。李牧收到風聲後,第二天就在工地立了一塊告示,詳細解釋了工錢是如何定的。言簡意賅,沒有繞彎子的廢話。工錢定在八十文的原因有三,一是修路的預算有限,高於八十文預算便會超支。二是,八十文已經超過了洛陽城的普遍工錢,這個價格不低。第三,爲何比長安城低二十文,原因在於兩地物價。長安城糧價貴,給了太低,養活不了家小。而洛陽城四通八達,糧價穩定,八十文除了吃飯還有的剩,在這方面兩地實際是一樣的。至於那些掙一百三十文、三百文的,那是因爲人家有技術,不是力工而是技工,工錢多是應當的,沒有可比性。
告示結尾明確表示,工錢是不會再提升了,就是這個標準。若是有人心裡覺得不划算,可以結算了工錢走人。哪裡給的錢多去哪裡幹活,天經地義,也不必顧念着麪皮不好意思。
李牧這樣的解釋,並不能算是完美,說到底還是比長安那邊少了二十文。但李牧說得坦誠,而且也沒半點強迫的意思,反倒是把皮球推給了工人們。是走?是留?走了,每日八十文帶兩頓飯的活兒就沒了,在家待着可是啥也沒有。那些商人,也不可能每天都有活,他們還是短工。而且侯爺說得明白,這活兒可不是給他自己乾的,是朝廷的活兒。朝廷的活兒,那就是徭役,徭役是沒錢的,侯爺沒把這當成徭役派發,而是僱工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再要求多了,可就是給臉不要找抽了。
要真是給侯爺逼急了,一個令下來,徵發徭役不也得幹麼?
這樣一想,心裡頭也沒啥不忿了。只有少數幾個走的,李牧也的確沒攔着,結算了工錢打發了。留下來的人,該幹活的還是幹活,工程進度一點兒也沒耽誤。
……
剛來到洛陽,一大堆的事兒都等着李牧主持,他自是不可能總待在馳道的工地上。盯了幾天,順過了架,他便把事情交給了公孫康,本來這也是他的活兒。
馬周是在李牧八百里傳信後的第三天趕過來的,算算時間,他幾乎是收到了旨意,立刻就收拾行囊出發了。李牧本以爲他會有些不忿,畢竟他現在算是李世民跟前的一個小紅人兒了,在御前行走,常常能見到皇帝,保不住哪天一句話說對了,龍顏大悅就進了三省,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但見了面之後,看馬周的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氣。李牧交代給他的事兒,他也都非常認真地做着,這讓李牧非常高興,偶爾出門也會帶着他。
但倆人的脾氣秉性,還不是很合。所以李牧對他,除了公事之外,幾乎也不怎麼閒聊私事。
魏瓔珞來得稍晚一點,她在宮中做女官,事務繁雜,而且她頗得長孫皇后喜愛,若不是李世民堅持讓她去李牧那兒,長孫皇后未必捨得這麼個得力的人兒。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魏瓔珞是與李泰一起過來的。倆人雖沒有同乘一車,但確實同行一路。出發時,長孫皇后還特意囑咐李泰照拂魏瓔珞。用意已經很明顯了,這也不奇怪。魏瓔珞可不是平民百姓之女,她是魏徵的女兒,與李泰也算匹配。李泰還未娶親,若娶了魏瓔珞,以魏徵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一點兒也不算辱沒了他。
問題是,李泰不敢吶。
他是李牧的弟子,魏瓔珞與李牧的那點事兒,李泰哪一件不知道。李牧爲了魏瓔珞,在大殿之上又是吐血又是舌戰的,雖說現在還沒看出來倆人有點什麼,但萬一呢?保不齊哪天這就變成師孃了,他敢動那心思麼?
因此,這一路之上,李泰是恭敬有加,不敢有半點逾越之舉。到了洛陽城,連夜送到李牧府上,像是丟掉一塊燙手的山芋似的,一溜煙就跑了。
魏瓔珞對自己有心思,李牧是知道的。但他現在揹負的感情債太多了,已有夫妻之實的就五個了,又這兒一個,那兒一個的,一家人都湊不齊全,他實在是沒有精力再扯這些了,因此就一直裝傻充愣,權當不懂不明白,不往那個話題上聊。魏瓔珞幾次想表白心意,但是有金晨和張天愛在,她也不敢說。只好把心思壓在心裡,默默的做事,盼望着哪一日李牧能有所表示,或者等來一個契機,能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
唐觀在蜀州,路途遙遠又難行。到也是半月之後的事情了,王普那邊更沒指望,八百里加急傳信,也得一個月才能傳到,等他安頓好過來,已經是倆月之後的事情了。眼前的事兒,還得是李牧親力親爲。
獨孤九在西城選的地方,沒費多少事兒。如李牧所料一樣,這洛陽城中確實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支配。從事情的進展來看,這雙手的主人顯然沒想馬上就開戰,所以在細枝末節的事兒上,他沒有難爲自己。宅子買下之後,獨孤九立刻把暗衛都帶了過去,也不知他是從哪兒找的工匠,封了門便開始了改造。李牧去看了一回,沒發表什麼意見。獨孤九一向讓他非常省心,他是獨孤閥的唯一繼承人,獨孤閥又是隴右勳貴中,實力排名前三的大佬。雖說不足以列入五姓七宗,那也是不可小覷的。因此獨孤九辦事兒,只要他想,他是要人有人,要錢就有錢,啥也用不着他。
這樣的小弟,誰不喜歡?若不是拉不下面子,李牧都想找獨孤九借點錢了。
他現在是真的窮。
灞上酒坊化整爲零,所有‘生產線’都運到了洛陽。得找個合適的地方重新搞起來吧?建造酒坊,地方是有講究的。得有水,而且得是好水,不然怎能釀出好酒?李牧選來選去,在洛水邊上選定了幾個地方,但都不太合適。他總不好生搶,但手頭的錢又不夠。最後實在是沒轍了,在李世民賜給李泰的‘魏王池’邊上選了個地方,把酒坊重建了起來。
終於,聚寶盆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