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掉,丁丁和周衣丹哈哈大笑,只有鍾芳有點擔心:“王導不會生氣吧?”
“管他呢,拿着雞毛當令箭。”周衣丹說道。
飯後,演員們繼續拍戲,白路回賓館訂票,換衣服,一個人出去溜達。
大學城裡到處是人,青春學生讓這片土地充滿活力,只是有點太活了。
下午一點,兩座高校的三十幾個男生於廣場對戰。下午兩點,一家酒店裡,兩幫喝醉的學生對戰。下午三點,一幫男生圍住一男一女又罵又打,原來是女生移情別戀。下午四點,兩個女孩在街上打架,一幫男生起鬨,起因是爭奪帥哥。
這一下午,白路大開眼界,又一次認爲以前的日子白活了,我靠,青春原來可以如此地肆無忌憚。
如果不是急着回北城,白路真想一直看下去。
這些故事都有續集,一點鐘的羣架,傷了三個,警察來到,大家逃跑。二點鐘的羣架,雙幫人約定當天晚上七點,廣場見。三點鐘的抓姦,捱打的男生打電話叫人要報仇。四點鐘的女生對戰,倆女生打了半天,連哭帶叫的折騰半個多小時,突然反應過來,倆人合兵一處,找帥哥算帳。
可惜啊,沒有時間,無緣得見續集。
白路很是遺憾的去菜市場買菜,繼續借用小飯店做飯。
飯店老闆娘很高興,這一天啥都沒幹就賺了三百塊,熱情地詢問白路:“明天還來不?明天來的話,打八折。”答案當然是不來。
五點鐘,白路把做好的飯菜放到賓館總檯,給丁丁打電話,告訴她,晚飯在賓館總檯,我回北城了。
丁丁在拍戲,是鍾芳接的電話,說會轉告。
白路笑着說再見,背書包去地鐵站。
坐地鐵到火車站,坐火車回北城。下車後直接去醫院。
柳文青、李小丫都在醫院,見到白路進門,沙沙第一句話就是:“咱上報紙了。”
白路笑道:“沒事。”
柳文青嘆氣:“有事,昨天下午,衛生局來人,把飯店封了。”
封店了?白路笑笑,還真是有點意思。安慰三個女生:“沒事的,不用擔心。”
確實不用擔心,飯店被封的時間不對。
前兩天,白路給許多厭食症病人做了湯,幫他們開了胃口,治療好大半病人,卻仍有十幾個重患者,只肯吃白路做的湯,別的東西還是不吃,家屬們只好再回來求醫。
除去他們,還有治療好的病人家屬回來感謝,同時也想再買碗湯。
這些人陸續來到,在昨天上午之前,看到的是免戰牌,飯店歇業。下午再來,卻變成巨大的叉子封條。
住過院的人都知道,同房病友常會交流,關係好的、或熱心腸的會互留電話號碼。像厭食症這類久治不好的心理病人尤其普遍,電話裡都記着許多病友的聯繫電話。
於是,昨天下午看到五星大飯店被封的病人家屬、及尚未治好病的患者家屬們怒了,打電話串聯,一個通知一個的,沒多久,飯店門口重聚了百多人。
事關家人的一輩子,誰不上心?誰敢不上心?
大家等了一下午,沒等到白路,也沒等到飯店的人回來,卻是等來一個消息,有人拿着當天的《北城日報》跟大家說,飯店因爲幫大家治病,被人胡亂報道,興許是因爲這個消息被封的。
所以,在今天早上,在白路來到醫院的同時,百多名患者家屬聚會在《北城日報》報社,向報社抗議,指責他們的不實報道。
尤其是病人稍有起色的家屬們,這些人都急瘋了,把醫生的店封了,意味着自己的孩子又會不吃飯,又會發病,這些人甚至做了簡單標牌,大罵《北城日報》是胡說八道的報紙。
北城日報是公家機關,社長兼着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尤其在北城這樣的城市,那是妥妥的正廳級幹部。
北城日報社的老大叫張永遠,早上上班,距離日報社還挺遠呢,發現前面停着一溜兒車,堵車了,讓司機去看是怎麼回事。
等司機告訴他,有一百多人在單位門口聚會的時候,當時臉色就變了,問道:“報警沒?”
“不知道。”司機根本沒機會往裡走。
張永遠下車,走過去看發生什麼事情。
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警笛聲,警察來了,一共三輛車,同樣被堵在外面,警察只好跑步過去。
跑到日報社門口,看見百多大爺大媽整齊的坐在大門前,一共坐了三排,把汽車進出的大門堵的嚴嚴實實,有保安和報社的工作人員勸他們,根本無人聽,只一個要求,見社長。
這時候,警察到來,看到這些人,一個個也是特鬱悶,尤其最前面坐着幾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說不得碰不得的,萬一那句話沒說對,直接把人氣出毛病,這功勞算誰的?
對待羣體事件,第一步是攻心戰,往時勇抓罪犯的警察叔叔們紛紛化身爲知心大姐,柔聲細語詢問大爺大媽們發生什麼事情。同時也有人把消息報回所裡、局裡,讓領導拿主意。
經過一番瞭解,警察們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又給領導打電話,領導一聽,僅僅因爲一篇報道,就有許多人老人家聚衆鬧事?太誇張了吧。
領導們找報紙看那篇報道,待看見飯店的名字是五星大飯店之後,有許多人記憶猶新,馬上告訴下面警察,安撫爲主,一定要和平執法。
在下達命令之後,警察領導們互通消息,然後把消息報給更高一級的領導。
等許多人都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警察局的頭兒傳下指示:“必須和平解決此事,不要動粗,也不要理會別人說情。”翻譯過來就是,兩不相幫。出警的警察們在明白領導意思之後,便是很有耐心的勸解老人們。
這個時候,警察和報社鬧翻了天,白路卻不知情,正和沙沙聊天,說劇組很無聊。
沙沙笑吟吟看他:“丁丁姐呢?”
白路說:“她挺好,還那樣,我做了三頓飯就回來了。”
柳文青在旁邊嘆氣:“你真有本事,大老遠跑一趟,連個屁都不放,就爲做三頓飯?”
白路仔細想想,確認道:“這倒是真的,我居然一天都沒放屁。”
柳文青氣道:“你是豬。”
醫生進門,看見白路,滿臉喜悅:“你回來了。”
這是想吃包子啊。白路笑着說:“大夫好。”
大夫點點頭:“一會兒,護士給你拿單子,帶沙沙去拍個X光,再照個CT,如果沒問題,就可以拆掉石膏,再住院觀察兩天。”
沙沙大喜:“可算是要解放了。”
醫生正色說道:“別大意,你現在正長身體,恢復的快,但是萬一長歪了,還得重治一次,就算是拆掉石膏,你也得打夾板,不能上學,不能運動,主要還是養。”
“哦。”沙沙的喜悅迅速減半。
醫生說過這些話,問白路:“中午送飯吧?”
白路明白醫生心意,笑着接話:“中午給你帶份飯。”
“謝謝,謝謝,不過一份可不行,你想讓我成爲公敵啊,十份吧。”
白路鬱悶:“那還是吃包子吧,不然沒法帶。”
“包子也成,謝謝你了,多少錢?”
“算了,吃點包子要什麼錢。”
“那也成,謝謝你。”醫生也不矯情,道謝後離開。
白路陪沙沙又說了會兒話,護士拿來幾張單子,於是,白路推着她去做檢查,先是心電圖,接着是X光,再CT,溜溜檢查個遍,直忙到十點多才算結束。
趕忙背書包回家做飯。路過飯店時特意看了看,封條很好看,貼的很有藝術感。然後理也不理,去市場買菜,回家包包子。
經過一番忙碌,十二半回到醫院。才進大門,高遠打來電話,完全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派頭:“恭喜你,飯店被封了。”
“才聽到消息?不像你啊。”
“廢話,又不是我的飯店,我幹嘛那麼在意。”
“那我只好謝謝你的恭喜。”
“客氣,客氣,對了,跟你說件事,現在是十一月,你看看什麼當季果子比較好的,進個十幾車,好好弄點酒成不?放心,我出錢,做好酒,一人一半。”
“愛找誰找誰去。”白路直接拒絕。
“靠,給我家老爺子釀的!知道不?因爲你這個小破飯店,老爺子徹底怒了;不爲別的,就衝老人家發這麼大火,你也得弄點酒安慰安慰他。”
“就知道你會拿老爺子壓我,成,我釀,但是沒你的份。”
“我靠,你是不是想死?”高遠怒道。
白路不說話,直接掛斷電話。笑容滿面對沙沙說:“吃飯。”
沙沙問:“不會有事吧?”
“沒事。”白路拿着幾袋包子去找醫生。
這個時候的張永遠很鬱悶,用一上午時間,在警察的幫助下,好容易勸走百多老人。纔回到辦公室,就被領導一個電話說懵了,領導說:“報社還是不是在你的領導之下?”說完就掛掉電話。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因爲那個飯店的報道。
張永遠這個氣啊,先有羣衆堵門,後有領導批評,一肚子火無處發泄,讓人找那兩個小記者,想要訓話,哪知道那倆傢伙竟是不在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