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解決,下午四點半,白路走出公安局。
他出門的時候,門口站着許多人,男男女女一大堆,有老有少,朝他大喊大罵,說他是殺人兇手什麼的。這些人是吳昊天家屬,當然滿心不爽。
看看他們,白路又退回大廳。
他身邊陪着許多人,何山青、方偉等人都在,稍後一點是譚和平等市局領導。至於盧司令和市裡的主要領導,早已經各自離開。
領導的作用是表明態度,不必事事躬親。
見白路回來,何山青問:“幹嘛?”
白路沒理他,跟方偉說話:“把那些人叫進來,去會議室,我有話說。”
“你要幹嘛?”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白路拿出手機翻翻,裡面的錄象片段已經被刪除,轉身問方偉:“視頻呢?”
“你要幹嘛?”
“給他們看看,免得他們多生事端。”白路指着外面那堆人說話。
“我們會處理的。”方偉說。
“我不放心。”白路說:“我不要視頻,就是讓他們明白吳昊天是個什麼玩意,別一天到晚欺負別人行,他死了就要造反。”
外面有許多人,有許多青年棒大小夥子,站在人羣外面,冷冷看向大門口,這幫人明顯不想好。
譚和平走上來:“你走吧,我們會處理的。”
白路之所以能很快放出來,不過是上面一句話。拆遷和地產牽扯太多利益。如果某部門真要嚴查,起碼有兩位數以上的有錢人或是官員倒黴,爲保住這些人,白路必須是正當防衛。
在接到紀委電話以前,某位省領導想往重裡判,防衛過當是輕判。可惜,有太多人的利益牽涉在其中,連輕判都沒機會,只能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白路一方要的是無罪釋放,焦點在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當。
兩者間有個主要差別。兇犯手裡是否有做案工具。對對方是否有攻擊行爲。
白路的視頻只拍攝到吳昊天抓起槍,再有開槍動作和開槍聲響,小半邊身體擋住手槍,並不能證明他手裡一定有槍。
這是現場情況唯一證據。是白路能否判刑的主要依據。
如果一定要害白路。只要人證說吳昊天手裡沒槍。反正視頻也不清楚,就可以關押白路。
反過來說,如果能夠證明吳昊天手裡有槍。就可以證明白路是正當防衛。
經過中午及一下午的商議討論,警方認定吳昊天手裡拿着槍。再加上槍支是由吳昊天一方帶來,白路是奪來手槍,更加證明他是正當防衛。
當然,如果一定要坑白路,即便沒有吳昊天的證據也一樣可以。白大先生曾經連開兩槍,打殘兩個人,同樣可以做爲證據。
不過吳昊天的死都被壓下去,更不要說兩個小嘍羅的胳膊,完全沒人在意。
也就是說,無論從視頻證據來說,還是從行兇意圖來說,甚至從背景關係來說,白路都會安然無事。
可眼見許多人鬧事,他不能就這樣離開,有些事情必須處理明白。免得以後橫生波瀾。
他問警方借會議室,是想盡快解決這件事。
聽譚和平說警方會解決,白路直接問道:“你們會查處吳昊天的公司麼?”
中國有句老話,死者爲大。譚和平回話說:“現在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的意思是還沒有這方面考慮,翻譯成白話文是隻要沒人說這件事情,拖着拖着就沒事了。
白路說:“事情與我有關,必須和他們說明白才行。”
看白路態度堅決,再看看高遠這幫北城趕來的公子哥,得,你們是老大,就讓你們鬧一次。譚和平說:“好吧。”
有了老大的吩咐,辦公樓外面衆人涌進會議室。
這幫人進去會議室一樣不安分,唧唧喳喳鬧個沒完,有哭有叫的,反正特亂。在一片亂哄哄中,白路走進會議室。
這傢伙是殺人兇手,他一進會議室,當時就有幾個瘋婆娘衝上來想要抓撓攻擊。
白路堅決不慣包子,所有敢衝到身前、有攻擊意圖的人,不論年紀,全部一腳踹回去,踹爬在地上,至於是死是活,這個重要麼?
會議室中間是一個橢圓型大桌子,兩邊加後面一共擺上四、五十張各種椅子。白路連續幾腳下去,最少有四個瘋婆子在撞倒撞歪椅子之後,和大地近距離接觸。
這幫女人足夠不要臉,見白路真敢動手打人,便是扯開脖子哭嚎。其餘人則是大罵白路是混蛋是殺人兇手一類廢話。
白路面無表情站在正中的講臺上,聽這幫人吵來鬧去。
馬戰聽着很不爽,擠進會議室說:“揍死他們算了,就這幫不要臉的老孃們,打死一個少一個。”
白路笑了下,走到門口的方偉面前說話:“放視頻。”
聽到這句話,方偉看看他,再看向大局長譚和平問意見。人家老譚多賊,早不知道躲去哪裡。
眼見會議室比菜市場還熱鬧,方偉回頭吩咐一聲:“放。”
會議室正前方是一面白牆,比投影幕布還要白許多。在聽到方偉的命令之後,會議室一側窗戶垂下銀色遮光窗簾。大門一方同樣緊緊關閉,片刻後,會議室昏暗許多。
儘管房間光線產生變化,吳昊天的親戚們依然有力量大喊大叫。
白路全當看不見聽不到,站到門口,看着投影機播放視頻。
在視頻播放的最初一分鐘裡面,會議室依舊吵鬧不止。可視頻一直在播放,大家的注意力慢慢聚過去。很快,會議室變得安靜起來。
視頻一共沒多長,很快播完。白路說:“再一遍。”於是進行重播。
等這遍播放完畢,白路走上正中講臺,啪的打個響指,充當服務員的小警察很給面子,屋內燈光大亮。
白路開始說話:“我不管你們是誰,我不管你們想要什麼,看清楚視頻沒有?”
“沒有!”“是你做假!”“你們官匪一家狼狽爲奸。”……
吳昊天的家人真是人才,什麼話都是朗朗上口。
白路笑笑。走到會議桌前面啪的猛拍一掌。
這一聲動靜很大。卻依舊壓不住吳昊天的親戚們,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繼續狂罵狂喊。
白路歪頭看看,我還搞不定你們了?隨手拽過張椅子。穩穩坐住。面帶笑容看這幫人亂喊大叫。
這些人輕易喊過二十分鐘。如果不是看白路連女人都打,他們一定會衝上來圍而攻之。
二十分鐘後,會議室的聲音變小許多。但依舊有人說話。
白路笑眯眯問話:“說夠了沒?”這一句問話又惹來滔天廢話。
白路終於沒了耐心,啊的大叫一聲,聲音太大,嚇住亂喊亂叫的那幫人。可也因爲聲音太大,再加上白路連續踹倒四個女人,那四個女人齊齊躺在地上呻吟,說受了重傷,要去醫院檢查,要告白路什麼的。
眼看事情越鬧越糟,方偉都流汗了。就這樣折騰下去,白路根本不可能無罪釋放。想要上去勸勸白路,被身邊人拽住。他身邊是一個看起來很和善、總是笑眯眯的軍官,拽住他說:“看看。”
方偉知道這個人,北城過來許多人,只有這個人還有另一個看起來酷酷的傢伙能和省軍區盧司令說上話,說明家世不一般。不過再不一般也不能一直胡鬧不是,方偉小聲說:“不能再鬧了。”
不料身邊那笑眯眯的軍官笑着說話:“我就想看看能鬧多大。”
方偉無語,那就看吧,站住了看白路怎麼鬧。
白路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腳,突然大聲說話:“從現在開始,不論是誰,全給我閉嘴,多一句廢話,多一個耳光。”
在某些時候,他說的話確實跟廢話一樣,在他大聲說過話之後,依舊有人大喊亂叫。
白路嘆口氣,再次大聲說話:“剛纔當你們沒聽見,最後說一遍,現在閉嘴,再廢話的可以試試。”
這個世界賤人無限,無論你說過什麼,總有很多人不信邪,想要表明自己的不一樣,想要挑釁你。所以在白路說話之後,依舊有人不閉嘴。
白路微笑着走向人羣中。
這是真要打人?在市局裡打人?方偉當時就想衝過去勸話。
他不是在意吳昊天家人,是職責所在。此時會議室中他官職最高,如果在市局內發生打架鬥毆事件,倒黴的一定是自己。
可是還沒來得及過去,已經聽到啪啪兩聲脆響,有兩個說的最熱鬧的人捱了打。
白路下手巨狠,兩巴掌下去,那兩個人全部吐出一顆牙和一口血痰。
可這兩巴掌下去也直接惹了衆怒。更多人加入罵人的行列中,白路冷笑着往人羣裡走,但有敢說話的就是一巴掌。
其間有人試圖攻擊白路,或拿刀或拿椅子的,全部遭到白路更嚴酷的鎮壓。
不到一分鐘,這幫人終於閉上嘴巴。閉嘴同時,許多人倒在地上,假裝昏迷不醒。
白路不管那些,見會議室安靜下來,走回當中講臺,冷笑着說:“還沒說夠的,說啊。”
沒有人說話,但是有很多人呻吟不停,哎喲哎喲叫個沒完。
白路不去理會他們,指着身後的白牆壁說道:“剛纔的視頻放了兩遍,告訴你們,我一定是正當防衛無罪釋放。”
這句話說過,又有人罵道:“殺人犯。”不過和方纔不同,聲音寡單,還敢大聲說話的沒有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