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何山青一幫人上來,說看見付媽媽送兩個人下去,詢問是誰。
高遠說:“氣功師。”
何山青搖頭道:“跟你一樣不靠譜。”是說病急亂投醫,胡亂請人。
小道士不樂意了:“我怎麼就不靠譜了?”
何山青笑笑沒說話。
小道士氣道:“等着。”
高遠問話:“你師兄過來?”
小道士說是。
高遠嘆氣道:“家屬不同意,你師兄來了也沒用。”
“那就看你肯不肯冒險了。”小道士說道。
“肯冒險會怎麼樣?”高遠問道。
“這麼說吧,昏迷不醒有許多原因,比如外傷啥的,或是神經受損,你這個病人肯定不是外傷;又沒有遇到刺激事情,身體一直很虛,也不會是腦出血、腦梗塞這些毛病;按你們所說,昏迷前一直在家靜養,沒有出門,且少有人上門,就是說感染病毒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像這種全身疾病導致的昏迷,應該是內分泌紊亂、代謝障礙性疾病,我們別的做不了,調理下身體機能應該沒太大問題。”小道士說:“只要你肯冒險,我們師兄弟就有六成把握讓他醒過來,換句話說,即便醒不過來……先不說這個,就問你敢不敢冒險。”
這傢伙一套臺詞朗誦出來,白路驚奇道:“你們道觀是醫學院麼?”
小道士說:“沒什麼希奇,天天看病歷。你也能說這麼多套話,難的是進行治療。”打量打量白路再說道:“想不想拜師?現在還來得及。”
白路笑了下:“留個電話吧,有時間找你嘮嗑。”
“我沒時間陪你閒聊。”小道士不給面子。
何山青插話道:“有點兒意思。”
因爲大道士要來,高遠和白路沒走。十分鐘後,大道士上樓,第一句話是問小道士:“你要救他?”小道士說是。大道士思考一下問在哪治?
小道士跟高遠說:“能不能把病人帶去桑那浴?”
“這不是扯淡麼?”何山青插話道。
高遠沒有馬上說話,想了好一會兒問白路:“去桑那浴?”白路說好。
大道士說:“病人體溫過低,應該是一直這麼低,是從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我能讓他醒來。但是風險很大。很有可能提前回光返照……”
話沒說完,被小道士打斷道:“這種可能性很低。”
大道士看師弟一眼,跟高遠再說:“我需要一個有力氣的人幫我扶住他。”
白路說我來。
大道士說:“要治就快治,我們師兄弟很忙。不能在你們這兒呆太久。”
高遠真是猶豫啊。想了想給傳奇妹子打電話。說兩位道士打算使用中醫療法治療付傳宗,讓她勸付媽媽同意。
傳奇妹子不愧天才之名,也不愧傳奇稱號。對醫學所知頗深,何況病的是她親哥,學習更加用心。單說醫學理論水平,她可以在國內任一家三甲醫院的幾大主要科室做主治醫師,比如外科內科,除去沒上過手術檯,看片子出方案基本沒問題。
現在醫院對付傳宗採取的治療方案是保守治療,簡單說就是輸液維持活着,希望奇蹟出現,病人自己醒來。
傳奇妹子很瞭解付傳宗的病情,知道這是目前最穩妥的治療方案,因爲病人體質太虛太弱,受不得大刺激。比如像大道士說的去桑那浴,任何一個合格醫生都會罵一句瘋子,這是對病人生命的漠視,也是對醫生資格的不尊重。在這個時候,絕沒有所謂的中醫西醫之分,什麼醫生也不敢拿這樣一個病人瞎折騰。
可高遠偏偏打來這樣一個問詢電話,傳奇妹子想上好一會兒說:“把電話交給大師傅。”
高遠把電話放到大道士手裡,付傳琪就問一句話:“有幾成把握。”
大道士說:“如果我自己來做,三成左右,加上我師弟,六成左右。”
付傳琪說:“治病不是數學題。”
大道士笑了下:“好吧,我和我師弟二人聯手,讓病人沒有危險的醒過來,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聽大道士說話,怎麼聽都有些不靠譜,隨便就改變話語內容……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中。
就這時候,病房區走廊有護士朝醫生辦公室跑去:“主任,主任。”
這一科室的主任是付傳宗的主治醫師。聽到護士喊話,高遠面色一變,轉身衝向病房,倆道士互看一眼,跟着進入。
白路也想進入,卻是和何山青一些人被護士擋在外面。
五分鐘後,小道士走出來。何山青急問怎麼回事。
小道士說:“你們那個病人全身抽搐,現在沒事了。”
“什麼?”何山青問:“爲什麼抽搐?”
小道士看看他:“總是有原因的。”和沒說一樣。
又過上一會兒,高遠和大道士出來,何山青再問是怎麼回事。高遠說:“大夫說最大的可能是顱內病變或是感染,不過不排除其它可能,比如突發性癲癇或血塊堵塞什麼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知道。”停了下又說:“還有種可能,生命走到盡頭。”
一羣人在走廊呆上一會兒,高遠再給傳奇妹子打電話:“沒事兒了。”
沒事兒了的意思是肯定有事,但不告訴你。傳奇妹子想想說道:“我給媽打電話。”
然後就是打電話唄,可大家在病房區外面等了半個多小時,傳奇妹子也沒回過來電話。又等上十多分鐘,付媽媽回來了,身邊陪着兩個親戚,看見高遠就問:“怎麼樣?”
高遠說:“現在很穩定。”
付媽媽沒做停留。問過一句話就跑進病房。
再出來的時候又是兩眼通紅,這一次直走到大道士身前停住:“你有七成把握?”
大道士點頭說是。
“七成把握……”付媽媽再問:“能徹底治好麼?”
大道士搖頭:“不能。”
“那麼……能保證他活多久?”
大道士想想說道:“也不能保證。”
“都不能保證,萬一救過來就……”付媽媽說不下去了。
大道士說:“首先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每個人的時間都很有限,我們這些人不是隻爲你兒子而活,如果你不需要我,我要回家,家裡面有很多病人需要我。”
聽大道士說的很有信心,白路小聲問高遠:“他是神醫?”
大道士聽到這句問話,回答白路:“我不是。”
付媽媽說:“不好意思。我再考慮一下。”
大道士看看周圍人羣。說道:“我等你們二十分鐘,如果沒有答案,我和師弟回去。”
付媽媽沒有接話,叫來高遠去樓道里說話:“這兩個道士到底是什麼來頭?”
高遠回話:“他們的師傅在當地被稱爲神醫。活了一百多歲。神醫道士收了倆徒弟。都是孤兒,就是他倆。”
付媽媽說:“他師傅再厲害,已經不在了。他倆水平行麼?”
高遠回話道:“問過當地人,大師兄不是誰找上門都給看病的,他怕給人治死,由此鬧出糾紛、判刑什麼的,也從來不承認自己是醫生,有人找他看病,在檢查後,能治的病人才會動手;不能治就安慰一番,甚至出錢把病人送回家。”
“按照現在的法律來說,倆道士敢行醫就是違法,給人治死更是大麻煩,從他師傅那會兒就是這個規矩,大道士既然開口有七成機會,其實就是有很大的活命機會,不過他需要我們一個保證,萬一治療時出現問題,不能追究他們的任何責任,這是來之前談好的,否則人家根本不上飛機。”高遠解釋的很細。
聽到這句話,付媽媽眼睛裡閃起希望的光芒,責怪高遠:“前天怎麼不告訴我?”
“他倆只是把握比較大,並不是一定能救活,我怎麼和你說?”高遠說:“何況即便是有把握才動手也會出現問題,聽馬戰說,最近五年差不多有三十多個人沒救過來,即便全心救治也救不活。”
三十多個人救不活?這個數字夠驚人的!那可是有把握救活纔出手的病人……付媽媽臉上又沒了血色。
高遠繼續說:“其實救不活的也不算太多,能找到他倆的病人多是疑難雜症,成功率還是很高。”
他說的越詳細,付媽媽越不好拿主意。
白路插話道:“打個比方,傳宗正在做手術,做到一半發現新問題,醫生出來找你簽字,需要多摘個器官,而治好的成功率是一半對一半,你籤不簽字?”
一個人只要稍微聰明點兒,平白無故地絕對不會跟病人家屬說上這樣一句話,這等於是幫病人家屬拿主意,治好了好說,可萬一沒治好,問題是誰的?責任又是誰的?
白大先生真猛,完全不考慮後果的想到什麼說什麼,等於是給出建議。
付媽媽看看他,問道:“你覺得能治好麼?”
“能。”白路痛快回道。
付媽媽咬咬牙說道:“那就治!我相信你。”
白路沒聽明白,我又不是醫生,你相信我幹嘛?
付媽媽重複一遍:“我相信你的運氣。”
運氣?白路還是有些不明白,我有什麼運氣?
付媽媽再說道:“你說能中彩票,然後就中了;你說中三次,就真的中三次,我相信你的運氣!”
白路終於聽明白,有心解釋,可想了又想,好吧,我也相信自己的運氣,跟高遠說:“告訴那倆大師傅一聲,準備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