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邵這個電話是前兩天打的，後來再沒聯繫。同樣地，在交代過事情以後，這幾天劉天成也一直沒打來電話。
老劉不再多做提醒，白路卻不能不惦記着那個叫曾國運的領導幹部。問題是惦記沒有用，得做點什麼才行。
把身邊人想過一遍，覺得這事情找誰都是個麻煩事，猶豫來猶豫去，決定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事情因何山青而起，拖到現在還沒完結，卻又扯出更多人，比如省財政廳朱廳、鄰市一位吃粉的副市，至於侯剛和劉天成……
白路是一想起這麼些人就頭大，想要快速解決這件事情，就得向王某墩學習。
王某墩做事情十分簡單，遇到事情先想關鍵點，就像解繩子一樣，一定要找到其中的扣子才能快速、並且順利解開。王某墩找到關鍵點，然後就是冷血無情的動手，他不會關心那個人是誰、有什麼故事，既然擋在前面就要做好犧牲準備。王某墩是在成全你的犧牲準備。
白路是忍了幾天才終於做出這個決定，心下頗有些無奈。
而現在，國家相關部門要找他談話，這種無奈便是多了一分。
看看時間，回去又拍上土組鏡頭，夜半時分準時收工。白路拽元龍去喝酒，蓋師在後面叮囑：“就剩兩場戲了，千萬別出事。”
白路說：“有你這麼關心人的麼？”
蓋師說的兩場戲是白路和元龍的鏡頭，再堅持兩天，他倆就完成任務，可以撤退。張慶慶要多留一些天。整個劇組估計要過了元旦才能解散。
元龍跟白路往外走，邊走邊說話：“看見了吧，那節目首播了。”
“什麼節目？”白路問。
元龍看看他，嘆氣道：“江南臺的綜藝節目，當初找過你。”
“這個啊。不就是節目麼？我的標準大廈裡……”話說一半停住，白路琢磨琢磨說道：“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元龍問話。
白路說：“當初蓋大樓的時候真應該蓋個三十層。”
“你有好幾棟樓還不夠用？”
“不是不夠用，你說我要是成立個電視臺怎麼樣？在網上放自己公司的節目，我們自己做的節目，什麼電視劇、歌曲的，全部自己來。”
元龍笑道：“你要真這麼做了。我一定會恭喜你，恭喜你早日破產。”
白路說：“你要相信我的人格魅力。”
“我相信你有什麼用？”說話間走進汽車，讓司機隨便找家飯店，元龍跟白路繼續說話。
白路想了想：“不說這個，那個節目怎麼樣？”
“什麼節目？”倆人認識這麼久。元龍也沒能適應白路的說話方式。
白路回道：“你剛說的江南電視臺那個。”
“挺好的，不過也沒什麼意思。”元龍說：“現在的節目都那樣，窮說亂侃，弄噱頭吸引眼球，其實應該內容爲王，不論做什麼，內容最重要。”
白路點點頭：“過幾天，我那個大廈搞藝術比賽。免費邀請孤兒院參加，不接任何廣告，全是我們自己做。你來不來？”
元龍說：“估計沒時間。”
白路說：“你徒弟不是需要舞臺麼？讓他們跟揚鈴談談，適當安排幾場節目。”
元龍說：“這個可以有。”跟着又問：“《女生宿舍》2都開機了，我徒弟怎麼還沒接到邀請？”
“這事別問我，去問揚鈴。”白路說：“等你徒弟過來表演的時候，你怎麼也得抽空來兩次，不但給他們捧場。也是打響標準大劇院的名頭。”
說起標準劇院、以及大廈裡的許多演藝舞臺，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真正的很轟動的對外演出過。
開業時倒是很熱鬧。電影票也沒少賣，比如現在還在放映《一個警察》。
從過去這些天的業績來看。酒吧和茶吧等營業場所屬於保本經營，各個舞臺倒是經常表演節目，不過多是試演。
在揚鈴的工作計劃中，第一場對外演出必須要轟動，和上映《一個警察》一樣的轟動。
做生意，什麼最重要？人。
一個地方只有有了人氣，才能談下一步發展。標準大廈的開業很轟動，可開業之後也就那樣。老百姓不會因爲是白路的買賣就高看一眼，就會進來花錢，尤其這裡不賣衣服不賣化妝品不賣傢俱，老百姓想來逛逛都難。
這裡只有小型超市、小飯店、小吃店，和許多大飯店及夜店，主要的消費場所就是這些。
現在做生意講究多元化經營，也是追求互補營銷，很多電影院建在商場裡，樓上樓下賣什麼的都有，來看電影就有可能消費其它商品。
當初揚鈴和柳文青的計劃書也是這麼做的，白路不同意，說做簡單一些。
白路要的真是非常簡單，目標卻是極其宏大。他想把這裡變成大北城的地標式建築。這個單詞還是蓋樓以前，有人打這塊地皮主意時提出來的想法。
白路說的地標，不要求大廈建的有多好，但是要做成跟火車站一樣，一提就知道在哪。
想要達成這個目標，除建築本身的硬件條件以外，主要靠經營。
白路的經營思路是不賺錢，用不賺錢來推廣這個地方的知名度，要讓所有人都喜歡來這裡。
別人做生意要考慮房租成本，白路跟揚鈴說：“這項成本直接劃掉。”劃掉是什麼概念？就是別的酒吧一瓶啤酒賣三十五，這裡只賣十幾塊錢。
所有買賣最開始都要聚攏人氣，前期要花很大一筆宣傳費、推廣費，要打折經營，但持續時間能有多長？一天兩天還是一週兩週？白路說。先做一年看看。
看看白大老闆的底氣，而且無盈利要求，隨便幾個女人發揮。如果說一定有要求，就是儘量保本，賺回的錢除去交稅。還要足夠支付水電人工等各項費用。
標準大廈是一圈樓圍起來的小型建築羣，在南三環附近，從地理位置到經營規模到裝修檔次，絕對屬於精品商鋪。這樣一片商鋪卻是僅有保本的盈利要求，估計隨便拽過一個白領精英都能勝任此項工作。
只是，白路沒有盈利要求。揚鈴卻不能不這樣想，壓力極大。對樓羣內所有經營場所瞭若指掌，認真工作，十分辛苦，還不霸道攬權。遇到大事就會找孫望北商量，好象孫望北才說的算。
遇到這樣的好員工，白路只能以自己的方法稍稍幫助一下，比如坑元龍去露臉。
現在，聽白路直白說出這種要求，元龍嘆氣道：“假如說，我要是跟你提出場費……”
“那就是不要臉。”白路快速搶答：“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是個好人。何況我幫你徒弟找曝光機會，你過來露一臉又不會掉塊肉。”
元龍笑笑：“好吧，看你怎麼折騰。”
白路說：“就這麼定了。到時候通知你。”
說話間，汽車開到地方，是一家川菜館。經司機提醒後，倆人下車進店，找間小包房開吃。司機當然也吃，不過是在外面一個人吃。
進入包房。等酒菜上齊，倆人碰上一杯後。元龍問話：“說吧，什麼事？”
白路說沒事。
“信你就出鬼了。認識你這麼久，你什麼時候大半夜找過我喝酒？說吧，什麼事？”元龍說道。
白路撓撓頭：“你這人怎麼回事？我真是單純找你喝酒，你想到哪裡去了？”
“只是喝酒？”元龍問白路：“你這麼說，你自己信麼？”
白路認真思考一下：“好象是挺不容易相信的，可我就是找你出來喝酒。”
“好吧，我相信你了。”元龍開始吃菜。
白路確實是單純找元龍喝酒，目標是灌倒，找個不在場證據，然後溜出去做事。
不抓緊辦不行，再有兩天得離開穆城，到時候再想做事會困難許多倍。
可正喝着酒，電話響起，白路看眼時間，零點打電話？接通後問道：“揚大小姐，不睡覺幹嘛呢？”
揚鈴說：“我剛睡着，被電話叫起來。”
“誰找你？”白路問。
揚鈴說：“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把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誰呀？”白路問。
“在醫院碰到的，說你認識她，還說有事情可以找你。”揚鈴說：“電話號碼是穆城的，你在穆城去醫院幹嘛？”
白路想了下說道：“是個小童工？”
“童工不童工不知道，反正是個小孩，叫張小英，電話號碼記一下。”揚鈴念出一串數字。
白路記下後問道：“她剛給你打的電話？”
揚鈴說是，又說：“你打個問問是什麼事。”跟着補充一句：“不過別什麼事都插手，你得記住，現在的你不是一個人，整個大廈有這麼多美女要養，你得對她們負責。”
白路鬱悶道：“我幹嘛了就負責？再胡說扣你工資。”
揚鈴哈哈一笑掛上電話。
坐對面的元龍笑着說：“大半夜都這麼忙，你比國家總理還酷。”
白路沒接話，撥通那串數字，接通後果然是在醫院聽過的小女孩的聲音。
那時候上山拍戲，張慶慶意外摔倒，去縣醫院治病。同層樓病房裡住着個燒傷的十一歲小男孩，是這個叫張小英的十一歲小女孩負責照顧。這是兩個童工，白路挺心痛他們，纔會留下電話號碼。
不過從那以後，今天是第一次打過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