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才踏着泥濘的小徑,穿越着一片稀疏的樹林。
陰沉的天空壓得低低的,暴雨傾盆而下,伴隨着雷電交加的咆哮聲。
他身穿一件破舊的雨衣,雖然已被雨水浸溼,但他堅定地向前走着。
雨水無情地傾瀉而下,打溼了他的衣物,凍得他的身體不住地顫抖。但他沒有放棄,因爲他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中,保持溫暖至關重要。
樹林中瀰漫着一股腐朽的氣息,溼潤的泥土混合着陳年的樹葉,形成一片獨特的氛圍。在這混沌的環境中,許成才的胳膊被凍的微微有些顫抖。
終於,他的目光在幾棵樹互相纏繞的地方停留下來。
他發現了一個看起來相對較粗的腐朽樹杈。它曾是一根強壯的樹枝,但現在卻被歲月和風雨侵蝕得只剩下一片脆弱的外殼。在這肆虐的暴雨中,它成了許成才取暖的最佳選擇。
他迅速抓住樹杈,毫不猶豫地將它抱了起來。樹杈上滴着水,溼漉漉的木質散發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走了兩步,他拿着手電筒,又看到兩棵乾枯而死的小樹,直徑只有碗口大小。
他一腳踹了過去,這棵因爲之前高溫而枯死的樹,應聲倒下,聲音很脆。
他從腰上取下一根繩子,綁住這些樹杈和樹木,拖着往不遠處的那個小雜貨鋪走去。
雨越下越大,讓他的視線逐漸模糊,但幸好,他距離雜貨鋪小屋不遠。
身後被他拖動的樹枝,在被他拖動的過程中,沾染地上泥濘的泥土。
很快。
他就走到了雜貨鋪小屋的門外。
環顧了一下四周,幽黑山林,伴隨着閃電,顯得有些鬼魅恐怖,但是他沒有發現喪屍的蹤跡。雨水打在仿古小木屋的檐角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門還是他剛剛離開時候的樣子,看樣子小勇在裡面沒事。
“小勇!幫我把柴火拿進去!”他站在門口朝着裡面喊道。
但或許是因爲雨下的太大了,小勇並沒有聽到。
他渾身都被雨水澆溼透了,一秒鐘都不想在雨中繼續待下去了,於是他在門口把這幾棵長長的木柴,簡單折斷成幾塊,然後把門抱開。
“嗯?”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這個不到十平米的小空間,一眼就能夠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但他沒有看到小勇。
“小勇!你在哪?”他的臉上的肉在不自覺的顫抖,如同他此時的聲音,微微發顫。
明明他就在不遠處,他撿柴火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這邊有動靜啊,而且門壓根就沒有動過。
到底小勇去哪了?
兒子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希望,他真的無法想象小勇出了意外他該怎麼辦。
可就在他要從小屋跑出去的時候,在貨架後的牆壁有了動靜。
一扇小門被推開,小勇從裡面探出頭,對許成才喊道:“爸,我在這,你快過來看看。快過來!”
小勇的臉上充滿了驚喜,彷彿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許成纔看到兒子的瞬間,懸在空中的心,頓時着了地。
他急步衝了過去,緊緊地抱住小勇的腦袋,埋怨地說道:“剛剛叫你你怎麼不回話,你嚇死我了!不要亂跑知道嗎?”
他現在心神完全都放在了兒子身上,從剛纔的擔心到現在找到小勇的慶幸,讓他沒有注意兒子從哪裡走出來。
小勇被這突然的父愛給整的有些懵逼。
奮力地掙脫父親的懷抱,指着那個小門說道:“裡面有驚喜,爸,你快進來看看。”
許成才聽到小勇說的話,這才注意到這個小門,不得不說這個小門實在是太隱蔽了。
在那個倒下來貨架後面,並且小門和牆壁的顏色一模一樣,完全融入了其中。
門把手從外面,也是完全看不出來。
雨水滴答滴答地從他的衣服上滴落下來,他看着這扇小門,心臟瞬間猛烈收縮了一下。
這可是在雜貨鋪啊,開設一個小空間,極大的可能就是小倉庫,來囤放一些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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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剛纔小勇如此高興,那麼裡面.
他連忙舉起手電筒,把小門推開,衝了進去。
嘶——
接下來他看到的一幕,讓他整個人一震。
彷彿半年來的疲憊,都消散了。
縱深只有三米,寬度只有一米的小倉庫。
裡面堆了滿滿當當各種雜貨。
他驚喜地跑上前去查看。
映入眼簾最多的就是桶裝的紅燒牛肉麪,有一箱半。
薯片三箱。
純淨水有四件,每一件都有24瓶。
蘇打餅乾半箱、巧克力還有整整兩大板。
各種飲料三件、
半箱棒棒糖,三分之一箱的玉米腸。
果脯、糕點四五大包。
糖果半盒、香菸四條.
他彷彿置身於夢境中,剛剛在樹林中撿柴火的他,還想着今天要把那隻松鼠分成兩半,一半留到明天吃,畢竟現在下雨了,他們出去很難找到可以吃的東西。
可現在發現的這一切,就是一個超級驚喜大禮包,直接砸在了他的頭上。
他趕緊拆開箱子,檢查裡面食物的情況。
他知道,末世已經爆發了兩年了,這裡面絕大多數的東西都已經過了保質期。
但對於他們來說,完全不在乎。
又不會遲死,不過就是過了保質期而已。
他拆開了紅燒牛肉麪的箱子,撕開了外面的包裝,熟悉的泡麪味道。
“咔哧咔哧——”在他身後傳來了一陣聲音。
他看到小勇把梳打餅乾的包裝盒撕開,狼吞虎嚥地吃着梳打餅乾。
兩三口就把一小盒梳打餅乾塞到了嘴巴里面,整個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
可就在小勇往下嚥的時候,被噎住了。
他眼珠子往外瞪,一隻手用力地拍着胸口,但另外一隻手依舊緊緊地裝着梳打餅乾。
徐成才見狀,既心疼又好笑,連忙從右邊拿了一瓶純淨水,擰開瓶口,對着小勇的嘴巴灌下。
咕咚——
在水的溼潤下,餅乾也慢慢軟化,全都被小勇吞了下去。
即便是被噎得翻白眼,小勇也不捨得把嘴巴中的食物吐出來。
這些食物太難得了,吐了太可惜了。
許成才把水遞給小勇,一邊拍打着他的後背,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吃慢點,又沒有跟你搶。吃慢點”
呼呼——
小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纔漲紅的臉,此時慢慢恢復正常。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看着架子上的泡麪,對父親說道:“我想吃泡麪。”
說着,他又咽了咽口水。
許成才揉了揉他的頭,笑着說道:“好。”
隨即把手電筒放下,然後拿了一桶泡麪給他,提醒道:“吃慢點。”
自己卻也顧不得把門關閉,也拿了一桶泡麪直接幹吃。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碳水了,這面雖然過期,沒有那麼勁道,甚至是有些軟化了。
但他吃的很香。
一口氣吃了兩桶,然後又打開了一瓶水果罐頭.
在手電筒的照耀下。
兩父子在這個狹窄的空間中,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直接坐在地上,肆意地吃着這裡面的東西。
兩人毫無形象,沒有任何吃相,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拆開的包裝袋,就隨意地丟在這地面上。
伴隨着外面的雨聲,偶爾傳來的雷鳴聲,兩人以極快地速度進食。
許成才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暢快地吃過東西了。
他的身體處於極度的飢渴狀態,此時彷彿久旱逢甘露,滋潤了他的身體。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的肚子都被塞得滿滿的。
在這種情況下,飢餓了兩年的情況下,一下子能夠放開了吃,任何人都無法抵抗,無法停止進食。
不會考慮到後面,不會考慮到會不會被撐死.
就特麼地一直吃,只想徹底地吃到飽。
彷彿吃飽這件事,已經距離他們有上輩子那麼遙遠了。
兩人一直吃到徹底吃不下,這才癱軟無力躺在地上,緩緩喘着粗氣。
彷彿,這才活過來了一般。
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小勇和父親對視一笑,笑聲逐漸變大。
“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許成才的眼眶就微微泛紅。
剛剛光顧着吃了,還沒有感覺到天氣變得這麼冷。
現在雖然是中午,但是烏雲暴雨之下,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來現在是白天。
他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木柴還在外面沒搬進來。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然後緩緩往外面走去。
把木門搬開,他想要躬下腰,抱起那些柴火。
可他吃的太飽了,根本無法彎下腰。
他只能直直地蹲着,暴雨再次把他的衣服澆個溼透。
搬了兩趟,終於把這些木柴都抱進了小雜貨鋪中。
他把木門重新搬回去,把入口堵住,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看到一個積滿了灰塵的小冰箱,隨即他把冰箱地抵靠在木門之後。
他脫下了溼漉漉的衣服,擰乾,攤開放在了木質貨架上。
然後,他擡頭看了一下上方。
這個雜貨鋪是仿古的建築,上面的頂也是用水泥澆灌的,但是除了四個角之外,牆壁和頂上都沒有用磚塊封死,而是留下了一個不到五釐米的縫隙。
“剛好這個縫隙可以排放燃燒的煙霧。”許成才微微點頭,喃喃說道。
翻找出揹包,找到打火石,擦了擦手。
讓手變得乾燥一些,把那些廢棄的乾燥的紙殼箱,撕碎,然後用打火石點燃。
一團小小的火苗燃燒起來,他小心翼翼地移動到小房間的中央,然後往上面加了幾塊更大的紙殼箱。
咔咔——
他三兩下吧那個木質貨架拆散,堆成一個三角架,放在火焰中燃燒。
看着慢慢變大的火焰,他緩緩舒了一口氣。
靠近火苗,他感覺到身體在逐漸變暖。
轟轟轟——
小房子外的雷聲轟鳴。
雨水噼裡啪啦地打在旁邊的那個不鏽鋼捲簾和木門上。
整個小屋,在這個黑暗的狂風暴雨中,給了他們一個極其難得的棲息之地。
這個小雜貨鋪,本身就是地基擡高了將近一米,在下面還有四五個臺階。
雖然他們在半山腰,但起碼他們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個海拔 800米的位置,更是在山腰中凸起的一個地方。
前面的平臺,足足比他們所在小房子矮了一米半。
從山上流淌匯聚下來的雨水,極少部分被土地植被吸收,大部分都往山下低窪處流淌。
他們在小房子中,能夠聽到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水,但因爲地基太高,無法淹沒到這個小房子。
火焰的燃燒,讓小勇也從那個小門內的倉庫走了出來。
“你的衣服也溼了,脫下來烘烤一下吧。”許成纔看到小勇的衣服也有些溼,說道。
隨即又行囊中翻找了一通,找出來兩條毯子,給了一條小勇,另外一條蓋在了自己蓋着。
他又把這個小雜貨鋪收拾了一下,把剩下的那個倒在地上的鏤空置物架扶正,裡面的一些垃圾推到一個角落,這些東西都可以拿來燒
做完這一切,在火光中,這個小小的雜貨鋪變得乾淨整潔許多。
在火堆旁邊,他弄了一個架子,把他們被淋溼的衣服襪子鞋子,放在旁邊烘烤。
地上放着他們的墊子和睡袋,兩人一左一右,披着毯子坐在睡袋上,烤火。
靠近木門的邊上,有些雨水被狂風吹進來。
但火堆距離那邊比較遠,所以沒有受到影響。
許成才把那香菸的盒子撕開,貪婪從裡面拿出一根。
在火焰中點燃。
可是第一口卻讓他咳嗽不已。
聽着外面的雨聲,噼裡啪啦,煙霧緩緩飄散到頂上,然後從四面的五釐米縫隙逃逸出去。
房間的溫度,慢慢升高。
小勇也一下一下上下點頭打瞌睡。
雖然外面的風雨很大,但許成才卻感覺此時,卻極其的美好。
大樟樹基地。
天災級別超級大暴雨。
天漏傾盆。
本就處在比較高的位置,李宇在圍牆上,靜靜地看着外面的電閃雷鳴。
不遠處的幾個山坡,都在閃電中,看的真切。
從早上五點半,到現在已經下了整整六個半小時了。
此時是中午十二點。
眺望遠處。
如同天神的怒吼,將整個天空籠罩在陰雲之下。烏雲滾滾,電光閃爍,大雨毫不留情地傾瀉而下,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在距離大樟樹基地遠處,山林的深處,一道溪流迅速膨脹,水勢洶涌,彷彿被激怒的野獸。從山腳下滾石飛濺,夾雜着樹枝和泥沙,形成巨大的洪流,宛如一條咆哮的巨龍。
雨水無情地敲打在稀疏的樹杈上,發出如鼓點般的響聲。林中的樹木在暴風雨的摧殘下不斷搖擺,似乎在爲自己的生命而掙扎。風聲呼嘯,讓人感覺彷彿置身於一場自然的戰爭之中。
洪流急速地從山坡上奔涌而下,帶來滔滔的浪潮和呼嘯的聲響。
原本積雪融化的溪水,瞬間變得渾濁不堪,翻滾着帶着兇猛的氣勢,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山坡上的植被被暴雨沖刷得凌亂不堪,樹根裸露在外,被沖刷出的土壤和石塊捲入洪流之中。如同毀滅的力量,洪水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雨水匯聚成湍急的河流,攜帶着狂暴的力量,衝破一切阻礙,向着山下奔騰而去。河水洶涌澎湃,喧鬧的水流衝擊着河岸,濺起陣陣水花,彷彿在釋放自然的狂野和力量。
整個世界彷彿被雨水、洪流和風暴所佔據,強烈的視覺衝擊力和自然力量的表現讓人頓生無力之感。
大樟樹基地內城中。
有許多個排水口。
其中有幾個排水口位於山腳下,如同一張張巨大的嘴巴張開,等待着基地中的那兩座山,流淌下來的雨水。
慢慢匯聚成一道道溪水,衝擊着排水口的邊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水流猶如狂奔的野馬,奮力沖刷着通道,試圖尋找出口。水流蓄勢待發,匯聚成洶涌的急流,隨着巨大的力量沖刷着排水口。
排水口的柵欄不斷顫動,似乎隨時都有被水流吞噬的危險,但經過了徐貞的加固,雖然顫抖,但異常穩固。
雨水匯聚成的溪流衝擊着柵欄,使其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但它們堅守着自己的位置,頑強地抵抗着水流的侵襲。
整個基地的排水系統開啓到了最大,不斷雨水匯聚到低矮處,然後再從低矮處,匯聚到下水道中。
然後再匯聚到地下一人多高的井口下水道中。
當雨水沖刷進排水口時,水流被迫通過選懸崖方向的通道,形成驚人的水柱。
水柱破開雨幕,高高地噴射向空中,如同一道奇觀的噴泉。水汽瀰漫在周圍,形成一片朦朧的水霧,給整個場景增添了神秘而壯觀的氛圍。
排水口下方的懸崖接受着洪水的傾瀉,瞬間變成了一片瀑布。
水流在狹窄的河道中翻滾,攜帶強大的力道,奔騰而下。
水流的聲音如同巨浪破碎的轟鳴,迴盪在懸崖的山谷之間,充滿了力量與威嚴。
李宇從圍牆上下來,這麼大的暴雨已經下了六個小時了。
他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睡覺,就是覺得有些擔心。
三個小時前,他去視察了各個排水口的情況,也去查看了基地中是否有發生內澇的問題。
都沒有。
現在又下了這麼久,他再次下了圍牆,再去檢查一下。
雨幕,把視野侷限了很多。
即便打着燈,也只能夠看到二十米遠的地方。
公園,看着慢慢匯聚起來的積水,打着轉往下水道排放。
他又去了倉庫那邊,看到倉庫附近,沒有積水,都是往旁邊低矮的地方流去。
徐貞也被李宇叫來,一起視察這排水的情況。
“咱們現在的排水系統,還能夠承受更大的暴雨嗎?”
李宇看着排水口洶涌的雨水,對着身邊的徐貞大聲喊道。
徐貞耳朵湊了過去,隨即大聲回覆道:
“可以,沒問題的。雖然現在看起來雨水很嚇人,但基本上都通過下水道排放出去了。
另外,李總,山塘水庫的泄洪口,我已經開到最大了,雖然現在山塘的水也被雨水補充,但出的比進的多,整體水位還是往下降的。
估計以目前泄水的排放量,用不到一天就能夠把裡面的水放幹了。要不要把泄水渠關小一些呀!”
李宇想了想,說道:“那就關小一半,你隨時看着,山塘只要超過警戒線,就把泄水渠開大一些。”
徐貞在雨中喊道:“好的。”
李宇再次檢查了一番,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暴雨剛剛下,無法看出排水是否沒有問題。
暴雨下了六七個小時,雨水早就積蓄了,現在沒有問題,後面問題應該也不大。
昨天一夜未睡,此時放鬆下來些許,突然感覺到有一些疲憊。
正在這個時候,他耳麥中傳來大舅的聲音:“小宇,外面來了好多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