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之外,暴雨滔天。
從昌市涌來的洪水,洶涌往饒市衝來。
許成才聽着外面的暴雨拍打的聲音,光着腳,小屋內因爲燃燒的木柴,溫度達到了將近二十度。
也因爲這個屋子頂上構造,讓煙霧從四周牆壁與屋頂中的五釐米縫隙排出,不用擔心中毒風險。
溫暖、乾燥的小屋內。
許成才把鐵桶中的熱水倒在一個塑料盆中,然後把鐵桶放在外面,不到半分鐘就接了半滿。
重新將鐵桶放在火焰上燃燒,把水燒開。
做完這些之後。
許成才和兒子兩人拿着刷子,用力地清洗身上的泥垢。
把一塊布放到熱水中,將自己的頭髮身體打溼,然後拿出從小倉庫中找到的洗髮露,搓洗着頭髮。
由於頭髮板結,他洗了好久才把頭髮捋順,看着兒子因爲拉扯頭髮,疼的嘶啞咧嘴,許成才笑着說道:“待會給你剪頭髮!”
小勇咧嘴一笑,也擠了一些洗髮露在頭上。
許成才洗了三次,才把頭髮洗的稍微乾淨一些。
把身體弄溼,他擠了一些洗髮露,沒有找到沐浴露,只能夠用這過期的洗髮露了。
在身上像搓鞋子一樣,搓洗着身體。
很快,他把熱乎乎的水澆在身上,帶走了黑乎乎的泥垢、角質層還有草根之類的各種黑黃的東西。
滋溜滋溜——
聽到聲音,他低下頭看向那個下水的小洞,被他們身上的泥垢堵住。
不由啞然失笑。
從旁邊木柴中,拿起了一根細長的木棍,捅了捅的這個小洞,洗澡水這才稍微通暢一些。
地面上的水,完全是黑色的。
這些都是從他們身上洗出來的東西。
許成才背對着兒子,對小勇說道:“幫我搓一下背。”
小勇拿起毛刷,看向父親的後背。
只見後背上,交錯着各種各樣的傷口,而在父親的胸膛上,也能夠看到類似於這樣的傷口。
小勇摸着凸起的疤痕,問道:“爸爸,你怎麼這麼多傷口呀,痛嗎?”
許成才眼中閃過追憶的神色,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是當年我戰鬥留下的傷,沒事,你搓吧,都已經結疤了,趕緊搓一搓,不然待會水冷了。”
“哦。”
小勇拿起鞋刷,用力地搓着。
嘶——
“兔崽子,你這麼用力!”許成才被鞋刷搓的嘶啞咧嘴,笑罵道。
“嘿嘿。”
鞋刷也烏黑烏黑的,上面的刷毛,都卷禿嚕皮了。
兩人連續洗了三桶水,這才洗好澡。
東南角的這個小洞,其中被堵了五次,都是被兩人身上的泥垢堵住的。
拿着刷子刷臉,刷手指,最髒的是腳上,只能夠用鐵絲才能夠稍微刷乾淨一些。
洗完澡之後,兩人換上掛在牆壁上被烘乾的衣服。
開始刷牙。
牙刷也是在小倉庫中找到的,擠出滿滿一大坨牙膏,兩人相識一笑,開始用力刷牙。
兩人刷牙前牙齒又黃又黑,張開嘴巴味道極大。
刷了許久,感覺到嘴巴牙齒中空蕩蕩的。
許成纔拿着剪刀,把自己的鬍子剪短,然後大把自己長長的頭頭剪短。
隨後,他讓小勇坐好,拿着剪刀給小勇理髮。
這期間,在火光中,溫暖的室內,兩人沒有說話,卻感覺到什麼叫活着。
溫馨而又溫暖。
洗完澡,刷完牙,剪完頭髮,刮完鬍子。
兩人穿着乾淨的衣服,盤坐在地上。
面前擺放了一些食物。
在許成才面前,還有一瓶紅星二鍋頭。
火光搖曳。
兩人的影子倒印在牆壁上。
“吃吧!”許成才揉了揉兒子的頭,溫聲說道。
自己則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點燃一根菸。
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
什麼叫做安逸,這就叫做安逸。
屋外狂風暴雨,又溼又冷。
屋內靜謐祥和,溫暖如春。
這一頓飯,他們吃的很舒服。
穿着乾燥的衣服,兩人睡在了火堆兩邊。
不知道幾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現在白天夜晚,天氣都是黑的。
根本無法辨別時間。
正在睡眠中的許成才,突然感覺到地面晃動。
緊接着,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他連忙起身,以爲是地震了。
他披上雨布。
搬開了木門,木門下面還有一些石頭,這些石頭是拿來防止外面雨水濺進房間的。
木門被搬開,外面的風雨一下子吹了進來,風掛的火焰飄搖。
小勇也被驚醒了,他立刻爬起來,臉上帶着驚恐。
“沒事,我出去看看,馬上就回來。”
說完,許成才就把木門合上,衝向了暴雨中。
原本他們站在的這個地方就是凸起的平臺。
他從小木屋中走出來,踩踏到地上,地上的水,沒過了他的腳踝。
他回過頭,看向從山上流淌下來的雨水,慶幸那個物資的地基被擡高了,不然他們也得在水中泡着。
雨幕中,他拿着手電筒根本照不到多遠的距離,要看到更遠處,只能夠等待閃電的到來。
轟隆——咔嚓——
一道閃電,就打在了不遠處的山頭。
一棵大樹被閃電打中,火焰燃燒,暴雨。
火與水的衝突。
許成才卻看到遠處,本應該是個山谷的地方,現在全部都被淹沒。
那是他們幾天前,所在的地方。
要是他們沒有爬上山來,估計也被水淹沒了。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他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山腳下都是洪水。
洪水中,依稀能夠看到一些喪屍的存在。
這些喪屍都是從其他地方,被洪水衝過來的。
粗略來計算,這股洪流足足有三四百米之高。
這邊山脈較多,水流在平坦的地方,洪流的高度比較低,但是在這狹窄的山谷之中,洪水壓縮,擠壓之下,高度翻了兩倍。
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是在半山腰中,將近千米。
許成才心中微顫,看着聲勢浩大的洪水,陷入了糾結。
好不容易找到了比較溫暖舒適的的地方,還有食物。要不要繼續往上爬?
這個洪水也不知道後面會不會變的更高,如果會變的更高的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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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他不知道。
而事實上,他其實都搞不懂這洪水從哪裡來的。
即便是下這麼大的暴雨,也不能有這麼大的洪水吧。
他有些懷疑人生,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對他們父子如此殘酷,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地方,才呆了幾天啊!
許成才的內心在吶喊。
他站在暴雨之中,仔細觀察了幾分鐘。
目測一下,洪水距離他們的高度,大概有700米。
洪水中裹挾的喪屍數量,不多不少,但基本上都被洪水席捲往下游衝去。
離開這裡,往上走?還是留下來,再看看。
可是留下來,萬一下一波更高的洪水到來,淹沒了這邊該怎麼辦?
他好糾結。
有些凝重地往屋子那邊走去。
洪水經過鄱陽湖。
途徑數個市。
往贛江洶涌而來。
贛省的地勢,北低南高。
洪水由平原,往高處丘陵涌來。
洪水高度慢慢降低。
很快。
就抵達了大樟樹基地附近。
氣勢兇猛的洪水,在從一片廣闊的平地上,往狹窄的丘陵谷地中擠過去的時候,流速得到加強,洪水的高度也變高。
丘陵地貌,高的地方很高,低的地方特別低。
2月25日。
凌晨三點半。
李宇坐在椅子上閉幕養神。
和三叔形影不離的那隻小貓,突然開始喵喵叫,全身炸毛,咬着三叔的褲腿。
李宇緩緩睜開眼睛,直直地看着小貓。
“奇了怪了,怎麼叫了啊。”三叔有些疑惑地看着小貓,揉了揉它的小腦袋。
旁邊的大炮笑着說道:“三叔,要不是今天叫,我還以爲這小貓不會叫呢。”
三叔摸着摸着,突然想起之前小貓叫的情況,之前多藏起來的喪屍,還有一些危險的時刻,小貓都叫了。
那麼,現在小貓叫,一定是馬上要出現危險的事情了。
有些凝重地看向大家,說道:“我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但我知道小貓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叫的。大家提高警惕。”
李宇突然開口說道:“讓圍牆上所有值班的人員,都回到值班室內。”
李鐵是行動派,直接拿起了對講機,對着圍牆上值班的所有人說道:“立刻從圍牆回到值班室,立刻從圍牆回到值班室,立刻從圍牆回到值班室。”
在其他方向值班的人員,紛紛有些疑惑,回到值班室後,問道:“發生什麼了?”
李鐵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大哥下令的,你們照做就行了。”
聽到是李宇下令的,其他人便不再言語。
李宇從來不會下達一些沒有意義的命令,即便他們現在看不懂,但他們事情發生之後,便能夠理解了。
一次次下來,他們對於李宇都無條件的信任。
半個小時後。
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轟鳴聲。
轟隆隆——
地面微微震動了一下。
大炮疑惑地說道:“剛剛是震動了一下嗎?是不是我的錯覺?”
震動感很微弱,幾乎無法感覺到。
“你的感覺,沒錯,我也感覺到了。”三叔如臨大敵,他凝重地說道。
向來淡定的三叔,從來不害怕任何事情,因爲以往他都是,知道情況是怎樣的。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小貓喵喵叫,預知了危險,但是他又不知道是什麼危險,這纔是讓他有些緊張的原因。
“你們看那個是什麼?”一邊的李航看着監控攝像頭。
放置在國道上的攝像頭,從監控屏幕上看來,遠處模模糊糊的一大片。
黑乎乎的一大片,遮天蔽日,彷彿要吞噬整個天地!
咔嚓——
閃電之下,值班室的衆人,看清楚了監控屏幕上的畫面。
洪水!
巨浪!
超級大的洪水!
數十米高!
撲通!
大炮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大炮原本坐在椅子上,四根腿的椅子,他只用兩根,懸在空中搖搖晃晃。
剛纔還有些怡然自得的他,此時被震驚到摔倒在地上。
“這特麼是洪水!”大炮有些失聲。
李宇緩緩起身,把值班室的大門關閉。
心中也有些忐忑。
如果這洪水都能夠淹沒大樟樹基地,那真的沒啥好抵抗的了。
不過按照他的推算,應該不可能。
畢竟前世他所在的那個城市,洪水才幾十米。
而且大樟樹基地不是在長河邊緣,只是長河的一條支流。
加上大樟樹基地的海拔並不低,應該不會被衝擊到。
正想着。
值班室內的衆人,表情不一。
大炮微微顫抖的身體,表達了他此時的情緒。
三叔大腦迅速盤算,國道所在位置的海拔,然後通往鄉道,再到大樟樹基地這邊。
洪水的速度很快,直接抵達了攝像頭所在的位置。
轟隆——
攝像頭直接被沖掉。
洪水吞沒了兩邊的房子。
衆人都在忐忑,在忐忑洪水會不會波及到他們這邊。
一分鐘後。
他們沒有看到洪水。
三分鐘後。
終於看到了一股水,衝到了山林那邊。
然後又很快回落下去。
沒有波及!
一時間,值班室內的衆人,大聲地嘶吼,宣泄此時內心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