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在這個末世中,雨紛紛的時節是會要人命的。
倖存者們早已習慣在下雨的時候,不再外出,及時尋找一個庇護所躲避喪屍。
在末世中,每個人活着的意義都不一樣。
每個人的活法也不一樣。
有些人不擇手段活下去,有些人則在只求自保,而有些人則產生野心,趁機在末世中擴大勢力
有些人不斷努力,只是爲了能夠活下去。
在信城北部的一個城市。
興市。
有一支小隊在這個殘酷的末世中堅挺到了現在。
“艾山,水滿了,裝到塑料桶提下去吧。”陸寬在頂樓的屋檐下,看着前方擺放的密密麻麻的各種容器說道。
艾山看了一眼旁邊的唐星說道:“我一個人幹不了這活,讓唐星和我一起。”
唐星聽到艾山叫自己,明顯有些不樂意。
陸寬看了一眼唐星,便說道:“你倆一起去。”
唐星滿臉不願意,但還是挪動着腳步往雨幕中走去。
在這頂樓上,有一片似乎是末世前這個房子主人自己搭建的陽光房,此時這個陽光房裡面栽滿了各種莊稼,面積不大,只有一百平米的樣子。
但在陽光房外面,依舊還有一些稀稀拉拉種植的各種植物,總面積達到半畝大小。
這裡是興市最豪華的小區,複式大平層,自帶大陽臺,上下兩層達到了八百多平米。
原先這裡的主人,是一個喜歡花花草草人,修建了一個陽光房,並且在頂層修建了一個大的游泳池。
當初陸寬他們發現這裡之後,一眼就愛上了這裡。
雖然這邊高達32樓,上下極爲不方便,但是可以躲避喪屍。
他們蒐集了種子,然後把裡面的綠植殘骸全部清理,充當肥料,慢慢地在這個地方修建出了一個頂樓的種植園。
雖然產量不多,但是他們人數也少,勉勉強強不會被餓死。
末世後自來水斷了,他們在城市中獲取水源極爲麻煩。
在河湖所在的地方,雖然有水源,可卻要面臨水中喪屍的危險。
如果要打井,城市中也不太方便,加上要用到專業的設備工具,不然光靠人力慢慢挖,那得要挖到猴年馬月。
所以他們珍惜每一次下雨的時際,每當下雨的時候,游泳池就天然變成了他們的蓄水池。
加上在另外一處樓房的水箱,也被他們鑽開,讓每一次下雨都能夠流入到其中。
並且平日裡,在外面蒐集物資的時候,總會撿一些瓶瓶罐罐,然後裝滿水,囤積到樓下的房間中。
這些水,保證了他們澆灌莊稼與日常所使用的開銷。
至於他們的排泄物,自然是充當自然肥料,經過簡單堆肥之後,給那些莊稼植物施肥。
暴雨侵襲,雨越下越大。
陸寬看了看這棟樓下,在雨幕中,看到有些喪屍正圍繞在樓房下面徘徊。
但樓房一層早就被他們提前封鎖死,那些喪屍根本進不來。
電梯也早就沒電了,他們雖然每次上下樓都要爬很久,可起碼對於他們來說,呆在這個地方,更有安全感。
雨水淅淅瀝瀝,如果沒有喪屍的危險,呆在房子中,倒也是個舒服的天氣。
有些人活着,是爲了悟道。
北方。
呂梁。
一個身穿殘破道袍的中年男人,在一處跨江大橋的橋頂上,看着下面的喪屍張牙舞爪。
風雨打溼了他的道袍,在風中,他溼漉漉的道袍,烈烈作響,飛濺出的雨珠混合了從天而降的雨水。
他留着山羊鬍,身材消瘦,臉上的顴骨都凹陷下去,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清瘦。
此時,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長劍,另外一隻手抓在橋上鐵架子,避免自己摔下去。
橋面,密密麻麻數千頭喪屍。
橋下,黃河洶涌不絕,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時不時,橋的邊緣有些喪屍,由於其他喪屍的推搡,掉落在黃河之下,濺起一個個小小的水花。
道士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幕,搖了搖頭笑了笑。
明明是自己救了他們,可是最後暴雨來臨的時候,這幫人跑的比誰都快。
六個座位,七個人。
沒想到這六個人齊刷刷地看向自己。
他們開車跑了。
要不是自己有點武藝,估計就死在喪屍之下了。
受到如此遭遇,但他心中卻沒有泛起太大的波瀾。
反而坐在這大橋之上,觀天地交合,闊闊的黃河,偉岸蜿蜒,天邊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中。
遠處的天地,彷彿匯合在一起。
奇景,如此壯美。
眼下被喪屍圍繞,無法逃脫。
行到水窮處,便坐看風雨。
虛空的虛空,一切都不過是虛空罷了
他做事,只求順心,隨性。
不求果,不求回報。
所以,他救下那些人,只是他想救下。
那羣人拋棄他逃跑,只是那些人做的事,與他無關。
感受着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下有萬千喪屍嘶吼,上有電閃雷鳴。
風中暴雨傾盆。
他緩緩躺在兩根鐵架子上,把任雨水打在臉上。
雙手打開,迷離地看着雨垂直摔打下來。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從上面摔落下來,二十米的高度,估計摔下來還沒等喪屍咬死,都會先摔死。
但他怡然不懼,面對下面的喪屍,熟視無睹。
山上修道數十載,悟道不能。
末世下山救人,卻在走走停停中,明白了生命的真諦。
齊萬物,讓人寵辱皆忘;
齊生死,讓人生不喜死不懼;
齊吾我,讓人忘記小我走向逍遙的大我。
他已經看透了生死,洞徹生命的本質。
正因爲洞悉了生命的本質,讓他內心澄澈,走向無所待的逍遙之境。
無所謂,無所求,極致的逍遙。
這不是消極,而是一種追尋自然的軌跡,順應自然。
每個人都有會按照自身的軌跡而發展。
“虛空的虛空,一切都是虛空。”這一句話是聖經中傳道書一章所記載的。
作爲以色列最偉大的君王所羅門,與道家所言有異曲同工之妙。身處君王高位的所羅門看盡了各種事物,仍然發現一切都是虛空。
虛空的原因,是因爲一切都有定時。也就是並非以個人意志爲轉移。每個人都有會按照自身的軌跡而發展。而所得的一切物質,在人死之後也仍然是虛空。
智慧人瞭解的越多,越能看到社會中的不公平。這反而讓人更加痛苦。
他明白這一切,順應自然纔是大道。
對於李宇而言,他活着的意義,只是爲了守護家人朋友,好好地活着。
他對敵人手段殘忍狠辣,對待自己人寬和友善,這是他的方式。
大樟樹基地。
內城中。
李宇抱着自家二弟李航的女兒李可愛,臉上帶着笑容,晃來晃去。
李可愛已經兩個多月了,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白白嫩嫩的皮膚,彷彿一掐就能夠掐出水來。
小手抓來抓去,明亮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李宇,不吵也不鬧,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
“感覺小可愛要比之前重了點呀。”李宇笑呵呵地對李航說道。
李航看向女兒的眼神充滿了父親的慈愛,說道:“現在體重增加的不多,聽周嬸她們說,小孩子三個月之後體重會長的更快。”
李宇輕柔地把小可愛遞給了李航,對李航說道:“多陪陪她,小孩子長起來速度可是很快的。”
李航點了點頭,手一摸。
苦笑道:“又尿了,我一抱就尿了,不說了,我去處理一下。”
說完,他就往樓下走去。
李宇看着李航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一直未變。
自從上一次週會結束之後,明晰了接下來大樟樹基地的核心任務,衆人都心中有個底,明白接下來的要做哪些事情。
傍晚,雨還在下。
這一場雨,從昨天到今天,就沒有停下來過。
圍牆外的喪屍,雖然也開始堆疊起來,但得益於之前何兵他們研發的移動閘刀,也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
只是,在今天中午的時候,老董聽到了移動閘刀的聲音,在詢問了賀超之後,才知道移動閘刀的存在。
不由嘖嘖稱奇,隨後經過在經過允許的情況下,賀超帶着老董上了圍牆,近距離觀察了移動閘刀的運行狀況。
老董語出驚人,認爲這個移動閘刀還可以進行升級,變得更加智能化一些。
現在的移動閘刀,分散在圍牆的各個地方,所使用的功率是一樣的。
每一處的動力也都是一樣的。
可是喪屍潮的密度,卻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是一樣的。
這就導致了,有些圍牆下面,沒有多少喪屍,但卻使用了部分動力。
可有些喪屍密度高的地方,諸如通往鄉道的大門口方向,面對的喪屍數量是最多的,喪屍潮也更加大,但卻與密度小的地方,使用的是同一套系統,所以使用的動力都一樣。
老董提出可以讓移動閘刀進行升級之後,自適應自檢測到壓力,然後調配動力,讓喪屍多的地方,移動閘刀的動力更強,喪屍少的地方,移動閘刀動力變弱。
在沒有提高動力的前提下,能夠讓目前的移動閘刀發揮出更大的功效。
李宇在得知這一點之後,便讓老董與何兵等人立刻商討,等到這一次雨季結束之後,就立刻開始升級。
正要往樓下走去,去看看老董他們進展如何了。
李圓卻突然跑了上來,看向李宇欲言又止的樣子。
“圓子,你幹啥呢?有啥事?”看着她這樣子,李宇好奇地問道。
“那個,大哥,小竹姐來找你。現在在我房間,讓我看下你在不在樓上。”李圓開口說道。
李宇聞言,想了想,說道:“帶她上來吧。”
李圓聽到大哥這樣說,臉上笑嘻嘻,正要往樓下走去,卻突然停下腳步對李宇說道:“大哥,小竹姐,其實她最近挺難過的。”
說完,她也不等李宇說啥,直接往樓下走去。
幾分鐘後,楊小竹興奮地跑了上來。
楊小竹看到李宇之後,臉上帶着喜色,但下一秒,卻肉眼可見地笑容消失,低着頭。
李宇看着她低着頭,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拽了一下,生疼。
他本來在感情方面就是個直男,不知道如何處理感情。
所以面對語彤,楊小竹,甚至賴希月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處理。
“小竹。”李宇看到楊小竹這樣子,有些心疼,叫了一聲。
只見楊小竹緩緩擡起頭,淚眼婆娑,淚珠掉落在鼓鼓囊囊的胸前。
眼神彷彿像是一直被拋棄的小貓,可憐巴巴的。
那一瞬間,李宇突然醒悟過來。
媽的!
不管了!
再也不管任何顧慮。
這可是在末世,他只求爲了能夠讓自己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
但卻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那麼喜歡他的人。
大步向前,一把將楊小竹抱在懷裡。
楊小竹微微一愣,感受到李宇的溫熱的胸膛,反而以更加熱烈的擁抱回應。
她的眼淚嘩啦啦地掉下,打溼了李宇的胸口。
李宇抱着她,緩緩說道:“小竹,我明白你的心意,別哭了。”
楊小竹擡起頭了哭腫了的臉,看向李宇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李宇既然這麼做了,那啥也認了。
於是乾脆地說道:“喜歡。”
“那語彤姐呢?”
“也喜歡。”
李宇毫不猶豫地說道。
“啊?”楊小竹身子微微一顫,似乎猶豫了幾秒。
反而將李宇抱的更緊,緩緩說道:“反正,只要你心裡有我就好。其他的我不在乎。”
李宇心中的柔軟被觸動,媽的,李宇你是真該死啊。
楊小竹明白了李宇的心意,其他的也不在乎了。
說實話,她心中始終有遺憾,明明是自己先認識李宇的,卻沒想到語彤姐捷足先登。
最近這些天,每次看到語彤姐與李宇走在一起,自己就心如刀絞。
“那,我以後要不要避開你們在的時候?”楊小竹弱弱地說道。
聽到楊小竹這麼說,李宇的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
摸了摸她的頭說道:“當然不用避開。”
聽到李宇這麼說,感動的稀里嘩啦的楊小竹對李宇重重地點了個頭。
在樓梯角,一直在暗中偷偷觀察情況的李圓。
看到這一幕,眼睛就像是偷吃了蜂蜜的小狐狸,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當她下樓之後,卻又突然內疚起來。
“我這樣做是不是辜負了語彤姐的信任啊。”
“頭禿。”李圓抓了抓頭髮,感覺自己太難了。
等到楊小竹離開之後,李宇便找到了李圓。
“語彤那邊,你得想辦法幫我。”李宇不鹹不淡,看了李圓一眼。
“啊?爲啥要我幫忙啊,我不,這難度太高,我整不來。”
“我珍藏了一些小零食,看來只能自己吃了。唉”李宇有些可惜地說道。
李圓聞言,蹭地一下叉着腰,氣鼓鼓地站在李宇面前說道:“上次你不是說,你沒有了嗎?哼,又騙我。早都過期了吧!”
“牛肉乾這種沒過期呀,何況有些過期了的薯片,味道雖然差了些,但還是可以的。”李宇笑着說道。
“看來你不要是吧,我走了。”李宇扭頭就要離開。
“別別別。”李圓拉住了大哥的袖子。
一張胖臉,皺成了苦瓜臉。
最近有人叫他小白豬,不知道是誰叫的,氣死她了。
“那我試試吧。你先給我。”李圓怕大哥又騙她。
每次要讓她幫忙的時候,就拉上自己,騙完就丟到一邊。
真是氣死了。
李宇看了她一眼,說道:“先給你一半。”
“全部!”
“不給了。”
“行行行,給一半,剩下的事成之後,再給我。”
李圓到底還是沒有抵過小零食的誘惑,開口道。
十幾分鍾後,李圓抱着一堆零食,屁顛屁顛地跑回了自己房間。
吃着吃着,卻想起來,今晚要和語彤姐去監控室值班。
“啊!造孽啊!怎麼辦嘛!”吃着小零食的李圓,頓時想的頭痛,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