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捲,一夜氣溫驟降。
北境聯邦。
外城。
小酒館中。
今晚的生意很不錯,天氣變冷了,過來喝酒的人也多了起來。
原本只有幾個小桌子的大廳都被坐滿,就連吧檯上的位置也被人佔據了。
“大偉,給我來半斤酒。”一個滿臉胡茬的男人對着吧檯的一個小夥子說道。
“好嘞,馮爺,我這就給您上。”大偉手腳麻利,趕緊一個漏斗,量出半斤酒遞給馮爺。
這個白酒是從外出搜尋的時候,找到的醫用酒精,然後直接勾兌而成。
口味極差,但是能夠上頭喝醉。
這對於生活在末世中的倖存者而言,已經足夠了。
“給你!”馮爺丟了一個小包裹給大偉。
大偉連忙接了過來,用手掂量了一下,感覺重量差不多,咧着嘴對着馮爺說道:“馮爺這一趟出去又發財啦?”
落腮鬍子男人有些自傲地說道:“小發一比,不算什麼。”
大偉一誇讚,一邊把這個包裹遞給旁邊的蠻熊。
然後招待下一個客人。
蠻熊把這個包裹中的糧食倒了出來,稱量了一下差不多是五斤,於是湊到大偉的耳邊說道:“沒差。”
在小酒館中,能夠拿來交易的基本都是硬通貨。
要麼是糧食,要麼是藥品或者香菸。
糧食是主要拿來交換的媒介。
之前北境聯邦曾經發行了一次貨幣,但是根本沒有用。
後來使用黃金,也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
畢竟在這朝不保夕的末世中,誰也不知道能夠活多久,手裡有多少糧食纔有保障。
過了一會。
叮叮噹噹~
門上掛着的鈴鐺響起。
門口又被一個男人推開,這個男人戴着眼鏡,一身衣服破破爛爛。
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老學究的氣質。
周圍的那些坐着的客人,看到這個男人之後,紛紛打趣。
“老孔,你咋還沒死呢?”
“老孔,讓你好好去做生物工程,好好搞一搞農業種植,你非要跑出去抓喪屍研究,你這是圖啥呢”
“我怕他啊,是老糊塗了,哈哈哈哈。”
男人並沒有搭理嘲笑他的人。
而是徑直走到了吧檯上。
“溫一兩酒~”男人對着大偉說道。
大偉眼睛一瞪,臭罵道:“狗日的老孔,上次耳根子軟,賒了二兩白酒,你他娘現在趕緊給我!”
“咳咳咳。”老孔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面有難色地說道:“這一次是現糧。”
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小袋糧食。
大偉還沒等他遞過來,就用手搶奪過來,掂了掂重量。
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這還不夠上次還的,趕緊給我糧食,不然打斷你的腿。
把手中的小袋子丟給了蠻熊,經過稱量只有一斤半。
老孔面色悽然,近乎於祈求一般對着大偉說道:“求求你,我只要一兩,下次一定把之前的補上。”
“不行!”大偉眼睛一瞪,無情地說道。
然後在老孔上下掃了一下,看到他手上戴着的百達翡麗機械手錶,這個玩意在末世前可是售價六位數起步的。
末世中,時間很重要。
這種機械手錶不用電,隨着搖動就可以支持表芯的運作。
這玩意倒是個不錯的東西。
於是對着蠻熊說道:“蠻熊,把他手上的表給摘下來。”
蠻熊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過去,如同拎小雞一般直接把他的拉了起來。
“別別別,這是我妻子給我的禮物,不能給你們!”男人驚恐地退後,不想被他們取下手錶。
但是他哪裡能夠抵抗得了蠻熊,蠻熊的大手如同鐵鉗一般箍住了他的手,輕鬆地把他手中的百達翡麗取了下來。
“不。”老孔絕望地看着蠻熊拿着手錶離開。
那是他妻子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妻子在末世中死去之後,這個手錶一直是他的念想。
沒曾想如今念想也沒有了。
男人哭嚎,想要拼命衝了過去。
但是被蠻熊一把推開。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大偉眼饞地從蠻熊手中接過百達翡麗,裝入了自己的口袋。
然後擡起頭,卻看到周圍的那些客人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着自己。
畢竟這是酒館,還要開門做生意,有些東西在面子上需要注意的,即便這是在末世。
於是咳嗽了一下,然後從酒缸中舀出一兩酒,放在桌面上。
“老孔頭,你上次還欠我半斤糧食,這手錶抵上,另外我再給你一兩酒,算是抵消了,你不要不吃好歹啊。”大偉帶着威脅的語氣說道。
老孔坐在地上,發了好一會愣。
末世前,他曾經有一個美好的家庭。
他是生物工程領域極爲知名的專家,有一個很好的妻子,有一對雙胞胎兒女。
可是這一切都被末世所毀滅。
他的妻子爲了救兒女,被喪屍吃了。
一雙兒女也在前年活生生餓死,只留下他一個人。
去年跟隨着難民來到了北境聯邦,北境聯邦得知他的身份之後,給了他一個職位,讓他在農業雜交上出力。
但是被他拒絕了,他只想要研究喪屍,研製出可以解決喪屍病毒的藥劑。
可是,北境聯邦之前在這個方面吃過一次大虧,後來乾脆斷了研製解決喪屍藥劑的任務。
之前北境聯邦也成立過喪屍研究院,但是後來由於疏忽,導致研究的喪屍跑了出來,那一次死了很多的人。
袁植一怒之下,暫停了喪屍藥劑的研究。
可是,這個老孔也是死腦筋,就是不願意轉去搞生物農學技術。
這才混到這種程度。
老孔面容悲慼,雙眼通紅,滿是絕望。
他心有大夢想,可是現實非常殘酷,沒有人能夠理解他,沒有人同情他。
他緩緩站了起來,形如枯槁,彷彿沒有靈魂一般。
他知道自己不能從蠻熊手中把手錶搶回來。
走到了吧檯,然後端起吧檯上的這碗酒。
大偉看到老孔端起了那碗酒,冷笑了一聲。
算你小子識趣。
喝了這碗酒,那塊手錶就徹底進入了他的褲兜中。
老孔端着這碗酒,走到了酒館的角落。
他慢慢蹲了下來,縮成一團。
然後小口的喝了一口。
“哈。”
他把每一口酒都在嘴巴中含許久,讓酒精徹底麻木他的腦袋。
但是一兩酒纔多少,不過數口,他就把這一兩酒喝完了。
這種酒是用酒精勾兌而成,上頭極快。
他臉色漲紅,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今天的晚上,很冷。他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內城圍牆邊緣,摸着冰冷的圍牆。
口中喃喃:“生乎?死乎?可笑,可笑,太可笑了。”
一陣冷風吹來,原本就有些暈乎乎的他被一塊石頭絆了一跤,磕到了圍牆。
他的額頭滲出鮮血,暈了過去。
今天的夜晚,很冷。
最低氣溫達到了零下二十度。
等到了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
路過的某一個難民,看到老孔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於是上前摸了摸他的鼻孔,發現他沒有了氣息之後,眼睛骨碌碌一轉,然後把他身上所有的衣物和鞋子都扒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
有幾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看着這具屍體眼饞地不行。
然後把這具屍體抱走。
“哥,咱們今天吃肉!”
“這不是老孔嗎?”
“你認識。”
“認識啊,之前還聽說他可以去內城來着,好像是因爲啥問題被趕出來了。”
“認識的啊,那要不.烤着吃吧,天氣冷了,烤着吃香!”
“那咱們的隱蔽點,不要被警衛發現了。”
“幹他們屁事,又不發糧食,管我們幹啥,他們纔不會管我們死活的,你加入北境聯邦沒多久,放心沒問題的。”
“好吧。”
大樟樹基地。
昨天豺狼回來之後,今天的氣溫再次爆降。
他們不用戴頭盔也能夠看着太陽。
太陽表面彷彿蒙上了一層東西,隔住了熱量。
雖然還有陽光,但是絲毫感覺不到陽光的溫度。
白天的氣溫已經降低到10度左右。
這比昨天的白天又降低了十幾度。
內城中。
週會照常召開。
李宇坐在上席。
看着衆人說道:“剛剛說完了衛星城駐守人員撤退的事情,大家還有沒有什麼新的議題,如果沒有的話,那咱們就散會了。”
安雅猶豫了一下,舉手開口道:“城主,我有一個議題。”
“哦?”
李宇有些好奇,畢竟這個安雅向來是很少說話的,今天怎麼突然這麼積極了。
“你說。”李宇開口道。
安雅站起來掃了一眼衆人,然後目光集中到李宇的身上。
“我這個議題是章齊物給我提議的,我個人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跟大家分享一下,看下大家的意見哈。
那個章齊物建議成立工程院,另外把科研室升級爲科學院。通過植物工程、遺傳工程、雜交和基因改造等科技不斷改進種子的抗病性和作物的適應能力,讓其適應氣候、土壤和水等自然環境,以此生產出高附加值、高營養價值的綠色農產品。
兩者分工協作,不僅僅利於喪屍的研究,也有利於農業種植.
”
她說完之後。
白潔有些驚訝,這個東西怎麼沒有和她說一下啊。
彼此通個氣。
但是這個事情,倒是是個好事。
李宇看了一眼白潔,這個事情如果要幹起來,那麼主要涉及的就是白潔,還有李航。
畢竟機械工程也是屬於工程院的一部分。
“白潔,你什麼想法?”李宇直接白潔說道。
白潔站了起來,想了想開口道:“這是個好事,我支持,只是以我們目前的體量,可能很難支撐起這個工程院與科學院吧?我覺得可以作爲一個輔助機構。
現在我們人太少,不太適合全部放入這個框架中。
可以這樣,科學院與工程院暫時先成立,但是主要是促進溝通協作,並不要把現有組織架構分拆。
”
李宇聽懂了她的意思,她的意思很簡單。
就像是她現在在科研室作爲主職,然後那個工程院與科學院就作爲兼職。
這個兼職只不過是爲了促進他們內部的溝通交流,彼此互相增進。
李宇盤算了一下,然後又看向二叔。
“二叔你的想法呢?”
二叔翻了翻本子,敲了敲筆頭。
開口道:“成立科學院與工程院,我沒有問題。”
“只是說到這個組織架構的問題,我突然想起來咱們大樟樹基地,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怎麼正式的組織架構。
今天既然提出來了,乾脆我也說一句。
咱們大樟樹基地成立管委會。
下設軍事部,內務部,農業部,工業部,技術部,基地運維部。
軍事部下設:內衛處,對外作戰處.
農業部下設:室內種植、室外種植、水產養殖、牲畜養殖.
。”
二叔看着本子,慢慢地把一個龐大的構想說了出來。
此言一出。
會議室中的衆人都有些被震驚到了。
這可是一個很大的事情。
很顯然,二叔早就有所準備,不然也不會一次性說的這麼清楚。
會議室中,衆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樣。
畢竟設置的這麼多職位,那就意味着他們其中有些人的工作會有些變化。
“大概就這些,我說完了。”二叔停了下來。
咔噠——
三叔在那邊用指甲剪剪指甲,低着頭似乎根本沒有聽。
“老三,開會認真點。”二叔皺了皺眉頭說道。
在基地中,二叔是少數的幾個能夠這樣和三叔說話的人。
三叔伸了伸懶腰,開口道:
“我說說我的意見。”
“分工明確是需要的,但是太明確反而不太合適,內外城就這麼多人,分的太細不太合理。
如果內外城的人口數量超過了三千,那我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現在如果不包括那些合作人員與編外人員的話,我們的總人數不到一千人。
一句話,我贊同重新構建組織架構,但不建議太過於細分。”
二叔聽完三叔說的話之後,也開始反思起來。
好像說的也有道理啊。
但是李宇聽完之後,卻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基地中的人員劃分,他之所以一直沒有梳理到特別清楚,就是因爲他可以隨時變動人員職位。
要是按照二叔的這個劃分,那麼職位的高低立刻就體現出來了。
三叔、二叔、大舅他們的職位基本沒有高低之分,形成了一個平衡,統一到最後還是在他的手中,這使得他的決定是最爲關鍵的。
但是,回過頭來說,二叔說的這個事,的確也是要梳理一下了,起碼到部一級別是可以設定。
只是他不想放大某一個人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