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迎着那老街廣播,季雲坐在了早餐攤上正啃着一根黃金油條。
從中間撕開,季雲彰顯出了一個嵐城男人該有的優雅,沾一沾豆漿,咬上一口,香滿四溢。
吃完半根,季雲準備拿起另一半,這時一個黑乎乎的手突然伸了過來,然後猛的坐在了自己對面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
季雲擡頭一看,以爲是乞丐。
可再仔細端詳,卻發現是自己離家出走好些天的老爹季禾山。
季禾山感覺像是從礦洞裡回來,整個人萎靡不振不說,更是毫不顧形象的撕咬,並且搶過了季雲喝了一半的豆漿碗,直接大口灌到了肚子裡。
“老闆,再來一碗豆漿,兩根油條。”季雲喊了一聲。
看着餓鬼一樣的老爹吃得滿桌子是油條渣渣,季雲也是很好奇他到底做什麼去了。
季禾山終於填了肚子,有一些氣力了。
“怎麼成這幅野人樣子了,你不會這些天都住在山上吧?”季雲詢問道。
季禾山卻不說話,又是猛的喝下了一碗豆漿。
良久,季禾山才終於停了下來,眼神裡透着幾分無奈與苦澀。
“人沒找到嗎?”季雲詢問道。
“找到了,就是也餓死了。”季禾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這麼慘嗎?”季雲說道。
“他們掉到了一個老暗洞裡,垂直高度有三十多米,本來直接摔死的話,那也不會受那麼多的折磨,偏偏那些藤蔓做了一些緩衝,讓他們活了下來……”季禾山緩緩的敘述道。
“他們掉入那裡多少天?”季雲問道。
“二十多天吧,一開始還能吃一些蟲子草根之類的,後來缺水缺食物,男的把自己斷了的腿給那女的。我們找到的時候,女的還有點氣,但送下山之後,估計也是沒勇氣活下去了,最後也沒挺過去……”季禾山說道。
“他們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季雲不解的問道。
“他們也算是幹測繪的,嵐城不是也容易發生山洪嗎,他們就是想畫出一些山災圖冊,卻還是低估了嵐城山嶺的那些暗洞、黑崖、地裂……”季禾山感到幾分惋惜。
“可他們失蹤了那麼久,怎麼沒有及時聯繫救援呢?”季雲詢問道。
“這事纔是最讓人生氣的,他們將自己的行程告知了救援隊的,就是以防萬一,結果救援隊那羣人根本沒當一回事,甚至都沒有及時向有關部門彙報,人都失蹤有小半個月了,居然才通知進山救援,早些發現的話,兩個人都能夠活下來的啊!”提到這件事,季禾山就來氣。
嵐城救援隊是真的無可救藥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沒有一個人在意。
兩條鮮活的人命啊,就因爲現在嵐城救援隊的離譜管理……
反正,季禾山是有些受不了嵐城的這些民間組織了。
尤其是看到那個男子爲了給自己妻子續命做出的那些犧牲。
到頭來,他們救援隊還是沒有能夠讓他的妻子活下來,這纔是讓季禾山最遺憾,也是最爲憤怒的!
“這件事我一定要往上報,太無法無天了!”季禾山說道。
“確實太過分了。”
“現在嵐城救援隊就只接那些給錢的活,前陣子我聽說他們給一家人打撈河裡的一個孩子,居然向那戶人家索要兩萬塊,不給錢就不給屍首,這不就是在勒索嗎!!”季禾山也是越說越生氣。
嵐城救援隊,怎麼就變成這幅鬼樣子了啊。
才被人接受了不到一個月,各種離譜的事情不斷髮生,再這樣下去,嵐城救援隊遲早要完蛋!
“現在嵐城救援隊在誰的手上?”季雲詢問道。
“一個姓許的黑混子,他現在是大隊長。”季禾山說道。
“許朝?”季雲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好像是這個名字。”季禾山點了點頭。
季雲卻緊鎖起了眉頭。
許朝就是獻血車醜聞的那個執行人。
因爲在這個時間線裡,獻血車醜聞沒有曝光,他也因此還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居然取代了陸家忠的位置,接管了現在的嵐城救援隊!
“你認識他?”季禾山問道。
季禾山的工作大部分是在其他城市,他也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全國各地。
嵐城是個什麼情況,他也不是很瞭解。
如今他退休在家,也算是正式接觸了嵐城這邊的救援員團隊,可不接觸不知道,這個組織簡直爛透了!
耽誤最佳的救援時間。
向社會各界發出救援卻索要天價的費用。
甚至家屬不願意支付那筆錢,他們連屍體都不還給人家!
民間救援,可是打着公益旗號,嵐城更是爲之開設了一條救援專線電話。
結果卻被他們弄成了一個暴力收費的團伙!
十年時間。
從景區胡亂收費,到如今直接駐紮在了民間組織中進行斂財。
這個許朝也真是長大能耐了!!
“不算認識,不過也有比較大的過節。”季雲說道。
“唉,要早知道嵐城這邊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早幾年回來整頓整頓,現在被那羣地頭蛇給盤着,有心無力。”季禾山說道。
“這事我會去處理的,老季你就先不要着急了。”季雲說道。
“算了,那羣人也不好惹,有機會見到嵐城的領導,我再去反饋一下這件事吧。”季禾山說道。
“就算要和領導反饋,我們也得有實際性能將他們扳倒的東西。”季雲說道。
季禾山在嵐城還是有一些人脈的。
只不過嵐城現在注重經濟發展,很多事情真的無暇顧及。
這件事要處理好,得像之前那樣有一波足夠強有力的輿論壓力。
而今時不同往日,網絡上充斥了太多的信息,不夠炸裂的事件很難起到當年的那種效果……
倒是可以先會一會拋屍二人組,這兩傢伙和許朝也算是蛇鼠一窩,沒準可以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
許朝狡猾陰險,十年前就是一個比較難對付的傢伙。
現在他的手段更多,背景更硬,勢力也更龐大了。
沒有了時間循環的能力,季雲要對付他們,自然要謹慎小心。
但作爲嵐城背後的騎士,季大市長遲早會將這些惡臭的東西全部清剿乾淨!
……
……
“審判長,你可能誤解了我的意思。”
季雲站在法庭原告席位上,同時也憑藉着自己的法學學位來給自己做辯護人。
秋暮要價太高了,季雲覺得這種小官司還是沒必要麻煩老同學了。
“你說。”審判長點了點頭,示意季雲繼續陳述下去。
法庭裡,壽家村不少人都坐在旁聽席位上,其中也包括了壽立燦和那些壽家族老人。
菜花嬸、灰色頭髮青年、中年兄弟也都在旁聽席上。
季雲是一家一家告的,所以官司也是一個一個打。
反正他現在是一個標準的無業遊民,正好熟悉一下法律的程序,以後遇到更大的案子就更加得心應手。
“這是壽四常在新河城區購買的商品房,首付爲九萬八千元。”
“而這是鄰里別院的賬目,他們寫明瞭一項支出費用,那就是場地租借費用,一共是支付了第一年的費用,十萬元整。”
“那麼我有理由向壽四常索要他現在所居住的這套新河城商品房,因爲他是用本應該支付給我的十萬元房租購買了現在的這套房子。”
“畢竟,我拿到這筆錢也是要買新城區商品房的,我這裡還有我父親曾經去看房的老照片……”
審判長聽完了季雲的陳述之後,立刻戴起了老花鏡,然後重新看了一遍季雲的訴求。
還有這騷操作???
這位年輕人的思路……離離原上譜啊!
“你TM放狗屁,這新河城的房子現在值一百多萬,你怎麼有臉要我現在住的房子的???”壽四常聽罷,頓時破口大罵了起來。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壽四常和季雲打官司,他問過律師了。
房子要保住是不太可能了,但可以藉着這個機會盡可能的從季雲身上扒一層皮。
最多索要房子現在價值的百分之二十!
現金三百萬!
這就是壽四常的底線!
房子還回去可以。
但季雲必須向自己支付三百萬現金!
然而,壽四常萬萬沒想到季雲這傢伙會如此無恥。
他不僅不支付這份賠償,居然妄想將他現在居住的商品房給奪走!
這新河城三居室的房子是他現在住的,壽家村的房子早就租給了酒店。
當然,他也確實是利用這筆昂貴租金購買了現在這套房子,但他絕對想不到的是,季雲居然還打上了他現在這套房子的主意!
“被告人請保持安靜,還沒有到你發言的環節。”審判長嚴厲的說道。
“欺人太甚了!!”壽四常也是被氣的有點肝疼。
壽四常老婆此時也坐在旁邊,她眼睛瞪得跟金魚一般。
“壽四常現在所擁有的房子,以及他所開的車子,均爲本應該交到我手上的房屋租金購買,但他擅自使用。擅自使用就算了,他拿着我的錢娶妻生子,肆意揮霍的同時還對我進行各種人身攻擊、在村子裡散播一些對我極其歹毒的言論,令我這些日子睡眠喪失、三餐不食、還氣得出現了心臟病,如果不是醫院醫生及時搶救,恐怕我已經入土爲安了,我覺得我沒有向他索要精神損失費,沒有索要我心臟病手術的治療費用,已經是基於我爲他長輩的寬容與仁慈了。”
說着這些話,季雲也是曬出了醫院開出的心臟病證明,表明了自己所說的這些絕不是空話。
審判長和其他旁聽者也是開始對壽四常指指點點。
霸佔人家房子十幾年,沒有支付一分錢房租就算了,居然還對當事人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來。
壽四常真是一條老畜生啊!
“咳咳,那個訴訟人還有其他事實需要陳述的嗎?”審判長也是聽得有些頭皮發麻。
“沒有了。”季雲說道。
“那請總結下。”
“好。基於我現在的精神狀況和健康狀況,我希望壽四常對我做出以下幾點賠償……”
“第一,公開道歉,爲這些年無恥的侵佔行爲向我公開道歉。”
“第二,我需要收回壽四常用我合法合理所得的錢財購買的新河城6棟1204單元的房產,以及登記在他名下的一輛大衆車子。”
“第三,我需要壽四常在十五天內支付我六年共計九十六萬三千四百七十二元的租金收益。”
“第四,壽家村村委每年分給守家村土地擁有者七萬環境保護與竹山分紅,共計十八萬元,據我瞭解這十八萬元被壽四常以彩禮方式贈予了他的岳母胡成花,俗稱彩禮。我希望追回壽四常贈予出去的這十八萬彩禮費!”
壽四常的岳母自然也在。
她聽完季雲的這個總結要求,兩眼一黑,差點當庭昏了過去!
壽四常岳父急急忙忙去扶着自己老婆,他一雙眼睛憤怒至極的盯着壽四常!
還以爲壽四常是什麼傑出青年,原來這麼多年來都是靠着吸別人房子的血來成家立業。
最可氣的是,就連十八萬的彩禮錢居然也是壽家村多年來的福利積攢,一次性發放了下來!
沒有一分錢是他自己賺的!
這就是一隻寄生蟲啊!!
……
到了壽四常的辯論環節。
壽四常雖然也請了一個律師。
可這律師根本沒有做足功課,他甚至壓根不知道壽四常還侵吞了一筆壽家村村委發放的住戶補償金。
“伱到底有沒有仔細看人家的訴狀??”壽四常也慌了。
事實上這位律師在開庭之前和壽四常討論最多的是怎麼從季雲身上扒一層皮!
然而到了真正開庭,他們才發現季雲的狀告角度相當詭異。
雖說他的狀告內容都會白紙黑字的寫在狀告書上,可當時季雲的狀告書有大量的專業術語,還夾雜着諸多讓人不是很看得懂的名詞。
這些名詞法官看得懂,但壽四常和一些濫竽充數的律師未必讀的明白。
以壽四常的人脈,認識得無非也是一些地痞,他請的這律師也是屬於那種牛皮鮮類型,就知道虛張聲勢,沒有什麼真才實學的。
所以到了他們的辯論環節,這位律師還在重複着要求季雲賠償壽四常房屋財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