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昏渣母,情敵對戰
雪園,燈火通明,太醫已經離開,丫鬟們也遣下去一大半,只留下幾名心腹在內室伺候。
沈明輝站在外室,來回走動着,偶爾停下腳步,透過半透明的珠簾,望向內室中忙碌的雷氏,以及重傷躺在牀上的沈盈雪,目光焦急。
稍頃,雷氏擦着額頭虛汗從內室走了出來,沈明輝急步上前,問道:“盈雪怎麼樣了?”
“盈雪折斷的胳膊已經用夾板固定住,沒什麼大礙,服了藥,睡着了!”雷氏有氣無力的回答着,眸中滿是疲憊。
沈明輝暗暗鬆了口氣,胳膊沒事就好,仔細休養幾個月,盈雪還是青焰第一美女,琴棋書畫都可展現……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吵鬧,沈明輝剛剛放下的心,煩燥起來,緊緊皺起眉頭:“何人在外喧譁?”不知道二小姐胳膊有傷,急需靜養嗎?
一名丫鬟跑進房間,急聲稟報:“回相爺,夫人,是大小姐……”
雷氏擦虛汗的動作猛然一頓,微眯的眸中閃過一道陰鬱。
沈明輝一怔,隨即冷聲道:“深更半夜,她來雪園幹什麼?”
“我也不想來雪園,不過,剛纔出了件大事,我不得不趕來這裡找你們!”沈璃雪踏進房間,嘴角輕揚起一抹笑,很淡,卻冰冷蝕骨。
“什麼大事值得你放棄休息時間,深更半夜跑來雪園?”雷氏淡淡詢問着,端了茶杯品茶,眸中的神色全都掩藏在嫋嫋的水氣中。
“看過這幾樣……東西,爹和夫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沈璃雪目光清冷,聲音也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在故弄什麼玄虛?”沈明輝有些不耐煩,深更半夜,相府能發生什麼大事?莫不是她又闖了禍,傷了人?
沈璃雪擺擺手,幾名侍衛擡着三具身體走了進來,說她們是身體,是因爲她們都是人形,但穿着很詭異,又全都昏迷了過去,不知是死是活。
“這是什麼東西?”沈明輝快速退了一步,眸中有着濃濃的驚駭,三具身體,一具穿着灰色衣服,衣衫破損處,露出傷痕累累的肌膚,臉抹的蠟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佈滿了傷痕,頭髮凌亂不堪,根本看不出她原來的樣子。
另外兩具則一身寬鬆的白衣,衣服上佈滿了道道灰塵,頭髮髒污凌亂,小臉更是蒼白的毫無血色,幾點鮮紅的血散於蒼白的臉上,更添幾分恐懼……
三具身體並排躺在一起,場面說不出的詭異,望着悲慘無比的三人,雷氏沒有說話,眼眸輕輕眯了起來。
“這三人是丁嬤嬤,夏柔,夏錦,爹和夫人沒認出來嗎?”沈璃雪冰冷的目光在沈明輝和雷氏身上來回掃了掃,嘴角輕揚,似笑非笑。
侍衛們站在門外,聽的嘴角直抽搐,她們三人被他們打的面目全非,他們認人時,費了很大力氣,沈丞相,丞相夫人只看一眼,當然不可能認出她們。
“丁嬤嬤,夏柔,夏錦!”沈明輝一字一頓,驚訝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掃過,不久前,她們完好無損的在雪園聽命,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難道是……
“是你!”沈明輝凌厲的目光徑直射向沈璃雪,剛纔自己命丁嬤嬤,夏柔,夏錦打斷她的胳膊,她固執的反抗,轉身便將她們三人害成了這副模樣,哼,她是在恨她們三人,還是在恨自己?
“璃雪,丁嬤嬤,夏柔,夏錦是我和盈雪的丫鬟,就算她們犯了錯,你也不能對她們下這麼重的手!”雷氏看着沈璃雪,語重心長的教育着,一副你不懂事,就會胡亂打人的模樣。
“爹,夫人,你們還沒問事情真相,就將錯誤全部怪到我身上,未免太過武斷。”沈璃雪看向沈明輝和雷氏,目光冰冷如霜:“還是說,你們清楚事情的始末,怪罪於我,想要欲蓋彌彰!”
“你說的什麼大逆不道的混話。”沈明輝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的跳了跳,茶水灑了大半桌:茶色的水面,映出沈明輝憤怒的眼眸:“我是你的父親,會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方法陷害你嗎?”
“老爺,消消氣,璃雪年齡小,不懂事!”雷氏撫着沈明輝的胸口,輕聲勸解着。
沈璃雪冷冷一笑:“我無理取鬧?你們不聽我把話說完就妄下定論,將所有錯誤都推到了我身上,被人冤枉,百口莫辯,換作任何一人,都無法忍受。”
“我剛纔的態度只是一種懷疑,又沒說不聽你解釋!”沈明輝憤怒的目光略略閃爍,心裡想着,這個女兒真是詭計多端,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套了進去,將事情拉向她指定的軌道……
“事情很簡單,我離開雪園回竹園,經過一處涼亭時,突然冒出了三隻鬼,我非常害怕,就沒控制住情緒,高聲叫着,將巡邏的侍衛們引了過去,侍衛們拿着木棍打鬼,將她們全部打倒後,仔細查看,看清了她們的相貌,正是丁嬤嬤,夏柔,夏錦!”
沈璃雪淡淡說着,目光看向沈明輝和雷氏,丁嬤嬤,夏柔,夏錦都是奴婢,如果無人指使,肯定不敢裝鬼嚇自己,這件事情和他們兩人脫不了關係!
“你說的可是事實?”對沈璃雪的話,沈明輝不太相信,好端端的,她們爲何要裝神弄鬼嚇璃雪?
“如果父親不信,可問問侍衛們,他們趕到的時候,丁嬤嬤,夏柔,夏錦三人正裝神弄鬼準備害我!”沈璃雪淡淡說着。
沈明輝看向侍衛們,不等他詢問,侍衛首領恭聲道:“回相爺,大小姐所言句句屬實,屬下們趕到涼亭時,這三個假女鬼正準備傷害大小姐……”
侍衛們趕到涼亭前,丁嬤嬤,夏柔,夏錦三人已經被沈璃雪的舉動驚住,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從侍衛們的角度看去,她們確實是準備害沈璃雪。
“大膽刁奴,居然敢暗害大小姐,把她們全部潑醒,本相要親自審問!”沈明輝目光陰沉着,厲聲下了命令。
雷氏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冷冷掃了沈璃雪一眼,眸中陰晴不定。
“嘩嘩譁!”一盆盆冷水迎面澆下,丁嬤嬤,夏柔,夏錦三人瞬間成了落湯雞,昏沉的頭腦被驚醒,陣陣冷風透過溼透的衣衫滲入肌膚,三人全身冷的徹骨,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帶着滿身狼狽,茫然的坐了起來。
“大小姐,相爺,夫人!”望着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丁嬤嬤三人驚的目瞪口呆,腦海中閃過昏迷前的情形,三人更是震驚的難以言語,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們把事情搞砸了!
“你們做的壞事,是自己招,還是讓我說?”沈璃雪看着丁嬤嬤三人,嘴角輕揚着,似笑非笑。
看着她的笑容,丁嬤嬤三人只覺一陣冷氣滲進後背,瞬間到達四肢百駭,這位大小姐,面對相府的每一個人,都會展露出這種明朗笑容,但她笑容越璀璨,害她之人的下場就會越慘。
“大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丁嬤嬤低低的說着,低了頭,不敢看沈璃雪的眼睛,害人的事情,絕不能承認,一旦坐實害主罪名,她們三人就死定了。
“不明白?那我就再說的清楚點,你們在涼亭裡裝神弄鬼嚇我,是受何人指使喚?”最後一句,沈璃雪加重了語氣,寒意逼人,冰冷蝕骨。
丁嬤嬤身體一震,隨即回過神,不死心的狡辯:“奴婢們是路過涼亭,並非有意嚇大小姐……”言外之意,是沈璃雪膽小,纔會以爲她們是鬼,被嚇到。
“是啊是啊,奴婢們只是路過涼亭,沒有嚇大小姐的意思!”夏柔,夏錦年紀輕,沒以歷過這種場面,被嚇的不輕,凡事以丁嬤嬤馬首是瞻,丁嬤嬤說什麼,她們都隨聲附和。
“丁嬤嬤在我身邊二十多年,夏柔、夏錦也跟在盈雪身邊五六年了,她們三人的品性,我非常瞭解,她們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雷氏輕輕說着,聲音不大,語氣卻十分堅定,也讓沈明輝知道了她的心思,她要保下丁嬤嬤三人。
“璃雪,會不會是你太累,看錯了?”沈明輝微微皺起眉頭,耐着性子詢問,這個女兒,就會惹麻煩,這次居然拿雅容和盈雪的得力丫鬟大做文章,真是半點不省心。
“我有可能看錯,這麼多侍衛,也都看錯了嗎?”沈璃雪挑挑眉,冷聲反駁雷雅容和沈明輝,在這麼多人證面前,他們居然想狡辯着反咬自己一口,真是無恥!
“大小姐,您是主,侍衛們是僕,您的意思,他們當然不會忤逆……”局面有些偏向丁嬤嬤三人,丁嬤嬤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暗責沈璃雪。
“丁嬤嬤是說,我買通了侍衛?”沈璃雪冷冷一笑,目光輕輕掃過門口面色微變的侍衛們:“且不說侍衛人數衆多,全部買通需要花費極大的財力,物力,丞相,夫人都在,他們纔算是相府真正的主人,侍衛們也與他們接觸最多,丁嬤嬤覺得,侍衛們是聽我的,還是聽他們的?”
丁嬤嬤面色微變:“或許,只有一兩名侍衛被買通了,其他人是被他們煽動……”剛纔是她疏忽了,不該將那麼多侍衛牽扯進來,事情一複雜,局面就不太好收拾。
“稟相爺,夫人,卑職們保護相府是職責,絕對沒被大小姐賄賂、買通,卑職們趕到涼亭時,親眼目睹丁嬤嬤三人,裝鬼害大小姐,絕對沒有做假煽動!”被人冤枉,侍衛們義憤填膺,侍衛首領身先士卒,將實情上報沈明輝,證明他們的清白。
“丁嬤嬤,你們還有何話說?”沈璃雪挑眉看着丁嬤嬤,死到臨頭,還嘴硬,這次人證據在,看她們還怎麼狡辯。
“奴婢,奴婢……”丁嬤嬤眼睛轉動着,急思說詞。
沈璃雪看一眼陰晴不定的雷雅容,淡淡道:“那個涼亭是回竹園的必經之路,無論你們去雅園,雪園,還是回你們的住處,都不會經過那裡,不要告訴我,你們準備去竹園看我,或送東西,我和侍衛們看到你們時,你們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大小姐開恩,開恩啊!”人證具全,事情無法再欺瞞,丁嬤嬤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
沈明輝的面色,陰沉的可怕,沈璃雪是他的女兒,相府大小姐,要教訓,也只有他能教訓,丁嬤嬤,夏柔,夏錦不過是低賤的奴才,私下動手教訓璃雪,分明是沒將自己放在眼裡!
“是誰支使你們這麼做的?”沈璃雪冷冷望着三人,丁嬤嬤三人只是奴才下人,若是無人指使,給她們一百個膽子,她們也不敢暗害自己。
“沒有人支使,是奴婢們看二小姐被大小姐重傷,心裡有些氣憤,方纔裝鬼嚇大小姐的……”丁嬤嬤戰戰兢兢,磕頭求饒。
自己承擔了罪名,主子會看在自己忠心的份上,善待自己家人,運氣再好些,自己可免去一死,如果真的供出幕後主使喚,自己會沒命,更會連累家人受害。
沈明輝陰沉的面色漸漸緩和下來,原來她們是爲盈雪報不平,行爲雖然激烈了些,也是忠心護主!
“爹,在相府,下人蓄意傷害主人性命,會是什麼懲罰?”沈璃雪微笑着看向沈明輝,目光清澈,丁嬤嬤三人暗害自己,他不但不生氣,好像還很欣慰,自己就讓他親自重罰丁嬤嬤三人,看他還怎麼欣慰。
沈明輝好轉的面色,瞬間又陰沉下來,硬着頭皮答道:“下人故意謀害主子,當然是死路一條!”這條規距不是他定的,而是青焰皇室定下的。
衆目睽睽,丁嬤嬤三人犯了這條死罪,就算他不怪她們,也不能救下她們,忠心保護盈雪的丫鬟,嬤嬤,卻不能留下!
“璃雪,丁嬤嬤是我身邊的老嬤嬤了,相府許多事情都是她在掌管,就算要判她死罪,也要緩幾天,讓她把相府的一些事情與人交接清楚……”
雷氏突然開了口,語氣十分堅定,不是在商量事情,而是在命令沈璃雪,不能立刻處死丁嬤嬤。
丁嬤嬤心中一喜,面上卻十分悲傷難過:“奴婢有負夫人的重託,定會將相府大小事情細細交待給下一位嬤嬤,讓她助夫人管理好相府,奴婢在黃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一番話說的悽悽慘慘,見者傷心,聞者流淚,就連剛纔痛恨丁嬤嬤的侍衛們,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紛紛看向沈璃雪,大小姐會同意放人嗎?
沈璃雪微微一笑:“夫人,相府的事情是丁嬤嬤在主管,別人協助,那協助之人對相府肯定也是瞭解的,拿了賬本就可以接管相府事情,丁嬤嬤是您最得力的助手,她犯了錯,您更要嚴厲懲罰,方顯您的公平大度,和藹可親,如果耽擱了時間,丁嬤嬤趁機溜了,您會被貫上徇私舞弊,包庇罪犯的罪名,到時,您的清譽,會毀於一旦……”
雷氏,丁嬤嬤都是人精,延緩處死的時間,讓丁嬤嬤趁機逃命,開玩笑,她可沒那麼愚蠢。
衆人看雷氏的目光,多了幾分思量,大小姐說的,確有幾分道理,丁嬤嬤犯了重罪,不能姑息。
丁嬤嬤的臉瞬間變的十分蒼白,嘴脣哆嗦着,身體輕輕顫抖,目光頻頻看向雷氏,夫人會想其他辦法救下自己嗎?
雷氏的臉色瞬間變的非常難看,她的計策被沈璃雪看穿,還堵的她啞口無言,丁嬤嬤是救不下了。
“夏柔,夏錦是盈雪的貼身丫鬟,最是熟悉盈雪的起居習慣,如今盈雪重傷在身,暫且留下她們兩人服侍,等盈雪好了,再懲罰她們如何?”雷氏的語氣沒那麼強硬了,隱隱透着點商量的味道!
“夫人,夏柔,夏錦心性惡劣,裝神弄鬼的嚇唬人,我身體健康,心思堅定,沒被她們嚇住,盈雪妹妹胳膊受了重傷,是禁不起嚇的,萬一她們兩人伺候盈雪時裝神弄鬼,盈雪的傷勢肯定會加重……”沈璃雪輕輕說着,如願看到雷氏,沈明輝越來越黑的臉。
沈盈雪被打斷骨頭,沒幾個月是痊癒不了的,夏柔,夏錦跟在她身邊伺候,隨時都可以‘立個大功’,抵消罪過,對敵人,要毫不留情的徹底打倒,否則,等她們翻了身,倒黴的可就是自己了,沈璃雪可沒這麼愚蠢,委屈自己給別人翻身的機會。
丁嬤嬤,夏柔,夏錦三人瞬間面如死灰,腦中不時迴盪着一個聲音,她們要被處死,要被處死了……
沈璃雪看向丁嬤嬤三人,淡淡道:“我本想着你們是夫人和盈雪妹妹的丫鬟,只要承認了錯誤,就罰你們半年月錢,沒想到你們這麼冥頑不靈,一直拿髒水往我身上潑,心性如此惡劣,當真是留不得……”
夏錦一怔,猛然擡頭看向丁嬤嬤,死灰般的眸中充滿了憤怒:“都是你這個笨蛋闖的禍,大小姐詢問時,你實話實說不就行了,幹嘛撒謊,我們的命都被你撒進去了……”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們……”夏錦撲到丁嬤嬤身上,對着她連踢帶打,丁嬤嬤年老體弱,又受了重傷,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一張老臉來回轉動着,歪過來,又歪過去:“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個小蹄子,出鬼主意的是你,東窗事發了,憑什麼怪到我身上!”丁嬤嬤反應過來,雙手左右開弓,狂扇夏錦耳光,夏錦毫不示弱,兩隻小手張牙舞爪的拍打丁嬤嬤,場面極是混亂。
“來人,把她們拉開!”沈明輝喉嚨一陣乾澀,忍不住輕咳幾聲,面色陰沉着,這些下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沈璃雪心中冷笑,沈明輝也不想想,丁嬤嬤,夏錦被判了死刑,馬上就要沒命了,哪還會再怕他這個丞相。
侍衛們走上前,將丁嬤嬤,夏錦拉開,夏錦哭喊着,掙扎着,求救的目光看向沈璃雪:“大小姐,我招,我全部都招,求你放過我吧,指使我們害你的人是……”
一塊破布飛快的塞進了夏錦口中,堵住了她即將說出的人名,夏錦嗚嗚的叫着,拼命掙扎,想要吐出破布,說出真相,挽回性命。
夏柔看向沈璃雪,這位大小姐確實聰明,一招離間計,就讓夏錦窩裡反,還準備將所有事情招供,她們都太小看這位鄉下來的大小姐了,低估了她的能力,纔會被逼上絕路……
沈璃雪冷冷望向雷氏:“夫人爲何不讓夏錦說出幕後主使?難道夫人在害怕什麼?”
“你沒看到夏錦已經瘋了嗎?她說的話,還能相信?”雷氏神情微傲,冷聲命令:“來人,將夏錦拖下去,杖斃!”背叛主子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
“多進來幾個,把丁嬤嬤,夏柔一起拖下去杖斃!”沈璃雪漫不經心的說着,對上雷氏凌厲的目光,故做不知道:“丁嬤嬤,夏柔,夏錦犯了同樣的錯誤,難道不應該用同一種刑罰?”
雷氏面色平靜,心中卻翻起了驚濤駭浪,纖手緊緊握起,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沈璃雪早就知道自己不會讓夏錦說出真相,她背叛了自己,自己定會處死她,而沈璃雪就趁機落井下石,逼自己用同樣的方法處死丁嬤嬤和夏柔!
真是聰明的賤人!
命令已下,再無更改的可能,侍衛們走上前來,將丁嬤嬤,夏柔,夏錦拖了下去,丁嬤嬤,夏柔都是聰明人,沒有多說什麼,眼淚汪汪的看着雷氏:“夫人,奴婢們犯錯,與家人無關,請夫人不要怪罪奴婢們的家人!”
“我有分寸!”雷氏冷冷說着,目光陰沉,她得力的嬤嬤,丫鬟又將再死幾個,長此下去,她的心腹,肯定會被沈璃雪斬殺乾淨!
夏錦心腸很直,沒有丁嬤嬤,夏柔這般會看眼色,一心只想着自己活命,拼命對沈璃雪點着頭,眼眸中大顆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彷彿有很多話想對沈璃雪說。
沈璃雪目光望向一邊,裝沒看到,丁嬤嬤,夏柔從旁做證,僅有夏錦的指證,根本扳不倒雷氏,說不定還會被她反咬一口,說自己陷害她,到時,丁嬤嬤,夏柔就會成爲功臣,免去死罪繼續做下人,這可不是沈璃雪想要的結果。
“愣着幹什麼,拉下去,杖斃!”雷氏冷聲下了命令,冷冽的目光看向夏錦,眸中閃過一絲嘲諷,爲了活命,想出賣自己,愚蠢至極!
丁嬤嬤三人被拖了下去,片刻之後,外面響起陣陣板子以及三人痛苦的哀嚎聲,沈明輝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雷氏的面色也非常難看,看沈璃雪的目光,猶如千年寒冰,冰冷蝕骨,一介女流,在那種陰森恐怖的氣氛下看到鬼,沒被嚇死,也沒被嚇傻,而是毫無畏懼的讓侍衛將‘鬼’抓了起來,自己和丁嬤嬤研究的計策,不但沒能爲盈雪出氣,還被她反將一軍,逼迫着自己親自下令杖斃丁嬤嬤她們。
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沈璃雪徑直端了茶杯,氣定神閒的以杯蓋輕觸水面上的茶葉,熱氣嫋嫋間,沈璃雪沉了眼瞼,丁嬤嬤,夏柔、夏錦死亡,沈盈雪胳膊重傷,雷氏肯定會有所顧及,短時間內,不會再找自己麻煩。
自己也要想個辦法,儘早擺脫這種被動的局面,雖說自己不怕她們設計陷害,但天天被算計,真的很煩人。
屋外的痛呼聲徹底消失,一名侍衛走進房間,恭聲道:“稟相爺,夫人,大小姐,被行刑的丁嬤嬤,夏柔、夏錦三人已經杖斃!”
“把屍體扔到亂墳崗吧!”沈明輝有氣無力的說着,眸中滿是疲憊:犯錯被處死的下人,是沒有資格被埋藏的。
“是!”侍衛領命而去。
“夜深了,我就不打擾爹和夫人休息了,告退!”沈璃雪站起身,緩緩向外走去,丁嬤嬤三人是雷氏的心腹,如果她提前回竹園,說不定雷氏會私下放水,留她們一條性命,她坐在雪園看刑,就是爲了確保那三人真的被杖斃!
一次失去三大心腹,雷氏,沈盈雪肯定非常氣憤,又不敢輕易找自己麻煩,心裡肯定非常鬱悶……
“夫人!”身後傳來一陣驚呼,沈璃雪回頭一望,雷氏倒在了地上,眼睛緊閉着,面色蒼白的毫無血色,嘴脣也抿的緊緊的,不知是累昏的,還是氣昏的。
望着倒地昏迷的雷氏,沈明輝面色陰沉,冷聲道:“夫人勞累過度,快請府醫!”仰頭望向滿天繁星,重重嘆氣,相府的倒黴事,越來越多了!
東方珩,夜千瀧回到聖王府,站在大片房屋前,東方珩負手而立:“這些房子都是空的,你可隨便挑一間居住!”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公事公辦一般,沒有絲毫感情。
“我住那間!”夜千瀧將所有院落掃視一遍,快步向一座小院走去。
東方珩看了那小院一眼,目光轉向夜千瀧,那間院落,距離自己的院子最近,自己進出聖王府,都要經過那座小院,如果璃雪來聖王府,也要經過那座小院,夜千瀧選中那裡居,不是巧合。
“夜千瀧?”東方珩冷冷的呼喚。
“什麼事?”夜千瀧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
“你的玉佩!”東方珩手指輕彈,一枚綠色玉佩飛向夜千瀧。
夜千瀧伸手接下,溫潤的觸感自掌心傳來,他修長的身軀微微一震,隨即,緊握着玉佩,一言不發的大步向小院走去。
東方珩墨色的眼瞳幽深似潭,見到璃雪時,夜千瀧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和自己回聖王府的路上,他卻一言未發,可見,除了璃雪外,他不喜歡與別人說話。
他送璃雪的玉佩被自己還回,沒吵也沒鬧,拿着玉佩就走了,自制力,忍耐力很高,這樣的人,即便心思單純,也絕不是傻子,夜千瀧,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子默憑空出現,恭聲道:“郡王,您今晚……”
“住聖王府!”東方珩淡淡說着,大步走向夜千瀧消失的方向。
望着東方珩消失的身影,子默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千言萬語化爲一聲輕輕的嘆息,黑色的身影瞬間隱沒在暗黑的夜裡。
翌日,東方珩走出房間時,夜千瀧已經坐在小院門口了,手中拿着沈璃雪的絲帕,他的玉佩,目光頻頻望向大門的方向。
侍衛們請他吃早膳,他不吃,給他端茶,他不喝,就這麼直直的坐着,看向聖王府的大門,清澈的眸中閃着濃濃的期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越升越高,他期待的那道身影,始終都沒有出現,清澈見底的眼瞳中隱隱閃過幾分失落。
“東方珩,你在不在,本世子有急事找你!”伴隨着一道清朗的笑音,俊美如妖孽的南宮嘯飄落在聖王府二門。
“什麼急事?”東方珩坐在涼亭裡,揮退想要持劍上前的守衛們,輕抿一口清茶,漫不經心的詢問着。
“就是關於……咦,他是誰?”南宮嘯看到了坐在門口的夜千瀧,絕色的容顏,清澈的眼眸,如蓮花般純淨的氣息,讓他無比嫉妒,一個東方珩已經快讓他自慚形穢了,如今又來了個和他差不多俊美的,這世間,怎麼這麼多妖孽?
“你叫什麼名字?”南宮嘯瞬間來到夜千瀧面前,笑嘻嘻的詢問着。
夜千瀧看了南宮嘯一眼,沒有說話,清澈的目光透過南宮嘯,看向王府門口,璃雪怎麼還不來。
“你是啞巴?”南宮嘯眨眨眼睛,得出結論,妖孽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夜千瀧看也沒年地南宮嘯一眼,目光依舊望着門口,一言不發。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南宮嘯挑挑眉毛,心中無比暢快,得意的輕搖着摺扇,長的俊美又如何,是個啞巴,比自己這個正常人差了點兒。
東方珩望了夜千瀧一眼:“他纔不是啞巴!”他是在等璃雪,懶得理別人。
“啊!”南宮嘯重新審視夜千瀧,不是啞巴,卻不說話,自己說他,他也不反駁……
南宮嘯眼睛猛然一亮:“難道他是傻瓜?”
不遠處守衛的侍衛們聽的嘴角連連抽搐,不是啞巴,就是傻瓜,這雲南王世子,就不盼着人家好。
“你,說對了一半!”東方珩端杯品茶,眸中的情緒全部隱於嫋嫋水氣中。
“東方珩,你從哪裡撿來這麼個小傻瓜?”南宮嘯邁步走進涼亭,坐在東方珩對面。
在他的印象裡,東方珩可不是慈悲之人,這次居然大發善心,撿了個小傻瓜回來,撿傻瓜也就罷了,還撿個這麼俊美的,讓他這青焰第二美男子情何以堪。
“他不是本王撿來的。”東方珩淡淡說着,眸子如古井,平靜無波,又深不見底。
“不是你撿來的?那他怎麼會出現在聖王府?”南宮嘯輕搖着摺扇,目光頻頻瞪向夜千瀧,容顏俊美,是個半傻,比自己遜色這麼一點兒點兒……
“璃雪!”呆呆坐立的夜千瀧眼睛突然一亮,嘴角輕勾起一抹純淨的笑,站起身,快速向門口奔過去。
東方珩,南宮嘯看向夜千瀧奔跑的方向,一襲水綠襦裙的女子走進二門,明媚的臉龐,璀璨的笑容,正是沈璃雪。
“璃雪!”夜千瀧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沈璃雪面前,伸手去抱她,清澈的眼眸,純淨的笑容,讓人不忍拒絕。
“嗖!”一隻茶杯憑空飛來,打向夜千瀧的手腕,夜千瀧躲避的瞬間,一襲白衣已經擋在了他和沈璃雪之間。
擡頭,正對上東方珩幽深的墨色眼瞳,夜千瀧怒氣衝衝:“東方珩,又是你!”每次他快要碰到璃雪時,都會被東方珩攪和。
“夜千瀧,過了一晚,你就不記得本王說過的話了嗎?”東方珩冷冷的看着夜千瀧,沈璃雪是他的未婚妻,夜千瀧不能親近她。
“夜千瀧!”聽到這個名字,南宮嘯喝到口中的茶水瞬間噴了出來,嗆的連連咳嗽,邪魅的眸中滿是震驚:他就是那個失蹤的西涼太子夜千瀧?
“璃雪!”夜千瀧可憐兮兮的看向沈璃雪。
“東方珩,千瀧性子單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要再欺負他了!”沈璃雪拉開東方珩,出現在夜千瀧面前。
東方珩欺負夜千瀧?南宮嘯滿目震驚,眨眨眼睛,仔細看,夜千瀧看着沈璃雪笑容滿面,東方珩在一邊站着,面色陰沉的可怕,是夜千瀧裝傻算計東方珩吧。
想不到東方珩這青焰腹黑神,會被一名小傻瓜算計,若是傳揚出去,他這青焰戰神的名號恐怕要易主了……
南宮嘯得意的想着,輕搖摺扇,不過,東方珩,夜千瀧都站在沈璃雪身邊,自己再想湊上去,有點難……
“璃雪,你怎麼纔來,都要中午了?”夜千瀧天不亮就在這裡等了,坐了好幾個時辰,纔等來沈璃雪。
“相府有些急事,我剛剛處理完!”沈璃雪笑着敷衍,昨晚丁嬤嬤三人的事情,鬧到很晚才結束,她回到竹園時,天都快亮了,本想着閉閉眼睛就來聖王府,沒想到一覺睡了過去,不久前剛醒。
“夜千瀧,璃雪已經來了聖王府,那條絲帕,你該還給她了!”話未落,東方珩已抽出夜千瀧手中絲帕,塞進沈璃雪手裡,同時,將一件東西戴到沈璃雪脖子上:“這個送給你!”
東方珩動作很快,沈璃雪根本來不及拒絕,白色的絲線輕觸着肌膚,冰冰涼涼的,沈璃雪低頭一望,絲線最下端穿着一隻展翅飛翔的水晶燕,晶瑩剔透,雕刻的栩栩如生,猛然望去,就像真的一樣。
“爲什麼送我這個?”水晶燕是以極品美玉雕刻而成,價值連城,整個青焰,找不出幾隻來,東方珩莫名其妙如此大手筆,沈璃雪非常不解。
東方珩輕咳一聲:“這隻水晶燕很配你今天的衣服!”
沈璃雪穿着水綠色的衣衫,領口繡着幾朵暗花,端莊,高貴,再戴上這隻水晶燕,水綠和水潤的白色相得益彰,就像畫龍點晴一般,將她最美的氣質透了出來。
“璃雪,我的玉佩也送你!”夜千瀧學着東方珩,笑容滿面的將玉佩塞向沈璃雪的小手。
沈璃雪輕輕一躲,避開了那塊玉佩,夜千瀧滿目委屈:“爲什麼要他的水晶燕,不要我的玉佩?”
“你的玉佩是西涼皇室所有,不可輕易送人!”沈璃雪鄭重回答着,至於東方珩的水晶燕,她也沒打算收。
“夜千瀧,你在聖王府是不是住的很不舒服?”南宮嘯搖着摺扇走了過來,妖孽的臉上帶着欠扁的笑,他已經看出事情的始末了,當然要橫插一腳。
“嗯,不舒服!”夜千瀧毫不客氣批評着,每當他和璃雪見面的時候,東方珩都會出來攪局。
“那你要不要去我的別院住幾天?在我的別院裡,保證你住的舒舒服服。”南宮嘯搖着摺扇,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事情在往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不去!”夜千瀧想也沒想,一口回絕。
“爲什麼?”南宮嘯一怔,剛纔夜千瀧和他配合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變卦了?
“你的別院裡沒有璃雪!”夜千瀧直言不諱,璃雪說他住在聖王府,就來看他,如果他去了別院,她就不會去看他了。
沈璃雪一怔,纖手揉揉額頭,千瀧還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東方珩面色微沉,銳利的眸中隱有冷光閃爍。
南宮嘯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小傻瓜,看不出來沈璃雪是特意來看他的嗎?他去哪裡,沈璃雪也會去哪裡看他啊,腦子怎麼都不會轉圈,真是傻瓜。
“珩堂兄,珩堂兄……”一聲高呼突然響起,衆人回頭望去,一襲紅衣的東方玉兒笑容滿面的跑進院子,美麗的小臉上洋溢着震驚與喜悅:“珩堂兄,皇叔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