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郡王妃 182 聖王,聖王妃墜崖真相
天矇矇亮,東方珩,沈璃雪,燕王,子默回到別院。
燕王走進客房,脫下黑色斗篷,白色的裡衣幾乎全部都被鮮血染紅,有幾處傷的久了,血都變成了深紫色,映着那大半身的血紅,觸目驚心。
“怎麼傷的這麼重?”沈璃雪蹙了蹙眉,快速打開了藥箱,尋找金創藥,燕王重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不請大夫,就不請大夫,別院裡只有沈璃雪懂醫術,她只好親自爲燕王治傷。
“本王潛入沐國公府時,誤吸了毒煙,內力消散了大半,神智也有些模糊,纔會被那些侍衛重傷!”他進府後,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中了毒煙。
“沐國公府設了埋伏!”東方珩坐在一旁,喝茶的動作猛然一頓,茶杯中嫋嫋熱氣升騰,遮去了他眸中的神色。
沈璃雪拿着一方浸了藥的棉帕,小心翼翼的清潔着燕王的傷口,動作很輕,很柔:
“上次,咱們悄無聲息的搬走人家百萬兩銀子,沐國公府的人吃一塹長一智,不想再被人恥笑,就在賊人可能會出沒的地方設埋伏了!”
毒煙,悄無聲息,一旦釋放,可侵入人體,讓人喪失反抗力,殺人於無形,比埋伏侍衛厲害的多,詭異的多,也有效的多。
沐國公府的人倒是聰明,只是不知放毒煙的主意是誰出的。
燕王身上的傷口很深,很重,縱使他忍耐力再強,藥物觸及傷口時那一陣陣尖銳的疼痛,也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東方珩深邃的眸中閃過一抹厲色,隨即恢復平靜,擡眸看向沈璃雪:“他傷勢如何?”
“傷口很深,所幸沒有傷到骨頭,敷藥休息幾天,就會沒事!”沈璃雪仔細清潔完傷口,拿了金創藥,細細爲燕王塗抹傷口,隨後,素白小手拿起白布條,一圈一圈的細細包紮。
看着包紮好的傷口,東方珩的神色緩和許多。
“你的醫術不錯,不知師承何人?”極品金創藥抹到傷口上,疼痛感瞬間減輕不少,燕王輕撫着胳膊上包紮的圈圈白布,利眸中閃爍着淺淺的笑意。
“南疆鬼醫曾給過我一本醫書,我的醫術都是從那上面學來的,他算是我半個師傅吧!”沈璃雪靈魂帶着醫術穿越一事,匪夷所思,說出來肯定會震驚衆人,現在正是多事之秋,能少一事是一事。
“看着醫書,無師自通,郡王妃確是世間難得的奇女子!”燕王看着沈璃雪,輕聲讚歎。
“燕王爺過獎!”沈璃雪微微笑笑,她怎麼感覺燕王故意沒話找話,好像在迴避什麼。
仔細看看燕王,確認傷口都已包紮好,沒有任何遺漏,有條不紊的收拾藥品,整齊有序的放進藥箱裡。
東方珩放下茶杯,銳利的眼瞳凝望着燕王:“燕王爺,你想隱瞞真正身份到什麼時候?”
沈璃雪一怔,轉頭看向燕王,隱瞞真正身份?難道他不是燕王?
燕王眉頭微皺,面不改色,疑惑不解的看着東方珩:“本王是西涼燕王,你們知道的清清楚楚,何爲隱瞞真正身份?”
“你確定自己是西涼燕王?”東方珩淡淡看着燕王,墨色的眼瞳如一汪深潭,幽深沉靜的讓人害怕。
“當然!”燕王薄脣輕啓,語氣傲然。
白色衣袂輕飄,東方珩修長的身形瞬間來到燕王面前,如玉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伸到了他耳後,仔細摸索,沒有找到假面皮的邊緣,利眸猛然一凝,這怎麼可能?
“本王沒有易容!”燕王看着東方珩,溫和的笑,笑容中透着不易察覺的得意與慈愛。
“你不是西涼燕王!”東方珩利眸微眯,語氣堅定不移。
燕王挑挑眉,戲謔道:“本王不是燕王是誰?”
“你是……”東方珩看着燕王那張平凡的國字臉,嘴脣動了動,呼之欲出的答案沒有說出來:“總之,你絕對不是燕王!”
“你可有證據?”身份被懷疑,燕王也不氣惱,擡眸看着東方珩,嘴角輕揚起一抹若有傳無的笑。
“很快就有!”東方珩銳利的目光在燕王身上來回掃視,彷彿在尋找什麼。
沈璃雪拿着一套乾淨衣服走了過來:“燕王爺,您身上的衣服全部染了血,不能再穿了,我看你和珩身形相似,他的衣服,你穿着也應該差不多,不過,他只有白色錦袍,您可喜歡白色?”
年輕人多喜白色,穿着乾淨,清爽,中年人則喜歡較深顏色的衣服,沉着穩重,沈璃雪在皇宮見到燕王時,他穿的衣袍高貴,大氣,顏色較深,和這清淺的白色完全不同。
“無妨,本王不挑衣服顏色!”燕王接過白色衣袍,拿出裡衣,慢條斯理的穿着,他原來的裡衣染滿了血跡,又爛的不成樣子,剛纔清潔傷口,敷藥時已經脫了。
他身上傷口很多,暫時不能碰水,所幸沈璃雪已將血跡清潔的差不多,大大小小的白色帶子又包住了大半個身體,他也不需要沐浴。
裡衣不大不小,燕王穿着剛剛好,修長的手指輕繫着白玉鈕釦,餘光望到面色陰沉的東方珩,嘴角微微上挑:“想不到本王四十多歲的人,還能穿下二十歲男子的衣服……”
燕王是在誇獎他自己身材保持的好,還是在損他找不到燕王真正身份的證據?
東方珩眸中涌上一層薄怒,深邃的目光看燕王修長的手指輕巧的繫着鈕釦,麥色的肌膚漸漸隱於白色的裡衣內,利眸中突然閃過一道冷芒,猛然伸手拉住了燕王的手臂:“燕王爺,您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麼?”
燕王頓下動作,挑眉看着東方珩:“本王另外的身份是什麼?安郡王不妨說說看!”
東方珩嘴角微勾起一抹笑,很淺,卻透着說不出的詭異,如玉的手指瞬間伸到燕王的鎖骨處,略一摸索,捻起了一片薄皮,猛然用力,那層薄薄的皮自鎖骨到額頭,一整塊揭了下來,露出一張全新的臉。
白玉雕的容顏,雪玉般的面孔,讓天上的驕陽爲之失色,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眉宇間凝着浩然正氣,沉穩,淡漠。
沈璃雪看着燕王的新面孔,再望望東方珩,美眸中滿是震驚,他們兩人的臉,有七八分像,猛然看上去,還真分不出誰是誰,仔細看看,才能分得清楚。
燕王比東方珩年長二十多歲,眉宇間,眼瞳裡都綻放着中年人的成熟,穩重,與東方珩的清華,冷酷完全不同:“你……你們……”
“燕王爺,現在還不肯承認您的真正身份嗎?”東方珩輕捏着手中的假面皮,眼瞳深不見底,一般人易容,都會將邊緣放到耳後,燕王別出心裁,放到了鎖骨那裡,確實讓人不易察覺。
燕王的假面皮被揭掉,臉上一陣刺痛,皮膚觸到了久違的空氣,非常舒適,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擡眸看着東方珩,輕輕嘆了口氣:“果然還是瞞不過你,五年不見,你長大了,更聰明,也更厲害了!”
“父……王……”東方珩看着燕王,深邃的眸中隱隱閃爍着點點淚光,隨即,又轉爲深不見底的幽潭,他控制情緒,出神入化,即便是在親生父親面前,他也不願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珩兒!”燕王,不聖王東方炎輕輕拍了拍東方珩的肩膀,眸中閃爍着慈愛與欣慰:“你平安長大,還變的這麼聰明,這麼厲害,父王很高興!”
“你是聖王爺!”沈璃雪看到燕王真正容顏時,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燕王親口承認了,他還是有些震驚,聖王沒死她曾想過,可她怎麼都沒料到,他會成爲尊貴的西涼燕王。
燕王側目看向沈璃雪,目光和藹可親:“本王爲珩兒選的妻子,真是選對了!”
沈璃雪美麗的小臉浮上一層薔薇色:“父王謬讚!”
“父王,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成爲西涼燕王爺的?”五年前,聖王,聖王妃墜崖之事,有諸多疑點,東方珩年齡尚小,無法調查,長大後,當年的痕跡都被抹除的乾乾淨淨,他想調查卻已無從查起。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燕王輕嘆一聲,深邃的目光看着窗外的樹枝,娓娓道來:“那年秋天,剛下過雨,我和你母親像往常一樣,去相國寺上香,在大殿裡上過香,一名小和尚前來告知,後山有故人相等,我們相攜去了後山,看到的不是故人,而是大批黑衣殺手……”
東方珩面色陰沉,如玉的手指緊緊握了起來,他一直都在懷疑父母是被人害死,五年來,沒找到任何證據,如今,親生父親親口說出當年的真相,胸中的恨意滔天如萬馬奔騰。
“相國寺是貴族上香地,我們沒料到會有黑衣刺客,去後山時,沒帶侍衛,就我和你母親兩個人,你母親是柔弱女子,不懂武功……”東方炎聲音低沉,語氣悲傷,聽的人黯淡傷神。
沈璃雪看着東方炎,柳眉微皺:“父王,您的武功和珩不相上下,護着母親逃離後山,應該不成問題啊!”聖王是絕頂高手,黑衣刺客們再訓練有素,也攔不住他的。
聖王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以我的武功,護着夢兒離開後山的確不成問題,但是很不幸,我中了毒煙,我們上香的大殿裡,更確切的說,盛香的香爐裡,燃了毒煙……”
沈璃雪一驚:“您和母親被害,是早就策劃好的!”誰會想到香客們絡繹不絕的佛像香爐裡燃的不是祝福的香,而是毒煙,誰能想到那風景美麗的後山相約的不是故人,而是死神,一環扣一環的緊密設計,針對兩人的性子,喜好而來,有人鐵了心要置他們兩人於死地。
聖王嘴角揚起的苦笑迴應着沈璃雪的猜測,仰望天空,薄脣輕啓:“我和夢兒有洵兒,珩兒這兩個孩子,生活的很幸福,很有規律,夫妻恩愛,相濡以沫,天倫之樂,不過如此,每隔兩三個月,我們都會去相國寺上香!”
聖王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們最後一次上香的情形,在那樹木蒼翠的美麗後山上,他中了毒煙,內力消散,體力嚴重不支,拼盡全力,也沒能護住他心愛的女子。
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柳如夢被黑衣人從他懷裡拉走,拽到崖邊,毫不留情的推了下去,她纖細的身體,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徑直墜向崖底。
呼嘯的寒風中,他聽到她的呼喚:“炎哥哥快走,照顧好洵兒和珩兒!”
死亡近在咫尺,她擔心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他,和他們的孩子。
淚水模糊了視線,他青焰聖王爺,揮手之間可指揮千軍萬馬,踏平一座座敵營,但此時,他卻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眼睜睜看着她死在他面前,他卻想不出任何辦法施救。
東方珩設想過許多種母親死亡的真相,也想過她可能是被人推下山崖的,卻怎麼都沒料到,她會死的這麼悲慘,如玉的大手緊握成拳,利眸中寒光閃現:“是誰,害你們的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聖王爺眼睛迷濛着,輕輕搖搖頭:“你母親墜崖後,我打開黑衣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山間有藤蔓,我的武功還沒有完全消失,藉着藤蔓落到崖底時,我受了重傷,以最快的速度尋找你母親,看到了暗算我們的黑衣人……”
沈璃雪看着神情落寞的東方炎,一名弱女子,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掉下去,肯定會摔的粉身碎骨,聖王爺拖着病體,不停尋找,對聖王妃,用情至深。
“黑衣人有四五名,他們聚在一起,說了好幾句話,我隱約間聽到一句,女子已死,任務完成,回西涼!”聽到這句話後,聖王心裡僅存的那一絲希望徹底粉碎,滿滿的絕望襲遍全身,胸口翻騰的氣血再也抑制不住,鮮血噴出後,他昏了過去。
沈璃雪一驚:“黑衣人是爲殺母親而來?”
“夢兒性子溫柔,和善,沒有得罪過人,無論是成親前,還是成親後,她一直久居內宅,從未離開過青焰京城,怎麼會得罪到西涼人?”聖王平靜的話裡帶着絲絲苦澀,他是青焰王爺,殺伐果斷,得罪了不少人,夢兒被人絕情的推下山崖,肯定是因爲他。
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去,他的夢兒怎麼可能再有活路,他存着那一絲渺茫的希望不停尋找,只希望能夠出現奇蹟,可惜,生活沒有奇蹟。
“父王,你活着,爲什麼不回聖王府?”五年前,東方珩只有十三歲,多年的軍營生活,讓他比一般的孩子早早懂事,但他那麼小的年齡,還是個孩子,父母一起過世的消息傳來時,他覺得天空彷彿在那一瞬間塌了,整個人變的異常沉默。
聖王爺苦澀的笑了笑:“我昏倒在山崖底,醒來時,是在一家獵戶家裡,距離出事那天,已經過了半個月,整個青焰都在盛傳聖王,聖王妃一起過世,夫妻合葬於皇陵。”
“父王,我們不知道你還活着,所以纔會……”
聖王擺手打斷了東方珩的話,銳利的眸中閃爍着欣慰:“你們做的很好,夢兒離世,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你們將我們合葬,很正確!”他的身無法陪伴柳如夢,心一直在她那裡。
“父王來西涼,是想爲母親報仇?”沈璃雪目光閃了閃,轉移了話題,柳如夢死的太悲慘,太傷感,太沉重,他們父子兩人提及,心裡都不好受。
東方炎點點頭,聲音凝重:“我墜崖,傷了筋脈,武功恢復不到全盛時期了,傷養的差不多時,就來了西涼,追查殺害夢兒的兇手,五年來,我將西涼所有可疑人細細排查,最終鎖定了沐國公府……”
“父王,獨自一人力量微小,你爲何不通知我和大哥?”聖王府裡有大批暗衛和侍衛,出動所有人一起調查,總比聖王獨自一人調查快的多。
“西涼的名門貴族全都是老狐狸,派暗衛跟蹤或調查,他們很快就會發現的,本王獨自一人,行動快,也方便,更不會引人注目。”聖王頓了頓,目光深沉:“還有個最主要的原因,我懷疑,青焰有奸細和西涼暗通!”
聖王,聖王妃出事那年,西涼並沒有使者來青焰,悄悄潛到相國寺那些人,肯定是暗中來的,聖王府的探子遍佈京城,如果西涼人來的時間長了,他一定會發現。
那些西涼人來相國寺絕不會超過三天,若非有青焰人暗通,他們絕不可能知道聖王,聖王妃會在哪天去相國寺上香,更沒機會在大殿燃毒煙算計他們。
“父王可知奸細是誰?”在青焰,偷襲夜千瀧的羽箭是東方湛讓人射的,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奸細?五年前,東方湛也只有十三四歲而已,會策劃出這麼驚天的毒計?
“上一次,沐國公府和青焰奸細飛鴿傳書,我的人跟到了半路,被他們察覺,沒有看到那人究竟是誰,若是能除掉沐國公府,那名奸細的真面目就會浮出水面!”
東方炎輕輕說着,擡眸看着東方珩,沈璃雪:“你們怎麼會來西涼,和沐國公府爲敵的?”
東方珩,沈璃雪大婚的消息他聽說了,新婚中的兩人應該在青焰甜蜜恩愛才對,背井離鄉來西涼,肯定是爲了大事。
沈璃雪望一眼東方珩,輕聲道:“夜千媚到青焰和親,頭上戴了您送給母親的華盛,珩認出來了,我們就來了西涼,準備追查事情真相!”
東方炎目光一凝,面色陰沉:“真有此事?”他送夢兒的華盛,到了夜千媚手裡。
“我仔細看過那隻華盛,和你送母親的首飾正是一套!”東方珩一字一頓,語氣低沉:“母親的死,和沐國公府脫不了關係。”
聖王爺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了起來,害死人,將發上的華盛拿走,留做殺人紀念麼?可惡!
“父王,你怎麼會成爲西涼燕王的?”沈璃雪對這件事情有些好奇,燕王是西涼皇帝同父異母的兄弟,身份尊貴,聖王是以普通人的身份來西涼的,怎麼會和尊貴的燕王扯上了關係?
聖王慢慢鬆開緊握的拳頭,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輕抿一口:“大概是七八年前,我和西涼燕王曾有過一面之緣,半年前,機緣巧合下,我見到了燕王,他被自己的貼身侍衛暗算,身中巨毒,奄奄一息,我們兩人便交換條件,我幫他找到解藥,可以頂着他的身份五年,在西涼四處行走!”
“解藥很難找嗎?”西涼燕王身份高貴,榮華富貴應有盡有,隨便張張口,就有數不清的神醫前來爲他診治病情,可他卻什麼都沒做,與聖王交換條件換取解藥,事情有隱情,難道他在忌憚下毒之人?
聖王挑挑眉:“解藥的確很難找,燕王不想聲張,我也沒問具體原因,悄悄幫他找解藥就是了!”他們交換條件是各取所需,都沒有深問對方的目的。
東方炎身爲青焰聖王,又頂着燕王的身份,可在青焰,西涼兩國尋藥,燕王毒解的機率大了許多,與聖王合作,他沒吃虧。
沈璃雪看着聖王:“父王,您悄悄潛進沐國公府,是爲了尋找解藥?”
“沐國公府有幾樣稀有藥材,可以緩解燕王的毒症,不過,我去沐國公府,並非完全爲了藥材……”
聖王看着東方珩,沈璃雪,凝眉思索片刻,決定不隱瞞他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個月前,我在沐國公府看到了夢兒的身影……”
“怎麼可能?”東方珩一怔:“母親已經下葬了,我和大哥親手安葬的。”
“我也覺得不可能!”聖王的聲音中透着淡淡的失落,五年前,他親眼看到夢兒被推落山崖,摔的粉身碎骨,怎麼可能再活過來?就算是投胎,也才只有五歲,他看到的那抹身影,分明就是成年女子,她不是他的夢兒……
沈璃雪目光凝了凝:“父王可有看清那名女子是小姐,丫鬟,還是嬤嬤?”
聖王凝眉回想:“我只看到了小片側臉和背影,沒看清相貌,衣着很簡單,不似千金們的繁瑣,也不似丫鬟們的樸素,更不像嬤嬤的老練……”
沈璃雪:“……”看的好仔細,聖王對聖王妃,真是用情至深。
“沐國公府的人全家搬遷,中午時分,女眷們應該會集中在一起坐馬車前往郊外別院,父王可以在暗中仔細看看,那名女子究竟是不是母親!”
本應該墜崖死亡的青焰聖王妃來西涼沐國公府做夫人,千金,丫鬟,嬤嬤都有些不切實際,或許那名女子只是相貌與聖王妃相似,聖王看仔細了,就不會再胡思亂想。
“嗯!”聖王應了一聲,目光微微凌亂,彷彿心不在嫣。
沈璃雪目光閃了閃:“父王,你假冒燕王半年,和淑妃有沒有接觸?”
“見過幾次!”聖王假冒燕王進宮時,曾在御花園見過和衆嬪妃一起賞花的淑妃。
“覺得淑妃如何?”沈璃雪和淑妃接觸不多,對她瞭解極少,聖王妃之死,直指沐國公府和淑妃,他們和淑妃之間的爭鬥在所難免,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沈璃雪想多瞭解瞭解自己的敵人,以便佈局。
“狠毒無情,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淑妃設計整治人時,東方炎曾親眼見過,也聽過淑妃不少事情,她絕對擔得起狠毒無情一詞。
沈璃雪瞭解的點了點頭,聖王對淑妃的評價,和她對淑妃的瞭解,相差無已。
“父王,你身受重傷,又一夜未睡,先休息休息,中午一起用膳!”聖王爺身受重傷,失血過多,剛纔又說了那麼多話,面色蒼白,眼神也十分疲憊,沈璃雪拉着東方珩,識趣的告辭。
“好!”聖王看向窗外,金燦燦的太陽越過地平線,越升越高,明媚的陽光暖暖的照射着大地,修長的手指輕揉着眉宇:“你們也一夜未睡,早些休息!”
東方珩仔細關上房門,輕擁着沈璃雪的肩膀走在青石小路上,目光幽深似潭,壓低了聲音道:“我母親的死肯定和沐國公府有關!”
記憶中,母親是個美麗溫柔的女子,誠如聖王所說,她心地善良,從沒得罪過任何人,黑衣人殺她,是爲了報復聖王,想讓聖王痛失所愛,生不如死,這倒是很符合沐國公府人的心狠手辣。
但是,聖王在青焰時,守的邊關是青焰對肅北,攻城掃敵營,打的也是肅北人,和西涼沒有任何關係,沐國公府的人爲何對他恨之入骨?
“沐國公府恨父王,害母親,或許有特殊原因,咱們可以略施計策,試探試探!”沈璃雪輕靠着東方珩的肩膀,美眸中閃過一絲冷冽。
東方珩看向沈璃雪:“你可有好計策?”
沈璃雪眨眨眼睛,踮起腳尖,在東方珩耳邊低語幾句,東方珩目光凝深:“這計策可行?”
“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這計策絕對可行!”沈璃雪看着東方珩,滿目正色。
東方珩凝眉思索着計策的可行性,暖暖的太陽照射,在他周身縈繞了一層金色光圈,朦朦朧朧,說不出的美感,片刻之後,他擡眸看向沈璃雪:“就依你所言。”如果璃雪猜錯了,無非是浪費幾個時辰,如果她猜對了,幕後主謀,就會浮出水面。
沈璃雪輕輕笑笑,事情真相,給了東方珩很大的打擊,疼他愛他的母親被人推下山崖,殘忍的摔死,他心裡有恨,肯定會同意她的計策。
擡頭望望湛藍的天空:“時間尚早,咱們可以先用膳,休息一會兒,再去做事。”
忙了一晚上,早膳又沒吃,他們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豐盛的膳食端來,糖醋魚,紅燒肉,大盤雞,麻婆豆腐,陣陣飯菜香氣撲面而來,讓人垂涎欲滴。
沈璃雪聞着香氣,胃裡居然騰起一陣不適,胸口悶悶的,不舒服。
東方珩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到沈璃雪的碗裡:“璃雪,你好像瘦了,多吃點肉,好好養養!”
“好!”沈璃雪點點頭,夾起了紅燒肉放進口中,鮮美的肉像往常一樣香濃美味,可她聞到這股味道後,不但沒有絲毫食慾,胃裡居然騰起一陣翻江倒海,她扔下筷子,急步跑進了屏風後。
“璃雪,你怎麼了?”東方珩一怔,放下筷子,快步跟到屏風後。
沈璃雪站在銅盆前,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胃裡很難受,卻什麼都吐不出來,美眸中盈了一層水霧。
“璃雪,你怎麼了?”東方珩輕拍着沈璃雪的後背,爲她緩解難受,體貼的遞上一杯溫水。
沈璃雪接過溫水,昂頭喝下,胃裡舒適許多,有力無力的輕靠在東方珩懷裡,懶洋洋的不想動,聲音也有些虛弱:“沒事,可能是着涼了。”
昨晚她起身的時候很冷,只披了件單衣就下了牀,還打開了窗子,許是那時,寒氣入侵,被凍着了,她是習武之人,又有內力護身,照理說,身體素質不應該這麼差的,怎麼這麼輕易就着了涼?
東方珩摸摸沈璃雪的額頭,沒有高燒症狀,可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些虛弱,橫抱起她,走出屏風,緩步來到牀邊,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牀上,端來一碗熱湯,以小勺盛着,送到沈璃雪嘴邊:“先喝碗熱湯去去寒!”
“好!”熱湯很清淡,沒有油膩,沈璃雪聞着淡淡的香氣,胃裡雖然還有些難受,卻不再想吐了,張開小嘴慢慢喝下,一股熱水順着喉嚨流進身體,胃裡騰起陣陣暖氣,虛寒的胃好受許多。
“味道可以嗎?”東方珩吹散小勺中的熱氣,再次遞到沈璃雪脣邊,喂的小心翼翼。
“還好!”沈璃雪看着東方珩略帶疲憊的眼眸,伸手去接湯碗:“我自己喝,你去用膳吧。”東方珩也忙了一夜,滴水未進,很需要吃東西,補充體力。
東方珩巧妙的避開了沈璃雪伸來的小手,盛着清湯的小勺準確無誤的送入她口中:“等你喝完,我再用膳不遲!”
“昨晚你半夜離開別院,是去燕王府了?”清湯滋潤過沈璃雪的櫻脣,浮現着點點水潤,十分誘人。
“嗯!”東方珩點點頭:“父王坐在轎子裡,聲音極力模仿着燕王,但用心仔細的聽,還是能聽出屬於他的聲音!”他和聖王是親生父子,聽聖王說話聽了十三年,怎麼會聽不出自己父親的聲音。
“可惜,燕王昨晚去了沐國公府,你撲了個空!”沈璃雪清靈的聲音帶了一絲戲謔。
“我還沒感謝你,救了父王!”東方珩潛入燕王府後,發現燕王所在的房間是空的,略一思索,他急忙趕往沐國公府,卻仍然晚了一步,若非沈璃雪救下聖王,聖王定然凶多吉少。
“咱們是夫妻,他也是我父王,我身爲兒媳,救他天經地義!”
“父王對你這個兒媳很滿意,直說自己沒有選錯人……”
不知不覺間,東方珩,沈璃雪聊着天,一碗湯喂完,沈璃雪全身熱熱的,頭腦卻有些昏沉,上下眼皮直打架。
東方珩摘下沈璃雪髮髻上的髮簪,珠花,溫柔的脫去她的外衣,輕扶着她躺在錦褥上,小心的蓋上錦被,只留一張美麗的小臉在外面:“你先休息,到了中午我叫你。”
“嗯!”沈璃雪點點頭,閉上了疲憊的眼睛,不消片刻,就進入夢鄉。
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東方珩蹙了蹙眉:她怎麼睡的這麼快?
如玉手指輕觸她光潔的額頭,沒有發燒,許是太累了!
東方珩以溫水打溼棉帕,輕輕擦拭着她美麗、疲憊的小臉,素白的小手,她睫毛顫了顫,沒有甦醒的跡象。
東方珩仔細爲她拉好被子,放下帳幔,坐到飯桌前,慢騰騰的用膳,沈璃雪睡着了,他獨自一人用膳,沒什麼味口,大致吃了幾口,就命人撤了下去。
修長的身形坐到窗前,銳利的目光透過半開的窗子望向沐國公府的方向,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事情真是沐國公府所爲,他絕不會放過他們!
沐國公府是西涼名門望族,沐濤身爲子孫,欠了賭債,被人逼的滿府搬遷之事,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淑妃在關禁閉,她身邊的宮女是自由的,再加上沐老夫人也沒有刻意隱瞞,淑妃很快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沒有像潑婦一樣亂打亂砸,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美眸中滿是冷意。
“昨晚有人潛入沐國公府?”
宮女福福身,據實回答:“是的娘娘,據侍衛們所說,那人好像在焦急的在尋找什麼東西!”
淑妃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焦急的尋找東西,除了他,只怕沒人會在沐國公府焦急尋找東西吧:“那人長什麼樣子?多大年齡?”
宮女輕聲道:“回娘娘,那人披着黑色斗篷,看不到樣子,更猜不出年齡,不過,他武功極高,中了毒煙,還強站着不倒,與侍衛們過了許多招……”
淑妃嘴角的笑意更濃,披黑色斗篷,他再隱藏身份,她也能認得出他,以他的性子和能力,當然可以在中了毒煙的情況下與侍衛們過招,侍衛們都是小嘍羅,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最後他是如何逃離的?”
“被人救走的,武功也很不錯,應該是他的同夥!”宮女輕聲回答,悄悄觀察淑妃的臉色,厲害敵人被救走了,淑妃娘娘沒有半分怒氣,怎麼好像還很開心?
同夥!淑妃想到了沐濤畫紙上的那名男子,他的同夥,應該就是指他了,兩人都來了西涼,呵呵,她早該猜到,堂堂青焰安郡王,來西涼怎麼可能是遊山玩水:“吩咐下去,查出他們的落腳點,暗中監視,不要打草驚蛇!”
“是!”宮女領命,轉身欲走,淑妃又叫住了她:“飛鴿傳書給沐國公和大公子,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京城,就說京城要變天了,速速歸來!”
“是!”小宮女答應着,急步走出長樂宮。
溫暖的陽光透過格子窗照進房間,淑妃站在窗前,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保養得當的美麗小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手持狼毫筆,在大張的白色宣紙上肆意揮划着,長長的指甲戳破一段又一段的紙張,圓圓的耳環凌亂的搖晃,美眸中閃爍着點點厲光:是他來了麼?他終於來了,等了這麼年,終於等到他了,這一次,他休想再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