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眼角忽然也劃出一顆老淚來 ,閉着眼睛不去看躺在蕭麒。
“出來吧。”皇帝輕語道,瞬間周圍便涌現了一大片的黑衣人,還有帷幔後面的蕭麒和蕭政。
蕭政不敢靠近已經嚥了氣的蕭朔,蕭麒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蕭政便上前行禮
“回稟父皇,外面的叛軍已經全部拿下,該如何處置?”
皇帝不願睜開眼睛,卻是又咳嗽了起來,外面的大堂內也陸陸續續的進來了許多的大臣跪在外面,大家心裡都清楚,皇上只怕是快不行了。
“麒兒,治國安天下之理可懂?”
蕭麒躬身行禮
“兒臣不敢忘父皇所教之理,也深記君舟民水之理。”
皇上的嘴邊露出笑意
“也不能忘了修身之理,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我兒莫忘。”
蕭麒一愣,難不成父皇是在指自己斷袖之事?蕭麒想着這般,卻久久不見皇帝說話,一擡眼,皇帝似乎已經徹底沒了動靜。
“父皇?”蕭麒喊着。
可是皇帝依舊沒了任何的迴應,原本搭在身前的手也頹然的滑落在一旁,沒了力氣。
皇帝身邊的林公公上前,將手指大膽的放在皇帝的鼻子跟前,卻突然一聲哀嚎
“皇上駕崩了!”
瞬間,皇宮內外哭聲四起,不管真假傷心,皇宮此地,只要該哭的地方就絕對不會有人笑。
德妃跪在皇宮外面,臉色寂然,眼裡卻是痛苦,她終究不敢進去再看皇帝一眼,這個男人她愛之入骨,卻也恨之入骨,也有】愧疚入骨,只是一場繁華終究這樣了了,他已經死了,她卻還在這深深宮闕,萬丈高牆內死死掙扎。
東方淳衍拿出聖旨,衆人皆是跪下接旨,只有蕭麒和蕭政是躬身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即位三十又七年,海內河清,天下太平。大皇子蕭麒,人品貴重,甚肖朕躬,朕欲傳位於大皇子蕭麒,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衆臣當悉心輔佐,同扶社稷。另,七皇子品行上佳,封爲賢王,主管三軍,輔佐新皇。欽此!”
東方淳衍讀完聖旨,蕭政倒是驚訝,可是一旁也跟着跪着的賢妃似乎沒有多大的欣喜,臉上還多了一份憂心,她的身後沒有強大的家族可以依靠,而且她也沒有什麼野心,皇上如此放心的將三軍交給蕭政打理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只不過哪裡有新皇不忌憚手握重權的兄弟的,只是皇上聖旨已下,她已經無力再去反駁,只得接受。
蕭麒接過聖旨的時候,冷淡的看了一眼似乎一無所知的蕭政,臉色微微緊了一下。
蕭麒拿過聖旨,衆人皆是下跪,不過東方淳衍依舊只是躬身行禮沒有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蕭麒的心裡是激動地,終於,他還是坐上了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手掌天下。
夏尚書看着東方淳衍不跪,上前一步便要說話,先皇容忍着東方淳衍這個貪官,可是新皇已經登記,他若是再如此無禮,直接可以以一個藐視皇權的罪名斬了。
蕭麒也看到夏尚書的舉動,冷冷丟過去一個眼神,夏尚書便知趣的停住了腳步退回了遠處。
自從皇帝死了之後,東方淳衍似乎更忙了,朝中的大臣要大換血,重要的官職和位置更是要換上蕭麒的人,還有皇上的大葬和蕭朔的處理,總之這幾天傅錦兮就沒見着東方淳衍早回來過,總是忙到了深夜才梳洗了回到牀上將傅錦兮摟在懷裡,早晨的時候只要東方淳衍一醒,傅錦兮便也跟着醒了,以前這般時候她總是要賴牀的,可是現在卻每天都早起了替東方淳衍穿戴好衣裳,她也跟着容花學會了替男子挽髮髻,所以東方淳衍早上的時候都是看着傅錦兮來來回回的忙碌,最後再一起用了早膳之後送他到了府門前才肯回來,可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覺得跟東方淳衍在一起的時間太少。
蕭朔也如同傅錦兮希望的那般,身敗名裂,所有的金錢,名譽,權利全部都毀於一旦,弒父之名永世也擺脫不了。
皇帝守靈之期,傅錦兮也隨着官家的太太夫人們去了皇宮,她也看到了蕭玉墨,只不過蕭玉墨一身縞素跪在角落裡顯得格外的清冷,傅錦兮看到了蕭玉墨已經哭腫的眼睛,她想,蕭玉墨心裡也該是知道一些事情了,母妃亡故,現在父皇也沒了,她也該長大了,不再似以前那般只知道四處玩樂,做什麼都隨心所欲。
似乎感受到了傅錦兮的目光,蕭玉墨回過頭便對上了傅錦兮關切的眼神,嘴角微微揚起,示意自己沒事,可是傅錦兮知道,蕭玉墨如果現在是在大聲的哭着,那也就是哭過之後就沒事了,可是現在這般,只能說明她長大了,成熟了,也傷的狠了。
從皇宮出來,東方淳衍已經在馬車上等着了,溫潤的笑着,簡單的負手而立,微風拂來,吹起他白色的衣袂,滿眼的溫柔,陽光也正巧落了下來,映在他的五官上,只覺得整個人都暖了。
小跑着過去,拉住東方淳衍的手,仰起頭看着東方淳衍,輕輕笑着,兩人四目相對,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只定格在這裡,成了最美麗的畫卷。
蕭玉墨回到宮中,這纔打開了傅錦兮上次送與她的話,畫裡是一個身着宮裙的女子,一手提着鞋,一手提着裙邊,露出一雙白嫩的腳來,臉上滿是嬌俏的笑意,可是腳底下卻踩着一片荊棘,荊棘的前頭還有一個冷漠閉着眼睛的紅衣男子,紅衣妖嬈,卻沒了半分的暖意。
蕭玉墨呵呵的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她踩着荊棘去尋他,可是他卻半分不願看自己,那就等她走完這段荊棘吧,廢了這雙腳,走到他身邊,他若不睜眼,就讓她好好的看看他。
“公主,夜深了,先歇着吧,明日先皇入葬,您若是不休息了明日怕是撐不住。”畫兒擔憂的看着蕭玉墨。
蕭玉墨低着頭,收好了畫卷放在自己牀頭,嘴角卻已經用盡了全力讓它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