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閣的一樓一進來,是一處寬敞的地兒,沒有各家府中那般的屏風,一進門,裡面的一切清清楚楚,一目瞭然,而靠近最裡面的地方還有一處半人高的臺子,隱沒在後處的盡是些撥絃弄音的樂師,奏着靡靡之音,臺上只穿着一縷輕裳和褻褲肚兜的女子不斷的翩然起舞,動作稍大些,白皙的身體便一覽而盡,引得臺下坐着的喝得微醺或是大醉的男子們皆是歡呼。
豆風看着有些皺眉,不過豆雨卻似乎沒一點事,估計也是這幾日見得多了所以也沒了反應了。
傅錦兮的桌子恰恰是在最偏僻的角落裡,不過這裡的視野好,不管是二樓倚着欄邊往下瞧的還是這大堂裡的,所有人她都能瞧得清楚。
女子最後是不斷的轉身,音樂也越來越快,終於是手裡抓住一旁垂下的大紅色綢緞,人也似乎隨着綢緞飛了起來,青絲飛起,身形曼妙,上面的女子手裡也抓着大把的花瓣撒了下來,女子最後輕巧的落在地上,手拈鮮花,嫵媚一笑,果真是美極,一種妖豔的美。
“好!”
男子們的笑聲,歡呼聲開始響起,一個個的銀錠子也朝着臺子邊的一個大大的竹籃裡面扔去。
傅錦兮輕笑,難怪古人皆說這煙花之處最是勾人之地,這樣的溫柔鄉,哪個男人不喜歡。
“胭脂姑娘,再跳一曲吧,我出一百兩!”下面忽然站起一個醉漢來,手裡拿着一百兩的銀票,喝得醉醺醺的,嘴裡還流着哈喇子。
衆人嬉笑出聲
“我出二百兩,胭脂姑娘爲我跳,爲我一個人跳怎麼樣?”又一處站出個衣裳已經半退的男子,原先坐在他腿上的女子此時身上的肚兜都給解了,只露出一具白花花的身子來,面色微紅的嬌喘着。看着男子如此,嬌嗔道
“爺,秋蘭還在這兒呢。”
男子嘿嘿的淫笑着看着女子
“一會爺再好好寵你這個小妖精。”
這男子之後,各處又開始有人冒出來,拿着大把的銀票想讓臺上的胭脂姑娘再舞一曲,卻只見那女子嬌豔的笑着,微微將身旁的輕紗拿過遮住身體,
“各位爺且先爭着,奴家上樓換身衣裳。”
胭脂輕笑着轉身便要離開,只聽到角落一聲清涼的聲音傳來
“十萬兩,我家主子爲你贖身。”
衆人皆是驚異的往角落看去,十萬兩隻爲贖一個千人枕萬人騎的妓子實在是讓人驚訝了,不但驚訝這人手中夠有錢,而且夠大方。
胭脂也是一愣,迴轉過身來看着拿出角落,卻只見一個略微臃腫的身影安然坐在位置上,悠悠然拿着茶杯慢慢看着,卻看也沒看自己這邊一眼,不過是她身邊的一個看起來背脊挺直的小廝說的。
“奴家可是大喜了,卻不知這位官人因何要贖奴家?奴家自認爲雖是煙雨閣花魁,卻是當不得這十萬兩高價的。”
傅錦兮輕紗下的嘴角勾起,果真不是個愚鈍的女子,難怪不問會看上了去。
“姑娘姿容妍麗,舞姿優美,便是放在府中賞看也是好的,如此胭脂,當爲一品。”傅錦兮的聲音壓的很低,因爲之前已經服用過讓嗓子變嘶啞的藥,所以現在說出這話也沒有破綻。
傅錦兮的話音才落,便聽到一陣唏噓,敢情這大爺是花十萬買了個活花瓶回去。
胭脂輕笑
“可是胭脂不喜歡那些後宅規矩。”
傅錦兮轉過頭來看着胭脂,這個女子果真是有些與衆不同的,現在,她倒是有些欣賞了
“規矩又如何,終歸心自由便好,姑娘之心該不是因地而縛的。”
胭脂低頭微笑,
“公子是知心人。”
傅錦兮也淡笑
“算不得知心人,只是將姑娘排除在你現在身份之外的欣賞罷了,。”
胭脂微楞,笑開,只是沒了那份妖媚,溫婉的笑着便要應聲,卻是還沒說話,忽然一個身影跑了上去
“不行,胭脂,你不能跟她走。”
傅錦兮輕笑,耐心夠好的,等了這麼久纔出現。
煙雨閣的老鴇眼看着一大筆銀子就要到口袋了卻沒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公子有話好好說。”老鴇子也趕緊上了前去看着突然出現的男子道,不過上上下下將他大量了一番,卻見他一整套的衣服也不及方纔那位叫價十萬兩公子身上的一件外袍,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我們這的規矩,您若是拿不出比方纔那位公子更高的價錢,您還是下去歇着吧,其他姑娘會好生伺候着您的。”
老鴇的不快誰都看出來了,這男子自然也是看出來了,卻是不管老鴇只看着胭脂
“胭脂,你知道我已經在這等了一年了,都是爲了看你,你就答應我跟我走吧,我保證絕不拿規矩束縛你。”
胭脂知道他,每次她跳完都會看到他在最前面的位置看着他,不過,他這般的男子,不值得自己拋棄了一切跟他去過苦日子。
“我跟你說過,拿出夜光杯我便隨你走,若是沒有,你也可以選擇像這位公子一般,十萬兩。”胭脂輕笑,卻又是那般的嬌媚,一身的風情。
男子面色尷尬
“胭脂,你知道我沒有夜光杯也沒有十萬兩。”
胭脂輕笑
“那我爲何要嫁你?只爲粗茶淡飯荊釵布裙嗎?”
男子抿脣,不算俊美的臉上滿是爲難
“可是我喜歡你,愛你,也願意疼惜你。”
這下不止是胭脂輕笑,便是下面的一衆姑娘和男人都笑做一團,老鴇子知道這個男子就是個窮小子,遂上前將他推開
“你沒錢沒權,拿什麼來疼我們胭脂,我們胭脂可是頭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若是嫁了你,你買不起綾羅,請不起僕人,你讓胭脂跟着你去受苦,最後變成了黃臉婆再被你掃地出門,你又出去這般另覓新歡是不是?我說窮小子,你要是真疼惜我們胭脂,就該讓她跟着有錢的大爺一起吃穿不愁,在這裡想憑着兩句花言巧語就帶走我煙雨閣的頭牌,你以爲你是潘安啊。”老鴇子毫不留情的諷刺着,讓男子的臉都變得通紅。
“我會有很多錢的。”男子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咬牙說道。
傅錦兮終於提起嘴角,慢慢的把玩起手裡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