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開政府會議的時候,曾毅重新明確了一下古飛渡的分管範圍,道:“縣裡這一階段的工作重心,主要在於龍窩鄉煤礦的集中整頓,時間緊、任務重,飛渡同志身上的擔子很重,你剛剛到任,就要全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可能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你去充分熟悉情況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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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曾毅的視線投向古飛渡。
面對這個比自己年輕了很多的正職一把手,古飛渡竟然有一些壓力,他道:“這次被被組織上派來豐慶,確實有些匆忙,但我相信可以克服困難。”
曾毅就點了點頭,道:“整頓煤礦的重大意義我就不再重複了,希望各部門高度重視,堅決把這項工作做好。必要時,我看可以成立一個煤礦綜合治理小組,集中縣裡的一切力量來啃下這塊硬骨頭。”
其他的幾位副縣長就看着古飛渡,心道古飛渡也夠倒黴的,分管礦產本來是個富得流油的美差,可古飛渡上任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整頓煤礦,然後把這些煤礦都關停,真要是把煤礦都關停了,哪來的油水,哪來的政績?
非但沒有油水和政績,曾縣長還給古飛渡上了個緊箍咒,你要是整頓煤礦有力,倒還罷了,如果消極怠工的話,我就直接成立煤礦治理工作組,把你手裡的那點權限也給收繳了。
古飛渡是有苦說不出,他算是領教到曾毅的厲害了,之前他以爲曾毅就是個瘋子,可事後一思索,才發現曾毅其實比任何人都厲害。
省裡一下調整了豐慶縣的三位常委,除了是對豐慶縣的現有領導班子不滿意,要重新平衡豐慶縣的政治格局之外,也有着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滅火,準確地說。是滅龍窩鄉煤礦的火,讓龍窩鄉的煤礦今後不再是一座火藥桶。
而曾毅的這個關停方案,其實也暗合了省裡領導的意思,不管你怎麼治理,都遠遠沒有關停了安全,這是一勞永逸的最佳方案。
如此就顯出了曾毅的高明,不但狠狠回擊了省裡領導的過分干預,給了古飛渡一個下馬威。而且就算省裡領導知道了這件事。也只能是無可奈何,因爲你根本挑不出任何理來。
古飛渡如今是想撂挑子都不能撂,因爲他是被上級組織調來專門分管煤礦工作的。這本來就是他的份內工作,而且丁榮軍還爲他背了書,稱他在這方面經驗豐富。那現在的煤礦整頓工作就是一塊鍊金石,你古飛渡到底有紙上談兵,還是真有本事,一試便知了。
全縣的幹部領導,現在肯定都睜了大雙眼,在看這位新來副縣長到底有何表現,古飛渡要是熊了,今後在豐慶縣都別想擡起頭來,他丟不起這個人。而且他也需要一些實實在在的成績在縣裡豎起自己的威信,所以就算再心不甘、情不願,古飛渡也只能硬着頭皮去幹了,不但要幹,還必須要幹好!
開完會,包起帆匆匆來向曾毅彙報一個緊急情況,道:“老闆。來福醫藥的員工,今天把市政府給圍了!”
曾毅的眉頭微微一皺,道:“情況現在如何?”
包起帆道:“何市長親自出面安撫,好說歹說,才把那些人給勸回去了。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擡頭觀察了一下曾毅的神色,看曾毅沒有打斷的意思。包起帆就繼續說道:“從來福醫藥出事以來,就沒有給員工發過工資了,這次周子君、樑成好齊齊落馬,員工們心裡恐慌,加上停工太久,市裡至今也沒有對來福醫藥的下一步安排有任何說法,員工們這才跑去市政府討要工資……”
曾毅坐在椅子裡聽着包起帆的分析,停工好幾個月,又不發工資,員工當然會人心不穩了。這是藥廠,又不是食品廠,食品廠還可以拿產品抵工資,可來福醫藥難道能給員工發藥片嗎,何況那藥片還是僞劣產品。
“……何市長答應立刻支付員工一個月的工資,他們才肯散了,但要是再不正常開工,有人稱要到省裡去……”包起帆說到。
曾毅思索了一下,道:“安排車子,我到市裡去一趟!”
包起帆就趕緊應了,跑出去安排車子,來福醫藥的事看起來是市領導該操心的事,可畢竟跟自己老闆有點關係,誰知道市領導惱火的時候,會不會遷怒於自己的老闆呢?所以關於這方面的消息,包起帆第一時間就向曾毅彙報了。
“你們這麼多的人,商量了這麼久,就給我一個這樣的答案!”
市長何思賢在辦公室裡拍了桌子,顯得怒不可遏,他今天被來福員工圍了一個多小時,好話說盡,都沒人賣他這位市長的面子,最後還是見了真銀白銀,那些員工才肯散去,讓何思賢丟盡了顏面。
“要錢沒錢,要對策沒對策,那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何思賢盛怒之下,一拳砸得桌面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道:“要是什麼都有,我還要你們做什麼!”
辦公室站了七八個部門的頭頭腦腦,此時被訓得狗血淋頭,來福醫藥的事不好解決,如今廠裡一分錢收入都沒有,還欠了很多料錢,召回問題產品也需要錢,關鍵是錢撒出去,也救不活這個廠了,如今來福醫藥臭名遠揚,造出來的產品誰還敢買?
本來就是坐吃山空了,哪還有錢給員工發工資,發了這個月,那下個月的錢又從哪裡來?這根本是個無底洞啊,總不能就一直這樣不開工,讓市政府養這些閒人嗎?
最根本的辦法,還是讓來福醫藥開工,可在場的這些人,全都對此束手無策。
來福醫藥這個名字肯定是不能再用了,重新註冊需要批審,藥品註冊同樣需要審批,就算能夠拿下新長的批文,可問題是,來福醫藥除了會造風油精之外,其它的那些所謂“拳頭”產品,全都是僞劣產品,一時之間,你都不知道來福醫藥還能生產什麼藥品。
何思賢訓斥了一番,心裡的怒火才消解了幾分,道:“三天,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必須給我拿出個解決問題的方案,要是今天的事情再次發生,你們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頭頭腦腦們這才慌張告辭,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去想對策去了。
秘書此時走了進來,來到何思賢的辦公桌前,道:“老闆,豐慶縣的縣長曾毅同志來了!”
“砰!”
何思賢剛拿起茶杯,準備喝口水,一聽曾毅的名字,就把茶杯狠狠地磕在了桌上,心裡的火蹭蹭又起來了,你曾毅還好意思來市裡見我,不是你小子胡作非爲,給市裡捅下這麼的簍子,老子今天何至於丟這麼大的人!
“讓他進來!”何思賢幾乎是咬着牙說這句話了。
秘書不敢耽擱,匆匆轉身出去,就把曾毅給領了進來。
“何市長您好!”
曾毅進來之後,就朝何思賢打了個招呼,誰知何思賢壓根就沒有搭理曾毅,甚至連裝樣子都沒有,就那麼對曾毅怒目而視。
秘書一看這架勢,心道何市長被氣得不輕啊,當下連給曾毅倒水都給省了。
曾毅站在那裡看何思賢,何思賢坐在那裡瞪曾毅,兩人就這樣對視着,足足有一分鐘,曾毅纔有些不好意思,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啪!”何思賢就狠狠在桌上拍了一下,站起來怒喝道:“你是來看老子笑話的嗎!”
曾毅急忙擺手,道:“何市長,您是我的領導,我曾毅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看您的笑話啊!”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何思賢怒氣衝衝,語氣很嗆,他被曾毅氣昏了頭,此時半點市長的體面都顧忌不得了,連連爆了粗口。
曾毅也不以爲意,道:“關於來福醫藥接下來如何處置,我想知道市裡有沒有什麼意向?”
何思賢坐回椅子裡,拿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這纔有些冷靜下來,他知道曾毅在衛生系統很有能力,來福醫藥就是讓曾毅給搞臭的,但豐慶縣的醫改試點也是曾毅爭取來的,說不定曾毅有什麼解決辦法呢。
想到這裡,何思賢心裡的怒氣少了幾分,但還是黑着臉,道:“是賣是救,市裡還沒有最終決定,你想講什麼!”
曾毅就道:“如何處置,是市領導決定的事情,我哪敢亂講什麼!只是聽說了一些消息,我覺得或許能對市領導的決策有一點參考價值,就趕來向何市長彙報。”
何思賢“唔”了一聲,臉色纔好看了幾分,瞥了一眼,他看到曾毅還“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心道曾毅的眼裡,終究還是有自己這位市長存在的,他之所以要對付來福醫藥,其實也是逼不得已,在周子君把曾毅都逼到絕境的時候,市領導好像也沒有一個站出來爲曾毅撐腰嘛,曾毅那時候要是不進行反擊的話,現在可能就跟周子君一個下場了。
“坐下說吧!”何思賢這才道了一聲,不過臉上還是佯作生氣,抽出一支菸點着。
曾毅就坐在了何思賢的對面的椅子上,笑着說道:“謝謝何市長!”
何思賢看曾毅順爬杆,又怒喝了一聲:“如果你說出來的消息沒有半點價值,就繼續給我站着!”
曾毅道:“豐慶縣引入了一個醫學檢測試劑的項目,需要上千名熟練工人……”
何思賢一聽,目光頓時都亮了幾分,心道自己怎麼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