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總現在沒空!你過幾天再來吧!”
白家樹還沒說話呢,樊亮亮就開口了,他早就聽說榮城新開張了一家好去處,早想去見識見識,只因爲在省里人頭不熟,就想着讓白家樹帶自己過去,他已經計劃好了,現在出發的話,下午剛好能打會高爾夫,晚上再去瀟灑。誰知蹦出個搗亂的,這不是耽誤老子的好事嗎!
曾毅就看着樊亮亮,問道:“這位是……”
白家樹介紹道:“這是我的好朋友樊亮亮先生,海亮集團的總裁。”
樊亮亮平時被人恭維慣了,哪會對一個縣裡的小局長有什麼好臉色,他已經說了讓對方走,沒想到對方還敢多問,就喝道:“問東問西幹什麼,都告訴你白總沒空,趕緊給我走!”
“原來是樊先生啊,樊先生一定也是雲帆集團的大董事吧?”曾毅大爲不悅,心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二百五,開車橫就算了,怎麼說話也橫。
樊亮亮一愣,他沒明白曾毅這話是什麼意思,就道:“不是!”
白家樹直罵樊亮亮是豬頭,除了吃喝瓢賭,你這腦袋裡怕是裝的都是豆腐渣吧,人家這是在諷刺你呢,你竟然也聽不出來。人家是來找我這個雲帆集團的老總談事的,正主站着這裡還沒說話呢,你一個外人倒先唧唧歪歪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纔是雲帆集團的話事人呢。
“樊少,要不這樣吧,先到樓上坐一會。”白家樹只好笑呵呵地跟樊亮亮商量,“你看,曾局長這麼大老遠地從縣裡過來了,總不能讓他再白跑一趟吧,事情也很簡單,幾分鐘就說完了。”
樊亮亮同樣不爽,在這龍山,有幾個人敢說自己的事情比我樊亮亮的事情更重要啊,這都報出我的字號了,竟然還要讓我爲一個縣裡小局長的事情讓道,真是豈有此理,傳了出去,我樊亮亮還有什麼面子。
這樊亮亮在龍山市的衙內圈內,是出了名的二百五,人又特別唬,平時大家看他,就像是看個笑話,也沒人喜歡跟他打交道,要不是得求着他老子樊九江,白家樹也不願意跟樊亮亮打交道。
看樊亮亮有些發作的跡象,白家樹急忙按住他,道:“樊少,我剛弄了點明前的將軍茶,我讓王秘書給你沏一壺,你嚐嚐?”
樊亮亮一聽王秘書三字,這才露出點笑臉,道:“好,正好我也口渴了,我喝茶,你趕緊把事情處理完。”
白家樹就道:“很快的,耽誤不了幾分鐘的。”說完,他又看着曾毅,道:“曾局長,咱們上樓慢慢說。”
樊亮亮一聽,又道:“不能慢慢說,一定要快!”
曾毅現在也看出來了,這樊亮亮還真是個二百五,自己說反話,他竟然完全聽不出來,曾毅也不跟他計較,跟在白家樹後面上了樓。
到了樓上,白家樹吩咐一聲,漂亮的王秘書就帶着樊亮亮進辦公室喝茶去了,白家樹把曾毅領到一間小會議室,道:“曾局長,範總這人說話就那樣,你別生氣。”
曾毅來這裡也不是跟人生氣的,就道:“沒事,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我這次來,是爲去年的那份協議來的。”
曾毅把將軍茶的原委說了一遍,白家樹就露出遲疑和爲難的神色,道:“曾局長,不是我這個人難說話,實在是天底下沒有這麼辦事的道理啊!去年籤協議的時候,南雲縣可是信誓旦旦告訴我,說將軍茶的開發權就在縣裡,等我簽完協議,打了款子,這立馬就變了卦,手續也不給辦,地皮也不給批,拖了足足大半年,我公司爲此損失有多大,也沒人給個說法啊。”
“我剛纔已經解釋了,這是因爲溝通不及時而造成的一個誤會,當然,白總要是有什麼想法,就儘管說,咱們可以協商解決!”曾毅就道,他也料到白家樹多半是會這麼說的。
白家樹就道:“其實,就算不做將軍茶,我也有投資南雲縣野茶的意願,那茶葉的質量非常高,市場潛力很大啊!”
曾毅的眉毛微微一擡,看來白家樹是鐵了心要用這份協議從將軍茶裡分一杯羹,什麼對野茶有興趣,這話騙鬼都不信,出了南雲縣,就沒人聽過野茶的名字,外地客戶的訂單,也都是衝着將軍茶來的,你用那麼高的價格收購南雲縣野茶,到時候你賣給誰去啊。
“白總不妨再考慮考慮,現在做野茶的風險,可是非常大啊!”曾毅說到。
白家樹當然明白這一點,做野茶的風險又何止是大啊,現在一斤明前茶的收購成本,都要平均七百塊了,到時候自己倒騰不出去,可就全砸在手裡了。要想倒騰出去,也很容易,除非你是假冒將軍茶的名字往外賣,可一旦被查住的話,那罰款直接都能讓自己破產。
但白家樹不願意放棄,自己有這份協議在手,走到哪裡,都能佔住一個理字。自己就是要去攪局,只要能在將軍茶市場上撬開一個口子,那利潤可就是好幾倍了,現在訂購將軍茶的客戶,拿着鈔票可都找不到茶葉啊,根本就不愁銷路。
退一步說,就算最後無法分一羹,自己也要用這份合同,來爲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白家樹是不想跟曾毅做對頭,如果這生意曾毅自己的,白家樹可能就放棄了,天底下能來錢的道多了,自己犯不着從這個煞星的嘴裡去奪食。
但眼下不同,犯錯的是南雲縣政斧,曾毅也是代表南雲縣政斧來跟自己協商的,不管結果如何,這都是公事,曾毅他不可能因爲公事來難爲自己,而南雲縣想爲難自己,也是鞭長莫及。再說了,自己還佔着理,合同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別人也挑不出半個刺來。
“這件事確實讓我爲難啊!”白家樹一臉無奈的神色,“當初決定投資將軍茶,是公司董事集體的決定,我得爲公司負責啊。”
“可以理解!”曾毅就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茶杯,“如果白總打算在南雲縣投資野茶的話,我們歡迎之至,不管是將軍茶,還是南雲野茶,只要能做大,最終受益的都是南雲縣的老百姓。”
白家樹就傻眼了,沒想到曾毅完全就順着自己的話往下講了,他是想用攪局的辦法,來施加壓力,逼迫南雲縣給自己放開一個口子,沒想到曾毅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的目的,反而是歡迎自己攪局,美其名曰“讓老百姓受益”。
曾毅拿出那份協議,“既然是這樣,那就不存在什麼問題了,我們只需把協議重新更正一下就行,把開發將軍茶,變作開發南雲野茶。”
白家樹有點措手不及,自己傻啊,真要是更正了協議,自己還拿什麼來要挾南雲縣政斧啊,他道:“這個……,如果是別人來談的話,這件事完全沒有商量,不過既然是曾局長來談,這件事還是有商量的。”
曾毅當即臉色一肅,道:“看來白總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誠意啊!”
白家樹看曾毅變了臉色,心裡就是一咯噔,道:“曾局長不要誤會,我推掉別的事情,專門坐在這裡和你商量,不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嗎?”
曾毅微微頷首,臉色隨即一鬆,白家樹頓時感覺鬆了口氣,他感覺面對曾毅太有壓力,比面對自己老子還緊張啊。
“那就是白總還沒想好該如何來解決這個問題?”曾毅問到。
白家樹點頭,“是啊,公司有一大幫董事,意見很難統一。”白家樹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我今天賣人情答應了你,事後也有可能在董事會無法通過。
曾毅知道白家樹這都是藉口,便道:“來之前,縣裡已經給出瞭解決問題的辦法:第一,解除合同,縣裡歸還雲帆集團先期五百萬的投資,並以銀行貸款利率爲準,賠償雲帆集團的損失,這筆錢就算縣裡借雲帆集團的;第二,縣裡跟將軍茶廠協調,允許雲帆集團從事將軍茶的收儲業務,並按照收儲的規模給付服務費。”
曾毅看着白家樹:“我知道白總平時非常繁忙,所以也不想浪費你的寶貴時間,現在我把底交給你,白總可以召開董事會進行商議,如果同意,咱們就立即執行,如果不同意,就請白總也拿出解決問題的底線來。”
白家樹不知道曾毅談判完全就是一副快刀斬亂麻的態度,根本不玩虛的,和平時那些喜歡打太極的官僚完全不同,從心裡講,這兩個解決辦法都是非常可行,並且考慮到了各方利益的,但白家樹志在將軍茶的開發權,這點小小利益,他根本看不在眼裡。
“曾局長這麼痛快,那我也不能拖泥帶水。”白家樹臉上笑着,“這樣吧,回頭我就召開董事會,研究一下。”
曾毅就站了起來,“好,那我就回去等白總的結果了。”
白家樹笑道:“曾局長辦事可真是雷厲風行啊,我送送你。”
曾毅擺了擺手,道:“不用送了,白總忙吧!”曾毅知道白家樹全都是託詞,但也不着急,攪局那也是要錢來攪局的,白家樹能攪一天兩天,甚至是一個月兩個月,但時間再長一點,白家樹他就是再有錢,也會吃不住的,等他的錢全變成了茶葉砸在手裡,我就不信他到時候還能像今天這樣笑着臉打哈哈。
白家樹覺得自己有協議在手,如果就這麼放棄的話,實在是很冤枉。但韋向南去年砸了兩個億,全部無息貸給茶農,這需要多大的魄力,其中又冒了多大的風險,風險都是別人的,桃子卻都是自己的,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要送的,要送的!”白家樹客氣着。
兩人剛出會議室,漂亮的秘書走了過來,道:“白總,樊總說他先走一步,等到了榮城在匯合,車子已經給您備好了,就在樓下。”
白家樹點了點頭,“知道了。”然後在前面領路往電梯去了,“曾局長,請!”
下樓一出大廳,白家樹的那輛保時捷就停在當前,白家樹就道:“曾局長,那咱們回頭再聯繫?”
曾毅微微頷首:“請白總抓緊時間,儘快拿出個結論!”
“會的,會的!”白家樹就客氣兩句,然後上了自己的車,追樊亮亮去了。
曾毅朝自己的車走了過去,快到跟前的時候,他突然看見車玻璃被砸碎了,當即趕緊上前去查看後備箱,卻發現後備箱也被人撬了,打開一看,自己放在裡面的行醫箱竟然不見了。曾毅頓時臉色一變,這個箱子就是他的命!
“保安!”曾毅大喊一聲,就拿出電話,準備要報警。
保安走了過來,問道:“什麼事?”
“有沒有看見誰在這邊晃動了?”曾毅問到。
保安搖頭,道:“沒看見,剛纔我一直都站在大廳裡!怎麼了?”說着他上前一看,道:“啊,車子被撬了啊,那你快報警吧,前幾天就有一輛車在這裡被撬了!”
曾毅心裡惱火至極,恨不得把撬自己車的人抓住一把揍死,同時也是心裡後悔,自己出來辦事,爲什麼要把行醫箱放在後備箱呢。曾毅養成了隨身帶着行醫箱的習慣,這樣如果遇到什麼突然的狀況,自己也好幫忙或者處理,沒想到卻是把箱子給弄丟了。
報了警,曾毅問那保安:“砸玻璃這麼大的動靜,難道你一點都沒發覺?”
“馬路上這麼吵,我怎麼可能聽得到呢。再說了,這裡人來人往的,看起來全都是好人,我也不知道會有人來撬車啊。”保安推脫着,反正我什麼也不知道,他還指着旁邊豎着的一塊牌子,道:“你看看,我們牌子上早就寫得很清楚了,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曾毅去看,發現旁邊牆上釘了一塊牌子,寫道:“樓前停車請妥善保管自己的財物,如有丟失本公司概不負責。”
“你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這裡走動過。”曾毅又問。
保安很不耐煩地搖頭,“都說了沒看見,你等警察來了處理!”說着,就要往樓裡去走。
曾毅頓時火了,馬匹的,樓前就這麼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又沒有任何遮擋視線的東西,我就不信砸玻璃那麼大的動靜,你一點都沒發覺,他一把拽住保安的衣領,“我再問一句,有沒有看到?”
保安一瞪眼,道:“怎麼着,你還想動手不成?我告訴你,這裡可是雲帆集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給我放老實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是你敢包庇撬車的人,老子一定讓你爲此付出代價!”曾毅滿臉殺氣地看着保安。
保安被曾毅的眼神嚇住了,愣了半響,才跳着腳道:“小子,你以爲你是誰啊,告訴你,老子就是沒看見,你能怎樣!”
“不要逼我動粗!”曾毅的眼睛已經紅了,那箱子是爺爺留給他唯一的物件,絕對不能丟!
保安一甩胳膊,想掙脫曾毅,結果沒掙脫,他就喊了起來:“來人啊,都給我出來,有人在咱們這裡鬧事了!”
聽到保安的喊叫,雲帆集團的大樓就跑出來四個保安,把曾毅一圍,喝道:“放手!聽見沒有,趕緊給我放手!”
“來的正好!”
曾毅此時憤怒異常,但思維還是很冷靜的,雲帆集團的保安各個都這麼橫,尋常撬車的蟊賊,哪裡敢來這裡作案,要說這其中沒有保安的配合和默許,曾毅打死也不信,再說了,曾毅是被白家樹客客氣氣請到樓上去的,這保安親眼所見,他現在敢這樣對自己說話,本身就不對勁,“說,到底是誰撬了我的車,不要逼我動手!”
保安們就抽出了警棍,指着曾毅,“馬匹的,愛誰撬誰撬去,關老子們屁事!告訴你,趕緊把我兄弟放開,不要讓我們動手,否則讓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你小子能撒野的地方嗎?”
“老子今天就撒回野!”曾毅手上一使勁,就把保安按到在地,順勢一腳踩住,道:“告訴你們,今天我丟的東西要是找不回來,你們全都得給我倒黴!”
“動手,動手啊!”被按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保安瘋狂叫囂着,“狠狠地教訓這小子,叫馬所長過來,今天非給這小子一點苦頭不可!”
曾毅腳下一使勁,那保安頓時像殺豬一樣嚎了起來,“說,到底是誰撬了我的車!”
“媽的,你找死!”保安們就揮着棍子衝了上來,平時還真沒人敢在雲帆集團的樓前鬧事呢,這小子是吃了豹子膽啊!
“啪!”曾毅一掌拍飛一個棍子,順勢一提溜,就把那保安也放到在地,像疊羅漢一樣摞了起來。
不一會,五名保安全被摞在了一塊,最下面的那名保安被壓得吱哇亂叫,可誰也起不來。
“我最後問一遍,有沒有看見是誰撬了我的車!”曾毅手一使勁,保安們各個哭爹喊娘。
“小子,你給老子們記住了,今天別想善了了!”保安們還是很嘴硬。
“住手!”
遠處傳來一聲暴喝,就看見一名五大三粗的胖警察從警車上走了下來,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馬所長,您快來看啊,這小子光天化曰之下,就敢動手打人啊!”保安們像是看到了就行,一個個喊叫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