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已經找準，那麼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也就只剩下一件了。
將沒有看完的著作登記了借閱，陸舟帶着這些書本還有打印下來的文獻，提前返回了在鐘山國際的家中。
如每次閉關之前都會做的那樣，陸舟先是很有儀式感地去浴室衝了個澡。算是沐浴更衣過的他緊接着便來到了書房坐下，取出了那支自己用了很久的圓珠筆，在草稿紙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定義M~（k）爲如下範疇：】
【其對象爲，h（X，e），其中X是k上的光滑射影簇，e是環Corr0~（X，X）Q的冪等元，態射爲Hom（h（X，e），h（Y，f））：=f·Corr0~（X，Y）Q·e……】
【……】
靈感來時的感覺，大抵都是一樣。
如同火山迸發一般涌現的思路，甚至都已經超越了自己寫作的速度。
一行行算式就如涓涓溪流涌過山澗，沖刷着堅韌的石壑。筆尖在紙上已經揮舞成了一道道殘影，在那流暢的筆觸下，那聽不見的音符，被編織成了一首包羅宇宙萬象、震人心絃的歌。
感慨於無法在一瞬間將自己的全部想法都印在紙上，陸舟不禁突發奇想，如果是在虛擬現實世界的話，通過意念在“草稿紙”上輸出這些東西，演算的速度會不會更快一些？
不過仔細想了想，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創造性的工作需要思維的高度集中，而神經接入式虛擬現實系統終歸是一種模擬夢境的過程，所以纔會存在越是放鬆便越容易沉浸其中的狀況。
或許主動引導的夢境可以讓它看起來像是真實存在的一樣，並且結束之後也會清晰的留下在夢境中的記憶，但如果是從事創造性的工作，八成還是會出現腦子不夠用的情況。
爲了提升手速而削弱思考能力，無疑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照這個速度下去，最晚月底大概就能做出第一個階段性成果了……”
三頁草稿紙洋洋灑灑的寫滿，稍作停頓的陸舟伸了個懶腰，目光炯炯地繼續看向了面前那未完成的步驟。
“關於motive的上同調環的分次結構！”
“以及，它的直和分解！”
反正到月底也沒幾天了。
陸舟已經下定了決心。
在論文寫出來之前的這些日子，就在家裡宅幾天好了。
……
就在陸舟開始新一輪的閉關的時候，相距不算很遠的金陵大學男寢，一位騷年正興奮地推開了寢室的門，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後，一把將書包扔在了椅子上。
看着他臉上像是中了五百萬似的表情，正在看着數分課本的段思齊，不由朝着這傢伙的臉上多瞅了兩眼，問道。
“啥事兒這麼興奮？拿獎學金了？”
季默同學的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擺了下手說道。
“別猜了，你肯定猜不到。”
正在下棋的楊爽放開了鼠標，感興趣地回頭看向了這邊。
“那你說說唄？”
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喝了一口，潤了潤桑子的季默把關子賣足了，這纔不緊不慢地說道，“陸教授他，同意我加入他的課題了！”
寢室裡一瞬間安靜了幾秒。
聽到這句話，不只是段思齊和楊爽、還有坐在旁邊玩着手機的吳迪，都不約而同的驚了。
“臥槽？不是吧？陸教授的課題？數院的那個拿過菲爾茨獎的陸教授？”
放下了手機，吳迪也插.進了對話，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季默說。
“真的假的？！你一個本科生……別人有毛病帶你。”
一聽到這話頓時不樂意了，季默當即反駁道。
“本科生怎麼了？本科階段的課程我都已經自學完了！何況陸教授都說了，科研是一門在實踐中精進的學問，不管是本科生還是碩士生，只要掌握了基本的理論知識，都可以嘗試着在實踐中拓展知識的寬度。”
說前半部分的時候倒還好，說到了後面，季默童鞋的臉頰不禁有些發燙。
事實上，這並不是陸教授說的，而是他們辦公室的師姐。
不過據說那位師姐是陸教授的首席大弟子，曾經上高中的時候就受過他的指點。
如此說來的話，四捨五入一下，應該還是能夠約等於陸教授本人說的吧？
“還有還有，幾乎一半的菲爾茨獎得主都拿過IMO金牌！比如那個和陸教授一屆獲獎的舒爾茨，他現在的P進數和完美空間被看好爲代數幾何學領域最有潛力的方向——”
握住鼠標點了下屏幕，楊爽迅速回過了頭來，好奇地繼續問道。
“P進數和完美空間是什麼？”
“哎，這就說來話長了，我懂得也不多，也就恰好知道一點點……”
看着嘴裡興奮地說着些難懂的東西的季同學，坐在一旁的段思齊將目瞪口呆的表情維持了好一會兒，過了好久好久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有這麼一個牛逼的室友，真特麼的亞歷山大。
當別人還在鞋子裡面墊姨媽巾、在操場上踢正步的時候，這傢伙已經把本科階段的課程全部搞完了。別人還在對着數分掉頭髮的時候，他都開始跟着陸神搞科研了。
不管是從事核心的工作還是非核心的工作，那也是在陸院士的隊伍裡幹活兒。
只要他是認認真真在做事，不說以後發展的平臺能到達什麼高度，至少在個人成長的方面，肯定會受益匪淺。
一想到這裡，段思齊的心中就好特麼的羨慕。
面對這種天賦型的選手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管他花多少時間在圖書館，都追不上這傢伙的影子。
不過想想也是，別人畢竟是IMO滿分保送進來的，別說是金陵大學，就算是放到伯克利、普林斯頓去，別人也是搶着要，而且還絕對是全獎學金的那種。
聽着季默童鞋滔滔不絕地講着什麼完美空間啊、P進數啊之類的難懂的東西，看着楊爽像個智障一樣不明覺厲的聽着，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從段思齊的心中油然而生，連繼續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了。
默默地拿出了手機，看着郵箱裡的那封虛擬現實遊戲封測資格的邀請函，他臉上的表情不禁有些複雜。
下週六在金陵高等研究院，虛擬現實系統的首次公開封測將如期啓動。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抽中，畢竟截止到報名截止日期爲之，他看到的報名人數已經突破千萬了，而相對的，國內的封測名額卻只有兩百。
這都能抽到，怕是把一輩子的運氣都給用光了。
原本週六他是打算刷題的來着……
看這張邀請函，段思齊不禁陷入了沉思。
到底要不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