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火星車抵達了“地獄之門”的邊緣。
沿着等高線找到了一條可以允許火星車通過的隘口,範同打了個方向盤,將車開了過去。
隨着火星車沿着崎嶇狹窄的小路繼續向着山脈的深處深入,信號受到附近赤鐵礦的影響,開始斷斷續續了起來。
環視了一眼周圍陡峭的懸崖和巖壁,感受着那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的氛圍,天體物理學家奧布里縮了縮脖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說道。
“說起來,這裡爲什麼要叫地獄之門?你們給這裡取這個名字,不覺得瘮得慌嗎?”
開車的範同隨口說道。
“這個你恐怕得問NASA,名字是他們取的。”
作爲最早將探測器送上火星的機構,規模稍大一點兒的地形起伏,基本上都被好奇號給安了個名字上去。
也許當時負責命名的科研人員覺得這個詞比較有藝術細菌,於是就給這篇山脈安了這個名字。現在有沒有藝術細菌很難去說,但形象這點倒是讓人無話可說。
“地獄之門周圍會隨機出現一些數米長的裂縫,這些裂縫很像是地震裂紋,通過它可以直接進入到遺蹟範圍之內。當然,這些裂縫不是進入遺蹟內部的唯一方法,當時我從遺蹟裡面出來的時候,通過的就是一處固定出入口。它的位置大概在地獄之門山脈的中部地段,嵌在裂谷一側的巖壁上……就在前面,我們到了。”
沿着裂谷向前推進着,關閉發動機的火星車緩緩停在了一處山脊的旁邊。一行人下了車之後,跟着範同的腳步來到了一座約莫四五人高的直立石柱前。
在這座石柱的背後,可以看到一條陡峭向下的石坡。
晨曦的光輝照耀在那石柱的背面,沿着陰影的軌跡向下拉長了一道神聖的光輝。就像某種自然形成的神蹟一樣,光是看着便不由讓人肅然起敬。
只看外形的話,確實有幾分遺蹟的感覺。
“……有點奇怪。”
嘴裡發出了一聲輕咦,來自牛津大學的考古學家弗納爾教授皺起了眉頭,走到石柱前蹲了下來。沿着石柱表面摸索了一陣子之後,他忽然開口繼續說道。
“這裡是海洋沉積環境?”
站在弗納爾教授的身後,範同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意外,點了下頭說道。
“我和你的看法一樣……在幾十億年前,這裡應該是一片海洋。”
“而且海拔多半還有些深,”手掌沿着那石柱的輪廓摸索,感受着那隔着石墨烯纖維傳來的堅硬觸感,弗納爾教授喃喃自語地繼續說道,“這裡的水文地質環境有些獨特,歷史上應該發生過多次重大的地質災害。火山噴發、板塊碰撞、以及那些地球上沒有的特殊構造運動……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比起這裡的地質構造,我們還是將重點放在地底的那個遺蹟上吧,”天體物理學家奧布里走到了一行人的前面,回頭向陸舟投去了躍躍欲試的視線,“你覺得呢?頭兒。”
“……我沒有看法,但光是站在外面的話,我們恐怕什麼也無法搞清楚,”對頭兒這個稱呼沒做任何反應,陸舟思忖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繼續向前吧,我打頭陣。”
王鵬擡了下手,將那把插着電筒的傘兵步槍架在了身前,主動走到了洞口前。
“還是我來吧。”
奧布里和弗納爾相識了一眼,交換了一個古怪的視線。範同也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將手上捏着的石塊樣品扔在了一邊。
“雖然我說過,武器可能沒什麼用……但既然你堅持的話,就隨你便好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確實,但不得不承認,有一把槍在前面開路,還是給一行人帶來了不少安全感。
即便大家心裡都清楚,假如真的遇上了什麼活着的外星人,地球上的武器多半很難保證他們全身而退。但至少在心裡意義上,那黑洞洞的槍口還是能夠給他們帶來一些安慰的。
走在陸舟的旁邊,舒爾茨小聲問道。
“你確定那些火星人已經……死了?”
視線警覺地掃視着周圍的環境,陸舟聳了聳肩膀,用隨意的口吻回答道,“我不確定……但如果他們沒有死的話,我們肯定早就在地球上見過他們了。”
能夠在這片宇宙中存活數十億年的時間……
就算沒有佔領銀河系,這太陽系周圍方圓數千光年的星域,也早就應該在它們的支配之下了。
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航天工程師羅蒙諾夫博士,忽然從嘴裡蹦出來了一句話。
“會不會已經見過了,只是我們沒有意識到?”
聽到這句話,奧布里沒忍住打了個寒顫,乾咳了一聲說道。
“這種鬼故事還是不要講了!”
一行人繼續向着隧道深處前進。
直到目前爲止,這次探險活動還算是順利,沒有遇到什麼波折。
靠着範同之前在出來時留下的記號,他們很順利地向洞**部推進了至少兩公里的距離。而根據深度探測器顯示的數據,他們現在距離地表,大概已經有兩百多米深了。
隨着它們的腳步越向下深入,那種與文明疏離的感覺便越是強烈。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剛剛剪斷臍帶的嬰兒,被扔進了深不見底的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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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不管是話癆還是神經質,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就在這時,範同忽然停住了腳步,看着前方地岔路口說道。
“不對勁……”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看着停下腳步的範同,陸舟向他投去了詢問的視線。
“怎麼了?”
“記號在這裡中斷了。”
走到了巖壁的旁邊,範同伸手在上面摸索了一陣子,找到了一條被從中截斷的劃痕。
這是當初從地底遺蹟出來時,用多功能鍬留下的記號,原本這條線索應該直接指向遺蹟的最深處,然而現在卻是被從中截斷了。
看着面前的兩條岔路口,範同臉上的表情愈發的凝重了,喃喃自語說道。
“果然……遺蹟內部的通道發生了變化,我當初在這裡可沒見過什麼岔路口,得一直往後走大概一公里纔會遇到第一個岔路。”
“然而岔路提前出現了。”
“恐怕不只是提前出線那麼簡單。”
嘴裡喃喃自語着,弗納爾教授走上前去,蹲在了岔路口的旁邊,用手中的多功能鍬從巖壁上鑿下了一些碎屑,捏在手上端詳了片刻。
“……不可思議。”
舒爾茨嚥了口唾沫,看向了他問道。
“不可思議什麼?”
“三十億年前……或者更早之前,這裡應該是一條鋪滿了合金的洞穴,”站起了身來,弗納爾教授將這些岩屑小心翼翼地裝進了樣品袋中,貼上了做了記號的標籤,“雖然文明的痕跡已經被時間風化殆盡,但岩石不會說謊。”
奧布里教授皺眉道。
“你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從風化痕跡來看,左邊這條路的結構,明顯要比右邊這條的路況複雜,”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範同,弗納爾教授繼續看向了陸舟,聳了聳肩膀,“你是隊長,走哪條路,你來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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