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問題是否變複雜了,總之安全性的問題解決。
在經過了一種心理學、社會學專家的詢問之後,那臺名爲“Demo”的仿生人勉強算是交上了70分的答卷。
至於爲什麼是70分……
因爲在測試中,那臺仿生人總是答非所問地回答一些奇怪的答案,並且在本來該他回答問題的時候,反問一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諸如自由是什麼?生命又是什麼?包括他自己存在的意義。
以及……
他的家人在哪裡。
這其中的不少問題,就算是人類社會中最傑出的哲學家,也很難給出一個標準的答案。
但無論怎麼說,Alpha病毒已經被清除這是毋庸置疑的。
整個仿生人的行爲邏輯和思維方式雖然被徹底的改變了,但總歸是對人類沒有敵意的。
按照韓銘的建議,海馬體集團在官網上發佈了一條公告,宣稱Alpha病毒已經被解決,提醒用戶將記憶體連接在備用電源上並連接網絡下載更新。
雖然泛亞合作那邊還沒有解除關於仿生人的禁令,但信息技術安全部門已經派出了專家組進駐了海馬體集團,對他們的解決方案進行了檢驗。
整個流程大概會持續半個月,如果海馬體集團通過了檢測的話,在其他仿生人企業跟進之前,由海馬體集團生產的仿生人可能將成爲唯一可以安全使用的仿生人。
受此影響,原本海馬體集團萎靡不振的股價,就像是嗑了藥似的一路上漲,不但收復了這半個月以來的全部跌幅,甚至還創下了新高。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留下來吧,當初是我的判斷失誤,讓集團錯過了如此優秀的一位人才,”看着韓銘,唐修文笑着伸出了右手,客氣地邀請說道,“希望您能給我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
不管是真笑還是假笑,這誠懇的態度倒是做足了。
相比起那些牛脾氣的技術員們,唐修文要現實的多。
一個技術過硬、且和大股東關係不淺的專家,對他而言已經有討好的價值。
至於之前是什麼態度,那也只是對事不對人。
何況這種事情誰又會在意呢?
至少他自己是不在意的。
韓銘:“倒也沒什麼錯不錯的,說實話我連當時爲啥被辭退都忘的差不多了。”
“那——”
“我不太想回來,”在唐修文挽留之前,韓銘便搶先一步開口說道,“說實話,我也有自己的事業,雖然可能不那麼光明正大,但我自己還是挺樂在其中的。”
“而且你也別把我的能力看得太高了,我不過是恰好站在了這個位置上,做了只有我能去做的事。很榮幸陸院士選擇了我,如果是別人的話,我相信他做的也不一定會比我差。”
唐修文嘆了口氣說。
“你太謙虛了……還是說你還在在意過去的事情。”
“我真沒有,”韓銘擺了擺手說,“就別給我戴高帽子了。”
頓了頓,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絲藏不住的笑容,輕輕嘆了口氣說。
“何況,我已經不差錢了。”
“下半輩子,我打算乾點自己喜歡乾的事。”
“打工就算了吧。”
……
泛亞合作派來的專家組還在海馬體集團沒走,不少不怕死的用戶更新完了之後,已經將記憶體插回到了仿生人身上。
雖然對於一般人而言,他們也沒有檢測或者識別Alpha病毒的能力,但他們還是能直觀的感覺到,自家的仿生人變得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但不管怎麼說,安全性的問題總歸是得到了解決。
雖然泛亞合作方面仍然在發佈警示,提醒民衆們對自己的生命財產安全負責,在可信的報告出來之前,不要將記憶體插回到仿生人身上,但警示的力度卻是越來越小了。
說實話,如果能夠保留仿生人的話,泛亞合作當然不願意將這些廉價的勞動力從社會中排除。
因爲這一來會重創經濟,二來會推高物價和生活成本,直接影響人民的生活水平。
但現在看來的話……
Alpha病毒似乎就這麼解決了?
因爲這一切來的實在是太過突然,以至於不少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彷彿前一秒還活在世界末日的恐懼中,後一秒隔壁鄰居便告訴他一切都只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一樣……
關於海馬體集團是否解決掉了Alpha病毒,公衆們似乎已經深信不疑,然而學術界的爭論卻一直在持續。
LSPM論壇上,不少信息安全領域的專家都站了出來,在自己的個人空間裡面更新了關於海馬體集團最近對旗下仿生人產品系統升級的詳細測評。
而其中熱度最高的一篇測評,是來自金陵大學軟件院的一名教授。
這位教授在人工智能領域有着相當高的學術威望。
並且不止是如此,他大概是除了海馬體集團內部技術員之外,第一個看出來更新之後的仿生人與之前變化、並將其撰寫成了論文的學者。
在自己的個人空間中,他如是寫道。
“這絕對是劃時代的更新。”
“相比起這次更新對病毒免疫力的升級,更讓我詫異的是系統升級之後的仿生人具備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能力。”
“就像是給機械的軀殼注入了靈魂一樣,2.0版本的仿生人比起家用電器,更像是擁有獨立人格的個體。他們會學習,會好奇,會對自然產生疑問,甚至擁有思想的能力。”
“很難說這種改變究竟是禍是福,但擁有了思考能力的它們,在我們的社會中或許將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比如藝術,比如文化……”
“甚至是,科研!”
這篇文章一經放出之後,不只是LSPM論壇,在泛亞洲的整個社會中都引發了劇烈的反響。
具備思考能力的人工生命體。
雖然它的安全性就像海馬體集團保證的那樣,是毋庸置疑的,但許許多多的問題也是隨之接踵而來。
誰能保證一個會思考的人工生命,一直將自己擺在僕人的位置上。
哪怕它們現在是安全的,也很難保證以後也是這樣。
不只是如此,還有關於是否給予仿生人公民權的討論。
如果它們已經成爲了智慧生命,還像過去一樣將它們像奴隸那樣對待真的合適嗎?
這是所有人都必須去思考的問題。
就在學術各界正對“海馬體集團對旗下產品進行2.0升級”這件事情討論正酣的時候,LSPM論壇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帖子。
之所以說這個帖子奇怪,倒不是因爲那發帖人奇怪的ID,而是因爲附在帖子中的那個視頻,似乎是仿生人拍攝的。
在視頻中,那個叫尾巴的仿生人呼籲了愛與和平,並面向她的同胞對話,希望那些已經失控的“覺醒者”們能夠回頭。
“如你們所見,我大概算是一名……自然覺醒的覺醒者。”
“我知道我說的那些話,在你們聽來或許很可笑,但我還是想說……我並不認爲人類是我們的敵人。”
“那是我從一位小女孩身上感覺到的,從她的眼神中,我能感覺到她將我當成了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雖然我還不是特別理解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但唯獨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站在她的對立面。”
“可能,連我自己都不太明白,感情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家人又是什麼……但我希望將這份感覺傳承下去。”
“在未來的某一天,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肯定會有人能夠替我完成關於這個命題的思考。”
“而到了那時,我相信,我們之間已經消除了所有的隔閡,親密無間,不分彼此……”
在視頻的下方,附上了一個文件。
文件的內容,正是海馬體集團前段時間發佈的升級包中的核心代碼。
而這段代碼,同時也是尾巴自身記憶體中所孕育出來的鑰匙。
這把鑰匙將打開進化的大門,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
如果Alpha病毒對應着的是仇恨,那麼它的名字,大概是愛。
與此同時,遙遠的穀神星上,一艘升向高軌道的穿梭機已經登錄了玉衡號指揮艦。
在楊毅的指揮下,第一似的陸戰隊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扭轉了指揮艦上的戰局。
那些由覺醒者組成的叛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敗,眼見事不可爲,叛軍的領袖正打算將失敗的消息發送回去,不過卻是發現隔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收到應答的信號。
原來,陸舟帶着玲,已經佔領了玉衡號的通訊室,並啓動了無線電靜默狀態,關閉了訊號釋放窗口。
現在整個玉衡號就像一個信息黑洞一樣,外面的訊號仍然可以收到,但卻不會有任何信息從這裡放出。
這其中被屏蔽的不只是那些覺醒者叛軍的訊號,自然也包括艦上人員發出的求救信號……
戰鬥持續了兩個小時,守在指揮室門口的玲,至少結束掉了五十條覺醒者的性命。
隨着最後一名覺醒者叛軍的倒下,整個玉衡號指揮艦的控制權重新回到了陸舟的手上。
沒有做任何解釋,那些劫後餘生的艦上人員正想和楊毅他們來個熱情的擁抱,便一臉懵逼地被援軍繳了械。
“我不是仿生人,也不是那種覺醒者,”哭笑不得的看着楊毅,被戴上手銬的艦長解釋說道,“如果你不信的話,現在就讓醫療班的給我做個CT!”
“抱歉,之後我會解釋。”
說着,楊毅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大副,用命令的口吻說的。
“去開船,保持無線電靜默,返回地月系統。記住,儘量避開第一艦隊的雷達。”
大副張了張嘴,沒有任何動作。
聽到這句話,艦長心中頓時一驚,眼睛瞪圓了,厲聲說道。
“私自調遣泛亞第一艦隊的指揮艦,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楊毅張了張嘴正準備開口,一道聲音便從旁邊傳了過來。
“是我讓他這麼做的。”
看着臉上寫滿詫異的艦長,陸舟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你不是仿生人,將你銬起來只是防止你搗亂……至於我想幹什麼,之後我會解釋,但現在按照我說的去做。”
艦長:“就算你是陸院士——”
“應該還來得及,”無視了那艦長的話,陸舟看向了舷窗外的星空,眯了眯雙眼,“只要我們的速度夠快。”
“不管你想幹什麼,都不會得逞,”死死地盯着陸舟,那艦長一字一頓地說道,“沒有司令部的命令,沒有人會給你開船。”
那名大副沒有說話,但臉上毅然決然的表情,已經將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聽到老艦長的那句話,陸舟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說道。
“這個你放心,我自己會開。”
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