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張老的明風齋中藥鋪之前,文青已將那尾四須福龍皇取出,用衣服包好,放在三輪車車廂裡。
之所以選擇用衣服包魚缸,實在是這魚太過金貴,外行人都能看出它的價值,要是這樣明目張膽在在街上行走,怕不是早就引起一場混亂了。
一路上不到半小時的行程裡,張老就焦急地打了三次電話,而剛到明風齋門口,一看到眼前這副陣勢,文青更覺得一陣無語。
偌大一間明風齋中藥鋪,張老竟然宣佈暫停營業,將所有的客人全部清空,而後令十幾個年輕女店員站在大門兩側夾道相迎。而張老自己,更是站在衆人之前,三番五次地向文青地來路上張望着。
“啊呀,小文,我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張老正神色焦急之時,突然看到文青騎着三輪車出現在自己面前,當即大喜過望,健步走上前來親自迎接。
文青還從來沒有受過他如此之重的禮節,一時顯得有些受寵若驚,愕然說道:“張老,您這場面,貌似搞得有些大了吧!”
“不大不大,應該的應該的!”
張老哈哈大笑着,拍着文青的肩膀,由衷地讚道:“小文,相比於你的創舉,我做的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對了,魚呢,快讓我看一眼四須福龍皇!”
“嗯,張老你快過來看!”
文青點點頭,趕緊轉身抱起那個被黑色衣服包着的魚缸。
“我看看,快讓我看看……”
此時的張老,早已激動得似個孩子,興奮地將衣服掀開一條縫。
而當他確切地看到在魚缸裡如生龍活虎一般精神的四須福龍皇時,更是激動得發出一陣陣感嘆:“奇蹟!真是個天大的奇蹟啊!”
緊緊地盯着魚缸看了好久,張老這纔有些不捨地移開目光,緊緊抓住文青的手,說道:“小文啊,你是怎麼養活這尾魚的?你實在是太偉大了!”
偉大?
聽到張老竟然這個超重級的褒義詞用到自己頭上,文青頓覺一陣汗顏。
貌似這個詞,自己當真是受之有愧啊……
如果非要說到偉大,他倒是覺得靈泉可擔此種稱呼!
“快,快進屋!”
張老的一顆心早就被這尾四須福龍皇給勾住了,一見文青還站在外邊發呆,趕緊將他迎進屋去。
兩人進了二樓張老的辦公室,分賓主坐定,張老便有些盼不及待地說道:“小文啊,不知道你想要怎麼處理這尾魚?如果……你有意出售的話……我很想將它買下來!”
“張老您先彆着急。”
文青淡淡一笑,目光炯炯看向張老,忽然說道:“張老,我心中有個疑惑,本來想要問你,卻一直不好意思開口。”
“小文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好了,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老急切想要買魚,他猜不透文青此時爲何要顧左右而言他,只得順着文青的話頭說道。
“是這樣的。”
文青點了點頭,終於定下心神,將藏於心頭很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張老,上次少白買到的那幅《春山圖》,想必你一定是知道它的出處的吧?”
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爲文青上次見張老對張少白拿來的那幅《春山圖》好像興趣不大,從而產生的懷疑。
別說張老對古玩字畫也是很有愛好的,就算沒有這方面的愛好,當他得知張少白這幅畫是從文青手中買的,也應該當時就有些疑色纔對。
因爲,張老自己曾以半賣半送的方式,將一幅《春山圖》膺品賣給文青,而文青就突然多出了一幅《春山圖》真跡賣給張少白。難道,這中間就沒有什麼相通點值得懷疑嗎?
可是,看張老當時的態度,不但好似並不關心,甚至是當張少白提及時,他還有意規避。
難道說,張老早就知道假的《春山圖》中隱藏有真跡?甚至說,張老這是有意將那幅《春山圖》真跡送於自己?
這個疑惑一直縈繞在文青心頭,他一直想要找機會去問張老,卻一直不知如何開口。
既然今天碰到這個機會,索性大膽地問個結果吧!
果然,聽到文青的問話,張老顯然一驚,但很快又裝着若無其事地樣子,笑着說道:“當然知道了,少白當時不是說過吧,那幅畫是從小文你那裡買過去的。”
“嗯,那幅畫的確是我賣給少白的。”
文青點點頭,又接着問道:“可張老您就一點也不好奇,我又是從哪裡得到這幅畫的嗎?”
“這個……”
張老一聽,遲疑了一會,似乎已經預感到文青想要說什麼了。
“張老我想你應該是很清楚的,這幅《春山圖》真跡,就是從你送我的那幅膺品中駁出來的!”
文青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盯着張老,語氣不覺間又提升了幾分凝重度:“張老,我現在有百分之百的理由確定,那幅真跡,您是有意送給我的對嗎?”
聞聽此言,張老不覺身形一震,看了文青許久,方纔嘆息道:“孩子,你果然很聰明。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瞞不過你的。”
“張老,您爲什麼要送我一幅價值數十萬的真跡?”
文青疑惑地看着張老,問道:“要知道那時我們還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識,難道僅僅只是因爲我賣您一顆人蔘果嗎?”
“當然不是。”
此時此刻,張老看着文青的雙眼中也是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凝重之色,嘆了口氣說道:“那顆人蔘果再珍貴,終究也只是一種水果而已,況且我已經付你兩萬了,也算是物有所值吧!我之所以假借送你一幅真跡,是因爲覺得你很投我的眼緣,是個很有上進心,而且極爲誠實可靠的青年。我這人別的長處沒有,可識人的本事倒是有一些,我知道將來你一定會有所作爲,因此,那幅畫也不過是送給你的見面禮罷了!”
聽罷張老的解釋,文青心頭的一塊大石頭這才總算是落了地。
他心中一直在懷疑張老暗中送自己一幅真跡的目的,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原因。
畢竟,自己到現在還是個一文不名的小青年,張老有什麼必要對自己有所圖謀?
現在看來,張老贈圖於己,不過是對自己的賞識與看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