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宏偉是剛上班就被帶走的,於立飛還在大辦公室裡跟人聊天。聽到有人通報這個消息,馬上就跑了出來。正好看到柴宏偉被紀委的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夾着,神情沮喪的走了出去。
柴宏偉走的很慢,可以說是步履蹣跚。曾幾何時,他可以說是博物館的皇帝。在博物館內,他可以爲所欲爲、呼風喚雨。可現在,卻像只鬥敗的公雞,拖着步子,整個人也像突然之間蒼老了十幾歲似的。
“大家都回去上班吧,沒什麼好看的。”李常悟陰着臉站出來,對保衛科的人揮了揮手,大聲說道。看到於立飛也在,李常悟對他點了點頭,說道:“於立飛,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李科長,有什麼事麼?”於立飛跟在李常悟後面,一進辦公室,馬上問。
“立飛,剛纔你也看到了,柴館長被帶走,恐怕是回來不了。”李常悟嘆了口氣,一臉憂慮的說。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柴宏偉的人。現在柴宏偉被帶動,可想而知,以後他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雖然現在上面還沒有動他,可是誰知道會不會也跟柴宏偉一樣的命運呢?他不比柴宏偉,沒有任何的關係和後臺,不要說紀委的人,離開了柴宏偉,以後在博物館,隨便哪個館領導,都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也不一定呢,或許只是正常調查呢。柴館長當了這麼長的館長,肯定還是有些關係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於立飛安慰道。
“不可能了,立飛,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可能得參加輪班。我們不能再給柴館添麻煩,希望你能理解。”李常悟嘆息着搖了搖頭。如果事情沒有定性,絕對不會公開把柴宏偉帶走。讓柴宏偉以這副尊容出現在博物館。已經說明了他的結局。
從現在開始,李常悟就要爲自己着想。於立飛在博物館監控室裡,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值斑。監控室的人自然個個高興,可是館裡的其他人,卻未必樂意。憑什麼於立飛能享受特殊照顧?既然你於立飛這麼能幹,乾脆一個人把所有人的工作都攬過去算了。
“好吧。”於立飛沒有多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尚且各自飛。他跟李常悟之間,的關係,自然不可能像夫妻這樣。
“立飛。對不住了。以後新館長來了,你可以找找辛局長,讓他幫你打個招呼,只要館裡沒有閒話,我絕對不會干涉你的事情。”李常悟說道。
“李科長,你放心,我堅決支持你的工作,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於立飛堅定的說,李常悟放棄了他。他自然也就放棄了李常悟。以後李常悟的事情,他也無需再去插手。
回了軒雅齋,於立飛到樓上休息了一會。昨天自從張晉傑來了之後,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他必須得梳理好。雖說這件事跟他的關係不大,可是經歷了這樣的事情,總得讓自己吸取經驗和教訓吧?
爲什麼柴宏偉會被紀委帶走?爲什麼李常悟會突然轉性?爲什麼王凱雄和張晉傑等人,這麼熱忱於新的館長。於立飛並不太清楚權力的滋味。他只是覺得,這些人對自己的工作,都看得太重了。
中午的時候。夏日鳴來他的店裡玩,告訴於立飛一個消息。在柴宏偉被帶走之後,不到兩個小時,館裡又有多人被帶走,包括李常悟和武振偉。保衛科一下子羣龍無首,人人自危。至於博物館裡,更是亂了套,因爲這件事,下午館裡準備開會研究,明天是不是閉館整頓。
“李常悟被帶走還情有可原,武振偉怎麼也掉進去了?”於立飛詫異的問,武振偉不過就是一個保安隊長,根本就沒有級別。就算貪污受賄,能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們兩人本來就是一路貨,武振偉仗着李常悟的關係,在保衛科橫行霸道,這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夏日鳴憤憤不平的說道。
“其他科呢?”於立飛問。柴宏偉在博物館裡根深蒂固,連保衛科都有兩個人被帶走,可想而知,其他的科室,恐怕也會面臨一場地震。
“辦公室的蘇微兒也被帶走了。”夏日鳴嘆了口氣,說道。對蘇微兒被帶走,很多人都是惋惜。蘇微兒是出納,博物館的錢都要經她的事。柴宏偉是貪污公款,蘇微兒自然脫不了關係。
“她怎麼會?”於立飛驚訝的說,但一想到蘇微兒的身份,他又釋然。蘇微兒是博物館的出納,柴宏偉的問題,她自然難得說清。
“館裡所有的錢,她都要經手,這次不但是她,會計和辦公室主任也都跟着倒了黴。”夏日鳴搖了搖頭。現在館裡已經有傳言,說這些被帶走的人,每年都要分幾筆錢,少則三五千,多則上萬。這些錢,看起來不多,可是長年累月一加,就是個巨大的數字。
“王凱雄和張晉傑有沒有被帶走?”於立飛問,如果他們被帶走,恐怕想競爭館長的事就要泡湯。
“這倒沒有,或許上次紀委的調查小組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說明了問題吧。聽說他們都退了錢,張晉傑還好些,他一向比較公正。王凱雄嘛,貪心可大得很。他要是當了館長,我們說不定又要倒黴了。”夏日鳴嘆了口氣,說站定。
“如果新的館長從張晉傑和王凱雄當中產生,你希望是誰?”於立飛微笑着問。這個問題他還真是忽略了,如果張晉傑有經濟問題,哪怕他再操作,也是沒用的。但一想,辛清亮敢收下自己的漢磚硯,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當然是張晉傑。”夏日鳴毫不猶豫的說。
“爲什麼?”於立飛問。
“你知道嗎?去年王凱雄辦了六場酒,每次都在博物館旁邊的小飯館裡辦,沒幾個菜,可是我們的禮卻不能少。如果他當了館長,今年說不定還要辦幾場呢。”夏日鳴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心裡就很氣憤。
“六場酒?”於立飛不知道一個人,一年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你想想看,他家養的狗過生日,都要特意辦場酒,這樣的人能讓他當館長嗎?”夏日鳴說道。
於立飛瞠目結舌,連這樣的事都可以拿來收禮金,王凱雄的無恥已經到了一個非同一般的境界。真要是讓這樣的人當了館長,自己可能真的只能辦停薪留職呢。
“那館裡現在誰負責?”於立飛又問。
“王凱雄,他畢竟是黨委書記。下午還要開會,好像這個館長非他莫屬似的,志得意滿的樣子,讓人噁心。”夏日鳴憤慨的說。
“說不定真的就是他呢。”於立飛笑了笑。看來自己還得跟辛清亮見個面,哪怕就是張晉傑不當這個館長,也不能讓王凱雄得逞。
“我聽說張晉傑跟他不對付,下午他想要重要分配各人的工作,結果上午張晉傑就跟館裡的領導打了招呼,在新館長沒來之前,不能隨便重新分工。”夏日鳴笑嘻嘻的說,館裡領導的鬥爭跟他很遙遠,如果能天天看他們鬥來鬥去,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夏哥,你說這次李常悟和武振偉,還能回來麼?”於立飛問。武振偉回不回來他不關心,如果李常悟不回來了,那這個新的保衛科長,又會有一場爭奪戰。這件事他可是跟軒轅濤有過協議的,只要有機會,就會幫他爭取。
“難說,但今天科裡的人都在討論,要是他們回不來就好了。”夏日鳴笑着說。李常悟和武振偉在保衛科並不得人心,只是以前有柴宏偉,他們敢怒而不敢言。
“拔出蘿蔔帶出泥,他們就是柴宏偉這個蘿蔔上的泥巴吧?”於立飛微笑着說。
“立飛,你什麼時候也會說這樣的俏皮話了。”夏日鳴笑着說。於立飛剛來博物館的時候,對機關裡的事情,一竅不通。很多事情,還是自己告訴他的呢。
“夏哥,你該回去上班了。”於立飛望了一眼門口,見張晉傑竟然又來找自己,緩緩的說道。
“還有半個小時呢。”夏日鳴看了一下時間,不滿的說。自己只是來跟於立飛聊聊天,怎麼也趕着自己離開呢。
“張晉傑來了。”於立飛輕聲說道。
夏日鳴一回頭,也看到了張晉傑。雖然不知道張晉傑來找於立飛是什麼事,可是他再待在這裡,自然不合適。昨天張晉傑可是隨意找到自己,問起於立飛的情況。當時他還不知道張晉傑的用意,看來他們之間肯定有事。
只是此時他就算有再多的疑問,此時也不好再問。保安中午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可是張晉傑中午十二點下班之後,要下午三點才上班。
“張館長,來啦。”夏日鳴出去的時候,跟張晉傑打了聲招呼。
“我來找立飛有點事。”張晉傑笑了笑,說道。
夏日鳴聽到“立飛”這兩個字,心裡一震,什麼時候張晉傑跟於立飛這麼親近了?要知道,昨天張晉傑還在問於立飛的聯繫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