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偉才的話讓錢雷克暗暗叫苦不迭,呂偉纔可是紀委書記,不管他怎麼說都是無濟於事的。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死也不承認。可是看呂偉才的態度,紀委應該是掌握了一些情況,否則也不可能直接找自己談話。
“呂書記,我回去之後,一定徹查這件事。”錢雷克堅定的說。
“這樣吧,紀委派一個調查小組進駐教育局,希望你們能積極主動配合調查。”呂偉才望着錢雷克的眼睛,緩緩的說話。雖然他的聲音低沉,可是話中的意思卻不容置辯。這是縣委的決定,既然錢雷克不能提供什麼情況,紀委只能自己去調查。
錢雷克回到局裡之後,馬上把兒子叫到了辦公室。呂偉才並沒有把話說透,他也不敢去打探消息。
“爸,怎麼啦?”錢亞立看到錢雷克一臉鐵青的站在窗口,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問。
“怎麼啦?!我跟你講,紀委馬上就要派調查小組來局裡,重點調查那一千四百萬的使用情況。”錢雷克咆哮如雷的說,現在的幹部,有幾個是經得起查的?不查,大家都是優秀幹部,一查,不夠槍斃也夠判刑的。
“查就查唄,所有的款子都是基金會的人覈實的,我們又沒碰錢。”錢亞立不以爲然的說,如果是~,..其他問題,他還真的很擔心,但這個問題,他自認爲做的滴水不漏。
“你有這樣的底氣很好,希望你見到紀委的調查小組之後,說話還能這麼硬。”錢雷克說道,錢亞立已經搬出去住了,他跟張雨萌結婚之後,就很少回家。聽說這段時間,家裡的門檻都快被人踩破了。特別是下面的一些校長,爲了拿到指標。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雖然錢亞立在錢雷克面前表現得很鎮定,但走出辦公室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溼透了。回到辦公室之後,他只待了一會,就離開了。錢亞立在二峰賓館開了個房間,趁着紀委調查小組沒來之前,他得把事情都安排好。需要統一口徑的,先提前溝通好。
但錢亞立卻低估了二峰縣紀委的工作能力,調查小組還沒正式進駐教育局。這次校舍修建的四十所中小學校長,就全部被“請”到了縣黨校。紀委分別跟他們談話,根據紀委掌握的情況,很快就打開了突破口。至於修建校舍的建築方,他們剛開始雖然很抵制,但是他們的賬,也是不經查的。
直到此時,錢亞立纔開始慌了。現在他也知道了一些情況,原本教育局是想拍於立飛的馬屁。想把棠三鄉的校舍修建得好一些。同樣每所學校是三十多萬,但棠三鄉的學校,能把整個學校翻新一遍。而其他鄉鎮的學校,只能修修補補。當然。在造價的時候,棠三鄉的每所學校的修建費用,平均達到了七十萬。
如果僅從數目上看,錢亞立的做法是不錯的。可是他卻只知道要做平賬目。並沒有想到現實的情況。七十萬,都夠新建一所高標準的中學了。至於小學,可以建兩到三所。當調查小組的人問起他這個問題的時候。錢亞立啞口無言,再也無法狡辯。
而且,錢雷克和錢亞立父子,在教育局也不是一言堂。任何單位都不是一門清的,紀委這次派的調查小組,顯然就是衝着他們兩父子來的。錢雷克擔任教育局長已經有好些年了,他在教育系統得罪的人肯定不少,這個時候紀委來調查他們父子,那些人自然就活躍起來了。特別是縣委作出決議,調錢雷克擔任縣委辦常務副主任的時候,教育局就好像決堤的河水似的,所有關於錢雷克和錢亞立的意見,一下子就涌到了調查小組手中。
“林書記,於縣長,經過我們的調查瞭解,錢雷克的情況還是比較嚴重的。在他擔任教育局長的這幾年中,全縣的中小學校長,有一百二十多位調動。被調動的校長,有百分之七十向他行過賄。另外,這幾年他向縣城調了二百多名教師,其中以女性居多。根據我們的瞭解,這些女性教師,有相當一部分,跟錢雷克或者錢亞立發生過不正當關係。有些,到現在還保持着這種關係。根據錢亞立的交待,他在擔任基建股長的時候,全縣校舍的基建他都要插一手,我們在他家裡,光是現金,就搜出了一百二十多萬。”呂偉才說道。
“立飛縣長,你怎麼看?”林濟風問,於立飛雖然是代理縣長,但行使的職權跟縣長沒有區別。
“我的意見是嚴肅查處,該黨紀處分的黨紀處分,該移交檢察院的就移交檢察院。”於立飛堅定的說,如果基金會的錢,錢雷克父子不打主意的話,錢雷克以前的那些事,他暫時不會追究。畢竟他的精力有限,全縣這麼一大攤子的事情,都得交給他來處理。
“教育系統是該好好整治整治了。”林濟風意味深長的說,錢雷克的事情,涉及到一百多名校長,二百多名教師,如何處理,可是考驗於立飛的執政能力。
“呂書記,在錢雷克在任期間,調動的校長名單,調進縣城的教師名單,以及行賄名單,能不能給我一份?”於立飛問,一個教育局長竟然如此貪腐,這讓他非常震驚。教育部門的腐敗,會讓下面的教師心生怨氣。他們無力解決這樣的問題,可是如果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甚至會把怨氣也委屈撒向學生,這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後果。
“這當然沒問題。”呂偉纔看了林濟風一眼,馬上說道。教育局也是縣政府組成部門,雖然錢雷克的問題,於立飛不用負責,可是以後教育局的工作,於立飛是必須要負責的。
當錢亞立被紀委的人帶走之後,張雨萌整個人都懵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錢亞立的被調查。要知道,錢雷克被調到縣委辦擔任副主任,她還以爲錢雷克要高升呢。原本她在局辦公室,是受人矚目,被人羨慕的對象。但現在,辦公室裡其他人的目光,以及每個經過辦公室門口的人,傳來的指指點點,都讓她受不了。
可是張雨萌又不能離開,如果錢雷克還是局長,錢亞立還沒被紀委帶走,或許她不來上班,別人也不敢說什麼。但現在,全局的人都在注視着她,就算她上個廁所,都好像被監視似的。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張雨萌惶惶不可終日,可是教育局的其他人,特別是一直被錢雷克打壓的人,現在覺得揚眉吐氣了。錢雷克被調走之後,縣裡並沒有任命新的教育局長。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或許自己的機會來了。
“秦科長,我是教育局的王繼偉,還記得我吧?上次你來教育局,就是我帶你去錢雷克辦公室的。”王繼偉是教育局副局長,他覺得自己這次的機會來了。教育局可是大局,下面的鄉鎮一把手如果要調到縣裡,未必都能擔任局長。
“王局長有什麼事?”秦志劍問,他現在每天都要接觸不少人,剛開始的時候,他還真記不住一些人的姓名和職務。直到他每見到一個人,就把名字和職務記下來。畢竟二峰縣的幹部也只有這麼多,能讓他記住的人只有一百多個,這麼些日子下來,他在這方面還是合格的。
“我想向於縣長彙報一下工作,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王繼偉試探着問,原本他應該先向王小林彙報的,可是王小林只是副縣長,又不是縣委常委,在人事上基本上沒有發言權。
“你想彙報哪方面的工作?”秦志劍問,他是於立飛的秘書,可不能讓什麼人都隨便能見到於立飛。有些人,有些事,於立飛不想見的,他就得有眼色,把人和事擋在辦公室之外。
“關於玉石基金會這一千四百萬的使用情況,以及現在教育局的工作情況。”王繼偉說道。他知道現在於立飛最關心的是什麼情況,也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見到於立飛。
“這樣吧,你一個小時之後過來吧。”秦志劍看了一眼於立飛的日程表,說道。
王繼偉放下電話就往縣政府趕,雖然秦志劍讓他一個小時之後纔去,但他提前了四十分鐘就趕到了於立飛的辦公室。這還是因爲他沒有專車,否則十分鐘就能趕到縣政府。
“於縣長的時間有限,你要抓緊彙報。”秦志劍送王繼偉進去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聲叮囑着說。於立飛的時間安排,不說精確到分鐘,至少精確到了半個小時。
王繼偉向於立飛彙報了教育局目前的工作情況,也介紹了錢雷克、錢亞立父子在教育局囂張跋扈、爲所欲爲的情況。
“於縣長,錢雷克在教育局一手遮天,我們也是沒辦法。現在好了,有了於縣長的正確領導,我們教育局的工作就有了方向。”於立飛恭維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