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衆!真真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棄之何惜!”謝丹瓊現身門外,不屑的說道:“衆位將軍,你們即刻帶着你們的本部人馬,都去後方保護家眷吧,至於前方,便由我天兵閣原有的兵馬頂上便是;我們若是勝了,自然一切休提,我們若是全數戰死了,你們投降還來得及!”
這番話,便如一根燒紅的鋼針,深深地扎入了衆將的心中。
什麼時候,自己這些正規軍人,竟會被一隻雜牌軍的領袖輕視到了如此地步?
可是,這不就是事實麼?不就發生在當下,在眼前嗎?一干將官一時無語,竟不知該說什麼反駁的話。
“一派胡言!”木滄瀾憤然站起:“縱然面臨絕境,我們仍堪一戰!這百多萬年以來,我等在絕境之中仍自奮勇衝殺,浴血苦戰、爭取勝利的時候,絕不比你謝魁首少!你如何能這般看不起墨雲天的軍人?”
謝丹瓊嘿嘿冷笑:“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們。哈哈哈……我爲什麼要看得起你們,你們自問有什麼地方能值得我看得起麼?”
“些微叛變,就將你們全面擊潰,一個個如同打了敗仗的公雞一般,就你們現在這德行,還想帶兵!還想打仗!還想屠魔!還想成爲英雄,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異想天開……哈哈哈……”
謝丹瓊一陣毫不掩飾的嘲諷長笑聲,遠遠傳了出去,遠近皆聞,四野無遺。其中不屑的意味,濃濃彌散。
“謝某人現在只是在後悔……”謝丹瓊長笑而去:“……我竟浪費了這許多天的糧食在一羣徹頭徹尾的廢物點心身上!”
話落人渺!
謝丹瓊已經騰空而起,前去整軍。竟然再沒有留給衆人任何說話反駁的機會。
如此的蔑視,如此的鄙視。甚至是無視,令到衆將沖沖大怒!
實在是太過分了!
“謝丹瓊說的也太過分了!”一個將軍一巴掌拍在椅子上,椅子粉碎,怒氣衝衝。一張臉都變成了紫紅色,心臟咚咚跳動。
其他人,也是完全不能忍受這等侮辱,一個個呼吸粗重。眼中都顯露了血絲。
木滄瀾冷冷一哼:“叫喚什麼?難道人家說錯了你們麼?你們做出了什麼讓你們看得起的事情了嗎?人家說的那一句不是事實,你們沒有崩潰麼?沒有一蹶不振麼?就你們當下這一出的德行,我都替你們害臊!”
衆將聞言盡都愕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木滄瀾大聲道:“你們想要讓別人看得起。這沒什麼不對,但你要用什麼來讓別人看得起呢?就憑着什麼都不幹麼?沒有戰績,沒有軍功。有誰會看得起你?既然現實已經如此。就不要怪人家看不起你們,你們想要讓要人家看得起,就要拿出你們能夠讓別人看得起的本事出來!只是在這裡鬼叫,不但人家看不起,我都看不起你們!”
“若是拿不出真本事!”木滄瀾冷哼一聲:“也就真如謝魁首所說,真真是浪費了這些天的糧食……就算養頭豬還能殺掉吃肉,改善伙食。但養着你們,卻是養了一羣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半點用處都沒有!”
說罷,木滄瀾拂袖進了內堂。
衆將軍面面相覷,直覺得胸膛也要炸了。
衆人活了一輩子,貌似就從來沒有這麼被人看不起過!若是不拿出一些手段,難道就這麼被人看扁了不成?人活一世,活得不就是一口氣麼,不蒸饅頭爭口氣……
衆將有如颶風一般急速衝出帳篷,黑着臉如同鍋底,回到各自的營寨,開始着手召集兵馬!一個個如同爆龍一般,渾身散發着滿盈的火氣,隨時可能爆炸。
木滄瀾在後堂,神識觀測着這一切變化,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激將法,還是非常成功的。
先前,正是木滄瀾與謝丹瓊聯手搞出來的一出激將大戲。
這些將軍一個個都是好樣的,不僅本身都是高手,而且任何一個都是兵法韜略出羣,能征慣戰的行家,對於打仗人人都有一手,唯一欠缺的,也就只有鬥志鬥心而已。
但,現在這種頹廢的氣氛,實在是太強大,他們雖然仍原因堅定的跟隨木帥,可是他們的鬥志鬥心卻都因爲這一連串的打擊而消弭殆盡;若不消除負面影響,重新鼓舞起他們的鬥志鬥心,這一仗,根本連打都不用打就敗了。
木滄瀾當然清楚跟隨自己多年的將軍一個個都不是孬種;但問題是,他們麾下的兵若是沒了血性,縱然將軍再牛逼也是無可奈何。
然而說到激活氣氛,始終還是要從這幾位將軍身上入手!
士兵頹廢,若是要一個個去勸解,只會耽誤時間,什麼都給耽誤了。
可若是將軍暴怒至極,卻會影響一支軍隊的狀況!將軍被灌輸了一肚子怒氣,完全沒處發泄,那麼,回去就向自己的屬下軍官們更變本加厲的灌輸下去。
而軍官們一級一級傳達、一層一層的灌輸,等到了最下層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經是爆棚了。
正如同現在軍隊士兵犯了錯誤,團長永遠不會直接處罰士兵本人,而是處罰營長,營長處罰連長,連長處罰排長,但,當排長和班長處罰士兵的時候,就會更加變本加厲,保證會讓犯錯誤的傢伙一輩子不敢再犯!
這是爲主帥者的手段。
但想要達到這一目的的前提條件卻是,必須要激起這些將軍們的怒氣,否則,一切都只是空談。
所以,木天瀾與謝丹瓊纔會聯手主導這一出“無視”大戲!
於是乎,大營中,到處裡都是將軍們的怒吼聲。
“他媽的!老子們被人看不起啦!”
“弟兄們,咱們都被人看扁啦……”
“全部都給老子擡起頭來!你你你……就是因爲你們這幫混蛋,瞧瞧你們在幹什麼?幹你孃的!難怪老子被人指着鼻子說養着我們是浪費了糧食的廢物,瞧瞧你們這幫子慫樣!你們也配稱之爲軍人!老子都是被你們這些個廢物給拖累的!廢物,都是廢物!”
“老子真心沒臉見人了……你們再不拿出點樣子,老子就要自殺了!草!”
“不就是跑了幾個操蛋兵麼?看你們這軟蛋德行!草!換成老子也要看不起你們!浪費糧食!麻痹就沒罵錯你們!養條狗還他媽知道看家呢!麻痹的,看看你們,當真連條狗都不如!……”
……
一片怒罵的聲音,鋪天蓋地!
所有士兵一個個眼中噴火,看着站在高臺上噴着唾沫大吼大叫大罵的將軍,恨不得將這貨拉下來狂揍一頓!
“看什麼看?老子說的不對麼?不服氣?那就跟着老子,殺出一個看得起來!”
“草!”
“說,到底該怎麼辦?我讓你們自己說!麻痹的!老子忍不下這口氣!說什麼也忍不下!”
“沒說的,幹!”
“幹他孃的!”
“讓他們看看,老子們就不是慫包,一個慫包都沒有!”
數百萬將士,同時同聲大吼,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只震得羣山萬壑嘩啦啦往下落石頭,天空中風雷涌動,一個個滿臉漲紅,心臟跳動得幾乎要爆炸了!
“好!那就幹!幹幹幹幹幹!!!!!麻痹的!幹他孃的!!”
嗷嗷叫的聲音,響徹了長空。
滿營官兵將士一個個都瘋狂了……
木滄瀾終於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絲微笑,久違的微笑。
軍隊之中,所謂的溫文爾雅,根本是行不通的;就算是一介儒生,進入軍隊,不長時間就會變得粗話連篇。
正如一位將軍曾經說過:不粗魯,如何能讓部隊嗷嗷叫?
部隊不是學堂,決計不是靠子曰詩云就能征服天下的!
靠的,是血!是廝殺,是生命!
從來就不是考試!
奶奶滴!
謝丹瓊就站在雲霧之中,離地面,已經數千丈之高。
但他仍舊能夠清晰聽見,地面上傳來的嘶吼聲,那是木滄瀾手下的軍隊在進行最後的整軍。這幾天裡,軍隊的士氣不僅僅是被提升了起來,而且,更是遠遠地超過了謝丹瓊的預期。
現在每一個將士,渾身上下都如同是即將爆炸的炸彈一般!
一點就着!
這樣的狀態,幾乎就是繃緊到了極處的皮筋。可以想象,一旦發生戰鬥,這些人都會義無返顧的投入進去,瘋狂殺戮,至死方休!
遠方,很遙遠的地方,可以看到塵煙沖天而起,幾乎瀰漫了整個蒼穹,戰火,已經將要燒到眼前了。
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就將會發生第一場遭遇戰!
而面對這樣的軍隊,一切的埋伏,一切的佈局,都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每一個戰士都能夠高來高去;所謂埋伏,無論是火攻,水攻,陷阱,又能有什麼更多的意義?
每個人都有自身的神識感應,若是其中高手,單純神識一掃,方圓數百里天上地下就沒有任何遺漏,又要怎麼埋伏?
甚至有些高手,毀滅了他的肉身之後都能不死,唯有連帶着元神一道毀滅,才能夠徹底摧毀對方。
面對這樣的敵人,就只有硬拼一途!
謝丹瓊神色仍自平靜地遙望着那數千裡之外的塵煙騰起,緩緩逼近。
四面八方的塵煙同時冒起來,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慢慢的漸次融合,不見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