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知道紅衣,你們這些怪談玩家,果然跟陰影世界是一夥的。”壯漢十根手指握緊刀柄,他身體裡的血液源源不斷被鬼臉吸走。
慢慢的,他的影子開始膨脹,化作了一個兩米高的猩紅鬼影。
壯漢和身後的鬼影同時舉刀,是他在操控那把刀,也是鬼影在操控他的靈魂。
沒有任何徵兆,壯漢踏步向前,他身後的安保成員開槍射擊,其他成員啓動各種各樣的設備。
跟分局配給調查員們的半成品儀器不同,安保人員使用的儀器全部都是調查員冒着生命危險從異常事件裡帶出來的,每一件都沾染着鮮血和詛咒。
“畫外的你們,怎麼能傷害到畫裡的我?就像夢中的人,怎麼殺死夢外的鬼?”夏陽謙遜溫暖的看着漆黑的走廊,在他的雙瞳之中映照着每一個安保人員的身體。
這是一場死亡競賽,夏陽要在安保人員找到傷害他的方法之前,殺掉所有人。
……
“啪!”
手肘砸碎了窗戶玻璃,高命跳出前樓,踩在了廢棄花園的荒草上。
看着地上雜亂的鞋印,高命的視線慢慢上移,後樓就彷彿是前樓的鏡像,可帶給高命的壓力卻比前樓大太多了。只是靠近,血肉鬼神便開始嘶吼,心中埋藏的死亡記憶碎片也在相互碰撞。
“我好像來過這裡……”
心裡的死亡記憶並沒有跟荔山醫院後樓有關的,可高命依舊覺得這地方有些眼熟。
夜風吹動雜草,孩子唱着奇怪的童謠,高命看見後樓的臺階上坐着一個長相醜陋的畸形兒。
他穿着快餐店的制服,抱着膝蓋,脖子伸長,嘴裡在數着數字。
“怪談玩家?還是樓內的患者?”高命走到後樓門前,畸形男人怯生生的擡起了頭。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女人被抓進了後樓?”高命還沒取出照片,男人就點了點頭。
“她很美,很漂亮,但是性格很可怕,媽媽也讓我出來找她。”男人吃力的從地上爬起。
“媽媽?你們找她幹什麼?”
“因爲弟弟和妹妹都餓了……”男人不敢進入建築內部,他把手從溼漉漉的衣袖裡伸出,指甲上沾染着發臭的黑泥,他們一家似乎都生活在下水道里。
“你叫什麼名字?你們平時就生活在醫院裡?”高命的手指輕輕搭在了胸膛上,心跳在加速。
“楊芋。”男人壓低了聲音:“媽媽不讓我和外人聊太多,如果你是來找人的,我勸你最好趕緊離開。”
“因爲這棟樓內很危險?”
“很多人來這裡尋找失蹤的家人,但他們都沒有再離開醫院,前樓和後樓是兩個世界,伱會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男人費力的轉過身,朝後樓內部走去,他後背上全都是血淋淋的鞭痕。
“稍等。”高命從隨身攜帶的急救包裡取出繃帶和藥物,扔給了楊芋,他沒再問什麼,前腳邁進後樓時,身後又響起了楊芋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要找誰,不過剛纔有好多人去了四樓心理疏導室,媽媽說,那個房間裡存放有很重要的東西。” “謝謝。”高命沒有殺楊芋,哪怕對方長得比怪物還恐怖,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儘快找到宣雯。
腳步落下,高命的雙眼被異常佔據,醫院當中的所有器械和工具都長出了血肉。
“這麼離譜?”
黑暗、血紅和慘白,三種色調組成了醫院裡的一切,它們組合在一起,極富視覺衝擊,那種恐懼深深震撼着每一個進入後樓的人。
僅僅只是在原地停留了幾秒鐘,高命就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不遠處的房門被打開,一雙破舊的鞋子出現在門口,鞋尖對準了他。
高命好像被人盯着,他五指收攏,想要從刑屋裡取出鎖鏈。
下一刻,一雙雙鞋子從屋內走出,彷彿蜂擁而來的人羣。
雜亂的腳步聲如同急促的鼓點,高命也果斷轉身,衝進了樓道。
午夜的大鐘在荒廢的花園上方被搖晃,窗簾後躲藏的黑影慢慢走出,醫院內部各種器械開始運轉,嗡嗡的聲響和刺耳的叫喊在各個房間響起。
頭頂彷彿有死神的鐮刀來回擺動,高命被那一雙雙鞋子追趕着,他沒有看路,也不記得自己來過這裡,可是身體卻好像習慣了在後樓走廊上奔跑。
沒有走任何多餘的道路,當他停下腳步,擡起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面前那間病房的名字——心理治療疏導室。
推門而入,高命關上房門,撤下窗簾蓋在房門窗戶玻璃上。
屋外的腳步聲慢慢遠去,高命握着門把手的手指一點點鬆開,他擦去額頭的冷汗,打量心理疏導室。
和外面異化的世界相比,這裡還算比較正常。
“這裡是心理疏導室,我正好是心理疏導師,有點巧。”高命注視着屋內的桌椅,他隨手又從書架裡抽出了一本書,那種奇怪的熟悉感覺再次涌上心頭,他甚至覺得這些人皮書裡的內容自己都看過。
“我以前確實來過荔山醫院,但我不記得自己進入過後樓。”高命心裡裝着太多死亡記憶,所以他一開始並沒有在意那詭異的熟悉感覺。
“有人在我之前,來過這裡。”高命看着胡亂扔在老式電腦周圍的耳機,他試着想要開啓電腦,可黑白屏幕上只有一個鬼影在嘶吼。
“他們拿到了什麼信息?爲什麼會來這裡?”
高命接着推開了心理疏導室最裡面的房間,藥架之上滿是神像的碎片,高命在地上還看到了安保人員特製靴子的鞋印。
“是他們毀了神像?”調查局的安保人員不敬鬼神,他們把所有東西都當作工具,可以吞食,也可以紋在身上。
再無其他收穫,高命默默站在屋子中央:“他們爲什麼都要來這個房間?”
來回走動,高命不願意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大腦思考着各種事情,無意識坐在了書櫃旁邊的椅子上。
呼吸變得粗重,高命忽然覺得有一股寒意順着脊柱爬上了大腦,他恍惚間聽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現在你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