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暗了一暗,那隻捏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手心裡竟然滿心的汗。
稍頃,權梟九撐了撐額頭,才啞着嗓子說:“傳過來。”
這五年,包括五年前那一天,真相就在眼前,只要揭開這層面紗,他就能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然而,想到秦裴的話,他卻退縮害怕,心裡無比緊張。
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就連秦裴都覺得不可思議和震驚?
權梟九回到了會議室,卻再也沒有心思開會了。
“老大,怎麼了?”旁邊的霍騰鈞,看到他這副死德性,覺得老大估計又中邪了。
拿出香菸,夾在指間,權梟九既沒說話,也沒點火抽菸。
拽着手機在手掌心,沒回應會議室裡其他幾人狐疑和探究的目光,他起身,沉沉吩咐:“你們繼續,我先回辦公室。”
說完,冷着臉走出了會議室,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覷。
霍騰鈞心中明白,沒得說,肯定又是爲了嫂子。
每次只要是夏允薇的事兒,他就變成一副要死不活的德性,沒人能幫得了。
可現在人都回來了,雖然嫂子對老大不冷不熱,但好歹人見着了吧,怎麼又變成這樣了?
……
辦公室裡。
煙霧繚繞,光線重重。
冷寂的房間裡,他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暗黃的光線,光影交織在他英挺冰冷的臉龐上,輪廓越發硬朗深邃,整個人越發難以窺探心思。
他握着鼠標,在秦裴發來的加密文件上,來回滑動着。
不敢點,不敢看。
一向雷厲風行的九爺,衝鋒陷陣的時候絲毫不退縮不膽怯的兵王,這會兒,對着電腦發呆,腦袋裡來來回回想着秦裴那句遲疑嘆息的話。
他居然躊躇膽怯了。
手裡的一根菸抽燒完了,燒到了手指上,他驚了一下,把菸蒂扔進了菸灰缸裡,重新做好心理建設,堅定思想,終於打開了郵件。
點開的瞬間,他的心不由狠跳了一下。
冷冽的雙眸越來越沉,手裡的鼠標滑得越來越慢,薄薄的脣角抿成了一條直線,臉在僵硬,手在發抖。
權梟九整個人靠在了椅背上,握着鼠標的手,掌心裡都是汗,當他親眼看到這五年裡她的生活,整個人都在冰凍僵硬。
整整五年裡,她的生活驚心動魄,活在刀槍血口裡。
她被王室庶族不止一次暗殺,有一次,她被綁架困在了電梯裡,被動過手腳的電梯從十六樓極速下降……
他點開了那張照片,看着被打開的電梯裡,她倒在血與影之中,慘白的面容與肌膚,就像被揉碎的百合花。
資料上寫着:雙腿折斷,膝蓋碎裂,全身多處骨折骨裂,內臟受到巨大的衝擊,脊椎也受到了一定損傷……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
她休養了足足半年多的時間才康復痊癒,至於有沒有後遺症,資料上沒有顯示。
慢慢的,他臉色陰沉了起來。
再後來,她進了比斯國的特種隊,特訓了一年半,她是個優秀的狙擊手,她在特種演戰的成績是優秀的。
一次訓練,因爲沒有完成任務,她被教官罰跑了五千米,淋了雨,舊傷復
發,躺在醫院裡整整半個月才能下牀……
鼠標劃了下來,他的握緊了手。
在一次軍事實戰演習中,因爲救一個實戰記者,她手臂上中了一槍……
這些資料裡還顯示,她在四年前領養了一個剛出生不久的男孩兒,照片裡的嬰兒很可愛,是個漂亮的小孩兒。她視他如己出,寵如親生。
而這個男孩,在她一次出訪M國的時候,被人綁架撕票,時間剛好是去年年底。
男孩只有三歲,這個年齡的小孩兒應該很會說話了吧?
但是資料卻在這裡斷了一個多月時間,權梟九疑惑地皺眉,鼠標劃下來,下面的資料裡空缺了這一個月所有關於她的事。
這一個月裡,她發生了什麼?
抿直的脣角冷冷的,眸色變得更沉了。
剩下的資料裡還顯示,她訪問雅克埔國,以及其他幾個國家,照片裡那一張張精緻美麗的臉龐,自信優雅,高貴睥睨,她已經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和手段。
之後的三年裡,她成立了克爾公司,緊接着控制了中東地區所有的石油公司,她現在已經是歐洲最大的石油大亨。
權梟九不由想起了三年前,克爾公司派了項目負責人來錦市洽談,那時候他見到顏沁的時候,根本沒有把她和薇薇聯想到一起。他原本根本沒將這個剛上市的公司放心上,當時合作也是看在顏沁是她好友的份上才和克爾合作。
他那個時候,爲什麼沒有想到她還活着……
資料一頁一頁地往下翻……
她是哈佛大學超優模範生,優秀畢業生,從前只會國語和英語的她已經精通五國語言,五音不全的她現在會十幾種樂器,如今是比斯國五個慈善基金理事會,擁有私人飛機和遊艇執照……
看到這裡的時候,抿直的脣角微微勾了起來。
現在的艾薇爾是個熠熠生輝的比斯國公主,就像一顆舉世矚目的鑽石一樣。
脣角微勾的同時,一顆心也不斷地往下沉。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抱着他的手臂說要纏着他,纏到老,纏到死的小丫頭了。
終於,資料翻到了最後一頁。
他握住的鼠標僵硬了,面容漸漸變得暗沉不堪。
不得不說,秦裴的情報系統相當給力。
這五年裡她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眼前還原,資料一清二楚,這些資料裡,有特工人員搞到的照片,有文字和文件,還有她在哈佛大學的成績單和在學校裡雜七雜八的一些事兒。
不,應該是四年,資料顯示的只有四年,唯獨缺了五年前最初的那一年,以及那個男孩被撕票後的一個月。
資料裡備註了以下幾點:
一,無法查到這一個月的信息,被比斯國王室已秘密刪除所有信息。
二,經查,五年前那天,樊市浴谷的所有監控錄像和系統全部被銷燬,但組織人員曾查到她被帶回比斯國,昏迷了一個月才醒來,至於後來的一年,無從調查。
那一年,那一個月,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疑點重重,卻更令他驚怕和緊張,比斯國王室銷燬了她在那一年和那個月的所有記錄,甚至封鎖了所有關於她的消息。
難道這段時間她發生的事會對比斯國
王室造成什麼影響?
他忽然記起了那天,她做了噩夢之後,那種崩潰的情緒,不正常的精神表現,以及那位女秘書守口如瓶的保守說法。
這之中……
夾着煙的手指支撐着額頭,權梟九蹙緊了眉,微眯着眼眸,握着鼠標又將所有的資料都查看了一遍,企圖能找出點蛛絲馬跡。
可是,他除了看到那丫頭生活的驚心動魄和重重危險,再也沒有其他了。
心臟,像無數把尖刀在絞動,疼痛到窒息。
電腦屏幕前,權梟九吸了一口煙,心裡越來越沉,越來越窒,那種無法改變歷史的無力和頹喪,讓這個素來無比強悍的男人有點兒眼澀。
如果他想知道那一年和那個月裡發生的事情,第一,去問冷斯夜,第二,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問那丫頭,讓她親口告訴他。
可是,她會告訴他麼?
很明顯,她根本不會告訴他,她已經完全放棄了他。
他坐在那裡,靜靜地,思索着。
終於,抽完了手裡的煙,他按了菸蒂撥通了大狼的電話。
手機只響了一聲兒,大狼立刻接起:“老大,怎麼了?”
權梟九揉了揉額頭,問:“她現在人在哪兒?”
“哦,正送她去你的私人機場,老大,你要和她講電話嗎?”
“她要回國?”
大狼嘿笑了一聲:“老大你那麼緊張幹嘛,嫂子要是回國,我早打電話通知你啦!嫂子要去京城夏家,哦,還有更勁爆的,那個……那個惡毒娘們兒也在。”
權梟九皺眉,聲音驟冷:“誰?”
“李赫蘭,不不,應該叫她夏子衿。”
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男人的眸色更暗更冷了,完全不明白,那個明明應該在監獄裡的李赫蘭怎麼突然出來了,而且還和那丫頭在一起?
驚疑不定中,他冷聲吩咐:“先別開機,等我過來。”
權梟九的私人機場裡,大狼掛了電話,他比老大還要吃驚和疑惑。
當他開車來到錦市第一監獄接人的時候,震驚得,嘴巴足以塞一顆雞蛋!
李赫蘭就算有夏家做靠山,也不可能這麼快出獄。不,有老大這座大山在上面壓着,她只能一輩子蹲穿牢底。可是,嫂子一出馬,人就這麼出來了?
什麼原因放出來?
嫂子比老大還厲害?
消息閉塞,還不知道艾薇爾身份的大狼想不通了!
五年之後,情敵見情敵,冰釋前嫌?
這麼可能!女人的嫉妒心他早已在女朋友身上見識過了。
大狼看了一眼跟在嫂子身後的李赫蘭,那模樣憔悴中帶着幾分恐懼,對,是恐懼,恐懼啥呢?
此時此刻,他腦中十萬個爲什麼,可是一看到嫂子那張和老大十足像的冷臉,不敢問了。
不知道爲什麼,大狼總覺得五年後的嫂子,無論氣勢還是氣場,特麼得像極了老大。
尤其回眸瞅你一眼的時候,冷颼颼冰涼涼,即使偶爾帶點笑容,就算笑容挺美,整個人都彷彿在散發着女王光芒,可卻是那種皮笑肉不笑。
瞧,現在就是。
當然不是對他的,而是他身旁的李赫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