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爾輕揚眉頭,老實地回答:“我媽當年的事已經查出來了,我要回酒店對資料看證人。”
權梟九不易覺察地鬆了一口氣,“我陪你一起去京城夏家。”
“不用,你還是好好住院吧,一個病人別隨便亂跑出去。”她皺眉,拒絕了。
“我身體很好。”
“好個屁!”對於他牛一樣的脾氣,艾薇爾真的惱火了,怒氣直衝腦門兒,“權梟九,你能不能聽聽醫生的話,不好好住院休息,你在這兒作個屁啊!”
罵粗口了,五年來的貴公主形象毀於一旦。
第一次聽到她罵粗的話,雷恩驚愕地瞪了眼兒,隨即眼裡染了愉悅的笑,莫名的,興奮的。
而權梟九良久看着她,淡淡地出聲:“我只聽你的。”
“那好,你住院好好調養身子骨。”
“你陪我。”
艾薇爾煩躁了,“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我媽的事,我哥的事,都還沒處理,陪你半個月?我有毛病是不?”
男人抿着冷脣,眸色黑沉,“你媽和夏慕彥的事,我會讓人好好處理,你陪我。”
竭力剋制着自個兒的情緒,艾薇爾冷臉了。
“別忘了,我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要結婚了。”
“那就一個星期。”權梟九低聲,“就當是最後一次陪我。”
他的臉始終冷峻,可是眼底流露出來的祈求和虛弱太過明顯。
艾薇爾糾結着,他那雙黝黑的眸像是緊扣着人的心臟,讓她再也沒辦法冷下臉拒絕他。
她很心煩,和他接觸的越多,她一直堅定的軸心就越來越偏移。
她覺得心底那結都快要把心給堵死了,讓她越來越窒息,讓她每一個細胞都在狂躁地叫囂。
俊男美女本來就很扯眼球了,兩人這麼一鬧,來來往往看病的目光全都落到了這三人身上。
至始至終沉默的雷恩看着兩人,微笑着打破了兩人的沉悶:“既然如此,艾薇爾小姐你也住院吧,在你結婚之前,把身體養好,也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我怕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男人說話還能這麼調侃。
權梟九冷眼盯過來:“她不需要你照顧。”
雷恩很無辜,心裡腹誹:不是你讓我時時刻刻保護她的?現在過河拆橋什麼意思?
“上去吃早餐。”男人牽過艾薇爾的手,直接往電梯裡走。
她也沒再反抗,就當是最後一次妥協。
反正一個星期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比斯國,亞瑟公爵府邸上,新上任的管家低垂着眸子,恭敬地遞上從錦市傳過來的資料,卻不敢看沙發上慵懶躺坐的男人。
“爵爺,錦市的人傳來通訊,艾薇爾小姐在錦市第一人民醫院,和權梟九在一起。”
微微眯了眼兒,冷斯夜沒有去接他手裡的資料,早因爲管家的話,心裡像被人投了一大塊巨石。
又糾結,又鬱悶,又鬧騰,嘴裡惱恨地咒罵:“這個小騙子!”
她不是去處理她母親的事兒嗎?處理到醫院去了?
還和權梟九一塊兒!
“爵爺,要不要把這件事兒告訴閣下?”管家思
索着諫言。
“告訴個屁!”瞥了一眼管家,冷斯夜俊美的眉頭立馬蹙了起來。
“是,爵爺說的是。”管家遲疑了下,又說,“爵爺,雷恩伯爵也在。”
什麼?
冷斯夜邪魅的雙眼掠過一抹難掩的陰測測,“該死的男人!”
“是,爵爺,他真該死。”管家二話不說,立馬附和,見到他臉上的陰沉,還很懂事兒地再次諫言,“爵爺,要不然,咱們派人過去作了雷恩伯爵?或者,把他人抓回來,爵爺好好收拾他?”
然而話剛一出口,他就捱了一記重重的飛毛腿,男人斥責的聲音,又陰佞又惱怒,他嚇得毛骨悚然。
“你他媽的閉嘴!”
摸了摸疼痛的屁股,管家真的好憋屈:“是,我他媽的閉嘴。”
除了在艾薇爾小姐面前,爵爺總是陰沉不定,實在難以揣測,令人琢磨不透。
現在,不管爵爺說什麼,他除了只會說是,就會附和。
爲啥?
因爲五年之前,上一任管家的教訓他印象太深刻了。
“爵爺,要不然,咱們派人去錦市好好盯着艾薇爾小姐和權梟九?”
“你再廢話一個字,我扔你海里喂鯊魚!”
“……”他不敢廢話一個字兒。
管家嚇得心裡直犯突突,頭垂得更低了。
“記住了,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蠢蛋,要不然,上任管家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冷冷哼了哼,冷斯夜拿過酒杯,懶懶喝了一口,“給我滾蛋!”
“是,爵爺。”
管家立刻滾蛋,不敢逗留片刻。
爵爺今兒個心情特麼得陰沉,不用說,肯定是因爲艾薇爾小姐。
同一時間,比斯國的天氣明媚如春,陽光燦爛。而錦市,夜幕沉沉,被蓋了一個金鐘罩,沒有一絲星月。
氣氛,一直沉悶着。
病房裡,男人不言不語,女人也默不作聲。
雷恩伯爵心裡特不是滋味兒,憋屈得慌。
今天一整天,兩人幾乎就沒說過話,就連眼神兒交流也沒有。
作爲旁觀者,作爲艾薇爾小姐的愛慕者,他很不明白兩人現在的相處模式。
什麼叫近在咫尺,卻又咫尺天涯,大概這就是了。
雷恩實在沒法忍受這樣詭異沉滯的氣氛,最後走出了病房,將門帶上。
病房裡,只剩下兩人,氣氛卻絲毫沒有因爲少了一個人而有所改善。
艾薇爾坐在陪護椅上,手裡捧着秘書送來的資料,仔細地閱覽。
病牀上,權梟九也捧着文件,細細地看着。
終於,過了良久,男人終於放下了文件,一把奪走了女人手裡的資料,“別看了。”
“權梟九!”她伸手就要去搶他手裡的資料,一張小臉兒氣得滿臉通紅,“我都快看完了,你能不能別這麼無理取鬧?”
皺眉睨着她,權梟九沉默了半晌,下牀走到了門邊上的儲物櫃裡,拉開了最底層的抽屜,拿出一個精緻的雕花金盒,遞到她手裡,面色平靜:“打開看看。”
什麼東西?
艾薇爾看着手裡盒子,心裡劃過一絲詭異而又害怕的感覺。
不敢打開,心臟狂烈地跳着。
良久,她才掀開盒蓋,裡面躺着一條做工精緻的鉑金項鍊,吊墜上鑲嵌着一顆拇指般大小的寶石,寶石晶瑩剔透,在燈光下,顯得瑩瑩生輝,彷彿有光環繞。
幸好是項鍊……
“爲什麼送我項鍊?”
“結婚禮物。”
艾薇爾拿着盒子的手微微一僵,心裡莫名的窒息感堆積着,始終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這條項鍊,是不是代表他和過去告別,和她告別?
冷眸微垂,權梟九語氣緩了緩:“我給你戴上。”
拿過盒子裡的項鍊,一把拉近她,給她戴上。
脖子上冰涼的觸感冷得她全身僵硬,心絃彷彿崩了一根。
“好好戴着它,就當我時時刻刻在你身邊。”
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他的話卻彷彿重錘,她握着吊墜的手緊了又緊。
艾薇爾看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孤寂的臉,絲毫看不出其他情緒來。
她心下沉重。
“權梟九,你……”
權梟九性感的脣角,往上翹了一個冷硬的弧度,“你不喜歡?”
她該喜歡嗎?
“薇薇。”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這一個星期,我們好好相處吧。”
艾薇爾喉嚨一動,一雙明眸微微染上了霧氣,直勾勾地盯着他,卻說不出話來。
她倏地起身,“對不起,我要出去一下。”
說完,她逃似的走出了病房。
長廊上靠在牆壁上的雷恩看到她眼角似有淚,皺眉,“你怎麼了?”
“伯爵。”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我好累。”
感覺到女人褪去了強勢,像一株柔弱的蘆葦一樣靠着,雷恩玩世不恭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他走過去,將她攬過來,低聲:“艾薇爾小姐如果累的話,就靠我肩膀休息吧。”
“如果可以,我真想離開這裡,離開比斯國,去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她疲累地閉上眼睛,安靜地靠在他的身上,“其實,我很厭惡現在的生活,像個活死人一樣活着,不能有自己的情緒,不能有自己的夢想,什麼都不能有……”
雷恩沒有說話,只是攬住她的肩膀,眼神變幻。
艾薇爾聲音低低的:“其實這五年裡,我和以前根本沒什麼區別,你說,我是不是很犯賤,冷斯夜對我那麼好,我卻沒法喜歡他,可是那個男人只要一個眼神,我就難受,即使我僞裝得毫不在意。可是,我已經沒法再欺騙自己了。”
雷恩默默地聽着,脣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既然艾薇爾小姐那麼累,這兩個男人都不要,和我私奔吧,我帶你去小島上生活,那裡開滿瞿麥花,你應該會很喜歡。”
艾薇爾並沒有因爲他的話而生氣,只有驚訝:“你怎麼知道?”
“你忘記了?”雷恩揚眉微笑,眼裡的情緒很奇特,“是你和我說的,你希望一家三口生活在那樣的小島上。”
驚疑不定,她什麼時候說過?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他低聲在她耳邊道,語氣凝重,“我不是在開玩笑,艾薇爾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