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隊伍離開蒙城縣,留下養兔子的、養蜜蜂的、種紫花地丁的、血網的小冊子。
韓知縣等人送出去一段距離,慢慢的,隊伍遠去,他們互相看看,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什麼下丘村的里長,爲何如此厲害?
“感覺他纔是蒙城縣的本地人,怪嚇人的。”沈縣丞回憶吃飯過程中的事情,嘆口氣。
“太子殿下對你二人不滿意了,你們在本地是有大家族,家族再大,還大得過陛下?”
韓知縣對茆主簿、茆典吏說,平時他就得照顧一下對方的家族。
今天對方竟然敢阻撓太子殿下養蜜蜂,當場被斬殺都沒人覺得冤。
“我提出來,之後我就不受族裡的人抱怨,我才能更好地幫助其他百姓。”
茆典吏並不怕,他故意的,跟太子說實話。
茆主簿正在看養蜜蜂的小冊子,突然大喊一聲:“哎呀!還能這樣?”
其他三個人一同看他,他舉一舉小冊子:“裡面寫了咱們族中人所會的養蜜蜂的方法,又寫了很多咱們不知道的方法。
看看,居然還能搖蜜,從而不傷脾,比割蜜厲害。
而且分蜂的時候直接把老蜂羣給裝起來,都不用往天上潑水。
捕野蜜蜂也有好幾種方式,同時又有幾種應付馬蜂的辦法。
人家養蜜蜂比咱們厲害,咱會的人家會,人家會的咱不會。”
“我瞧瞧。”茆典吏拿過去,只看幾眼,便搖頭:“他們怎會捨得把這些辦法外傳?趕花人的傳家本事啊!”
“那個朱宜長姓朱,是陛下的遠親?看他與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說話,十分隨意。”
“若是如此,他爲何只是個里長?”
“里長又怎樣?跟在太子和秦王身邊,我是縣丞,不覺得比里長強。”
“把冊子拿回去,多多抄錄,貼到縣城與各村,派人爲百姓講解。”韓知縣不願站着曬秋日的太陽。
……
“當地家族大,確實不好管理,有什麼好處必然被家族先得。”
朱樉騎在馬上與大家說話,他不願意總坐車,即便他和兄長的車由下丘村做了減震。
朱標同樣騎馬:“家族其實又方便管理,他們怕被滅族。里長你怕不?”
“怕呀!不然最初怎不敢使勁賣東西,下丘村大部分人都姓朱,後來的人也跟着咱們一起祭祖。”
里長手不抓繮繩,拿個望遠鏡四處看。
“等咱們的銅活字印刷作坊把小冊子全印刷好,加上授職到任須知,送到咱手上,咱一路走一路發給沿途官員。
其實裡面有許多單獨拿出來,俱是發家致富的好辦法,下丘村就應該享受現在的好處。
里長,伱們是不是還有好東西沒拿出來?一輛輛車外面都遮擋着。”
朱樉說的時候回頭看下丘村的車隊,下丘村的馬車外面專門有個棚子。
“有啊!這回可是把村子的技術都掏出來了,有一些卻不希望用上。”
里長坦然承認,但就是不詳細說。
“咱乃秦王,你跟咱說說。”朱樉要求。
“哎呀!前方有問題啊!看,麻雀,一大羣在飛,天上有老鷂子在抓。”里長指向前方。“不說就不說,轉移啥話題?一直就有麻雀,還有其他鳥呢!”朱樉扭過頭去。
“今天晚上是到不了亳縣了,義門鎮也到不了,咱們提前休息,把粘鳥網掛出去,粘些麻雀吃。
秦王殿下不要總惦記車裡的東西,一旦知道了,遇到事情就會想着先用上。
就跟打仗的後手一樣,能不展露出來便不展露出來。”
里長估算下距離,有一百三十多裡,除非把車隊扔下,大家騎馬使勁跑。
“抓麻雀,正好給百姓減少負擔。”朱樉沒再提看下丘村車隊的事情。
傍晚的時候,前方安營紮寨,一張張粘鳥網掛起來,地上扔穀子。
麻雀成羣結隊地往下衝,一隻只掛在網上。
大家忙着把新網撐起來,掛了許多麻雀的網放下摘麻雀。
其他人去拔毛、處理內臟,之後就是各種烹飪方法了。
麻雀成羣結隊的,瘋了一樣在天黑前進行最後的覓食行動。
綿延幾裡的路上,隊伍中的人根本休息不了,麻雀多了衝擊力也大。
附近的村民跑過來看,他們害怕,如果有這麼多的麻雀吃糧食,他們就等着餓死吧!
結果看到這邊有隊伍,在路上撒了大量的穀子,才明白,同時又十分開心,有人幫忙捕捉麻雀。
“你們是官兵嗎?哪來的?”有人回去報信,村子的里長帶着村老出來看。
“太子和秦王的旗幟不認識?”被問的站崗軍士扭下頭用下巴示意。
“年歲大,眼睛不好用嘍!太子和秦王來了?我把村子裡的人喊回去。”里長瞭解到情況,要帶大家離開。
“不忙着走,過來了,太子殿下自然會招待,你這哪裡年歲大了?有四十了?”
站崗的軍士出聲阻攔,百姓到地方,總要給點禮物的。
“四十有五嘍!不打擾太子和秦王?我這裡叫近渦村,我是里長李大貴。”
自稱李大貴的人又眯起眼睛看旗幟,最後點點頭,似乎能勉強看到。
“大家跟我來,先搜個身,男女都要搜,女的由我們這些女子搜,到那邊去見太子與秦王。”
小丫頭騎馬跑過來,這位置離太子那邊還有一里地。
“女娃娃,村子裡還有人呢!”李大貴回頭看一眼。
“喊來呀!生病的都不怕,正好我們有太醫。飯別做了,在這吃麻雀。”小丫頭大聲說。
“好好,去喊人,都來,做飯的把火撤了,踩滅,別燒了房子。”李大貴選擇相信。
不長時間,近渦村的男女老幼就都來了,還有的抱着睡着的小寶寶。
人羣帶到地方,宮女與護衛搜身,有小男娃就穿雙草鞋,光個身子站在那裡四處張望。
有的女小娃兒,也就是多個肚兜,扎着犄角揪揪。
“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吩咐,不用跪了,鞠個躬就行,地上髒,大家來洗手。”
有太監吆喝着,一個村四百一十口人,他們就聽從吩咐排幾隊洗手。
有家大人趁機給光身子的兒子身上抹了香皂,再拿水沖沖,擦乾淨,當洗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