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燁神情饜足,健碩的臂膀連同錦被一道抱起明蘭,親親她溫熱柔膩的小臉,明蘭累的眼都睜不開,含糊的咕噥了兩聲,直把腦袋往被子裡縮;顧廷燁瞧着好笑,喚人來換上朝服後便出門去了。外頭地還是溼的,暴雨下了一整夜,天明才漸漸止住,四月初的天氣清爽舒心,雨水順着窗沿劃出透明的弧度,屋檐下滴答着輕快的水聲。
又過了一個半時辰,丹橘才進來,孔武有力的把蜷縮在錦被裡的嬌小身軀挖出來,服侍她沐浴更衣,並且努力不去看明蘭雪白腰腿上累疊的淤青指印,還有佈滿半個身子的青紅吻咬痕跡,只開了窗散去屋內的曖昧氣味。
明蘭忍着燒紅的臉,極力忽視丹橘滿眼的憐惜,所謂勞動最光榮,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一樣是光榮的!
昨日大致理清人事後,這便要分派府中事務了。
顧府這些子人手,若單隻伺候明蘭夫婦倆那是綽綽有餘,但若要料理好這偌大的都督府卻是不夠,光是後園子的花卉草木和池塘,還有那一大片山林,便至少需十來個人看管照料。整座府裡,包括正院別院偏院還有廂房客房在內,零零總總好多些屋子,便是沒主子住着也得找些個小丫頭來看屋子,免得空着荒蕪了。
以後要來蓉姐兒鞏姨娘還紅綃姑娘,她們也要配備一應使喚人手,還有庫房,值夜,針線,漿洗,採買,大小六七處廚房,上房使喚丫頭一二三等,別院丫頭,打雜小幺兒,粗使婆子,內院管事,外院管事,馬房,門房,回事處,小廝……明蘭掰着指頭算了兩遍,怎麼也不夠,是以她昨日修書一封送了去給海氏,請她薦個可靠的人伢子來。
海氏快要臨盆了,本就不能多挪動,正悶的發慌,收到明蘭的來信就立刻動手;這日一大早,兩個人伢子便手持海氏的名帖,領着一大堆人上門了。明蘭叫人開了外院偏廳讓他們在廳堂上等着,自己緩緩走過去。
這兩個人伢子都是三四十歲上下的婦人,打扮的乾淨利落,言語妥帖恭敬,素日都是慣與顯貴官宦人家打交道的,是以談吐間很有分寸,既不過分吆喝也不拿眼睛四下亂溜,後頭站了兩三排男孩女孩,大小不一,大多在十歲到十三四歲之間,都垂首恭立着。
明蘭頗覺滿意,她就知道像海家這樣的京中高門,海氏身邊的管事能薦些好的人伢子來。
所謂行行出狀元,在古代,人伢子這一行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低等的專做哪些見不得人的娼寮生意,黑心一點還兼拐賣良家走失孩童(倒黴的曾英蓮女士),這種人伢子販賣來的孩子,往往手續不清過往不明,一個弄不好就會惹出事來(更加倒黴的馮公子)。
真正的高門大戶人家要買人,都是由固定的人伢子來張羅的,要求保證貨源清白,手續乾脆,絕無後顧之憂;更高級點的人伢子,還會把從災區荒地採買來的男孩女孩預先調|教一番,教的規矩些了再拿出來賣;如今站在這裡的孩子中,基本沒有特別淘氣野性的。
所以小燕子的確只能去賣藝,她恐怕連人伢子也看不上的。
崔媽媽緊緊抿着脣,目光嚴厲的一一掃過這些男女孩,提了幾個問題,太伶牙俐齒的不要,太妖嬈漂亮的不要,瑟縮鬼祟的不要,有那口齒清楚的,手腳利落的,針線不錯的,最要緊的是老實勤懇的,只要不太歪瓜裂棗就好,一氣挑了九個女孩,五個男孩。
明蘭在旁微笑着看,對一衆看向自己的或諂媚或巴結或打探的目光俱都裝瞧不見,雖然有幾個清秀柔順的她看着也蠻喜歡,但還是要照規矩辦事,叫崔媽媽把人帶下去,連同府院裡原先的一干孩子們或家生子們都從外圍做起,先調|教着看看,以後再往各處分了去。
辦完了這件事,明蘭召集了一干婆子媳婦後往後園分配差事去了,差事有肥有瘦,理論上來說,應該把肥差留給‘自己人’,可明蘭並不認同,她覺得真正要緊的是卡緊了關鍵部門纔是真的。更何況什麼叫‘自己人’?和珅對乾隆自然是忠誠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大把撈錢;可見忠誠和貪污並沒有絕對關係。
還是用事實說話,到底哪些人可用還是先試試看,且先按着他們的擅長才能分配。
明蘭坐着二人擡的竹竿敞轎,一旁的丹橘領着兩個小丫頭捧着冊子隨行,簇擁着一大羣人,一處處走過府院的地界,便分派起來了,她昨日已做足了功課,按着早想好的,清楚明白的把園林池塘分成包乾區,然後一片片的指派人手管理打點。
以前養竹子的就繼續料理竹林,竹林要高挑風雅,上交些鮮筍菌菇便成,最好弄出片陰涼的地方來,以後可用竹子搭座避暑小院;以前養花的還叫繼續料理花園子,除了四季分派供給各房主子之外,還需把園子整頓的好看,除了冬日,旁的日子都要芬芳滿園花團錦簇纔好……其餘的,如池塘,梅林,後舍也都一一派了人手;接着是各處空房子的看守,庫房值夜內院外院等其餘要人的地方。
這般逐一分派之後,不但上賜的那些人大吃一驚,連賴花田刁四房人也暗暗驚急。
說實話,明蘭的外表行止看起來實在和‘精明幹練‘之類的形容詞無關——要知道,人家厲害的主母天不亮就開始理事了,發放對牌,覈對賬目,交付銀錢,檢視各處事務等等。
而明蘭則擺明了一派富貴閒人模樣,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嬌媚溫雅,說話慢條斯理,待人和顏悅色,甚至日常生活中還帶了幾分慵倦懶散,日日都要睡足五個時辰,飯後散步半個時辰,時令的煲湯燉品各有說法,講究吃食休憩等養生之道;整日的把自己調理的皮光肉滑白裡透紅的,時時舒心爽氣,其它一干事務俱要靠後再說。
面對這樣一個‘不勤快‘的主母,一干僕婦們不說起了輕忽之心,倒有幾分怠慢之意,更還有那存了偷奸耍滑心眼的,可那日明蘭一出面先細查了一回個人底細,當場發落了賴媽媽,衆人才隱隱驚覺這位夫人並不好糊弄。
到了今日,聽明蘭分派起事務來頭頭是道,且各按所長,合乎情理,並不曾因爲親疏關係而有所偏頗,只一個陪嫁來的劉滿貴做了外院的一個分管事,像看管園林等差事甚至還預先留了盈利的餘頭以作激勵。
明蘭清楚的重申了一遍‘內外院不可兩頭大’的家規,因崔媽媽在內院管事,是以老崔頭一家仍在外料理明蘭的嫁妝田莊山林,計強因性子老實木訥,則幫着料理車轎馬房。
衆人一時倒也敬服。
“所謂日久見人心,大家夥兒的能耐本事慢慢就都知道了。”明蘭伏在雕繪花廊上,懶懶的微笑着,“我年輕,分派的許是不盡全乎妥帖的,先做一年瞧瞧罷,若有不合適的還可以調換差事,不然還可與我來說……”
一干媳婦婆子心頭一驚,再不敢小覷明蘭,更生了幾分敬畏之心,各自領了差事,拍胸脯狠狠保證一番後,恭敬的退了下去。
不過最受衝擊應該還是賴花田刁那四房人,他們原想着明蘭年輕臉嫩,府裡又沒個鎮得住的長輩,那些罪臣家奴未必可靠,新買來的還未可用,明擺着人手不夠的當口,她們當能牢牢佔據要緊油水的位置,誰知明蘭雖看着很‘裝飾性’很沒用很嬌滴滴,但卻不慌不忙,心中早有算計,有條不紊的把事務都分派調配好,從頭到尾都沒路過怯或慌過手腳。
不懂就問,問了再覈實,覈實完了過一天就有完整的方案,根本不需要她們插手幫忙,瞧着明蘭將府務漸漸理清,各人各司其職,只見僕婦往來忙碌,偌大的一個顧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她們纔開始驚慌起來。
坑都被佔完了,她們這些老蘿蔔該怎麼辦?尤其是賴媽媽和刁媽媽,深悔一上來就得罪了明蘭,如今花媽媽負責整理將來給蓉姐兒住的蔻香苑,田媽媽也領了個不大不小的差事,只她們倆,一個賦閒,一個‘養身體’,這可怎生是好。
明蘭不去管她們的幽怨,徑直帶了人去開庫房,先將裡頭的物件一一造冊入賬,分類放置整理,登記完畢後,便按着預先擬好的單子起出一長列物件,如鼎,爐,瓷器,金器,玉器,琺琅,青銅,屏風,玉石盆雕等擺設,又取了二三十匹上好的料子交給針線房,給衆人做兩身新夏衣。此事一傳出去,府中僕役俱是一陣歡喜,可憐他們去年的四季衣裳俱是外頭成衣鋪子裡買來的,料子次等不說,還不合身——這年頭成衣業並不普及。
說起庫房,明蘭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昨日她開啓庫房查看時便聞到一股隱約的藥味,繞過了好幾間大屋,纔在某個冷僻角落發現一大堆貴重藥材,什麼人蔘,當歸,犀角,牛黃,麝香,鹿茸,冬蟲夏草,虎骨,豹骨,猴棗,海狗腎,熊膽……零零總總,好像雜貨店一般,足足堆了半間屋子。
明蘭看的兩眼發直,有些藥材因放置不當已有些散了藥性,面對這樣的浪費,她憤然質問顧廷燁,誰知顧廷燁居然很愉快道:“……還有虎骨和熊膽麼?極好!成潛兄弟快要去苗疆戍守了,他膝蓋受過傷直未好透,南邊又瘴溼蠱毒,我正想配兩劑上好的虎骨膏給他帶上,你明日便與我尋出來罷!”
明蘭無語,這傢伙完全沒有抓住自己話裡的重點,不知他聽皇帝說話時是不是也這樣。
一邊嘆氣搖頭,一邊把藥材都整理出來,細細點錄在冊,累的筋疲力盡也不是沒有收穫,明蘭找到幾個很胖很結實的老山參,便把最大的一根送去給了盛老太太,又找了些產婦和新生兒得用的藥材和補品分送了海氏和華蘭。
這一忙便到了砍頭的時辰,明蘭驚覺今日午飯是要晚吃了,大大違背了自己的養生之道,連着會影響之後的午睡,不由得深恨之,當即嚴正宣佈:今日辦公已畢,有事下回分解。
梳洗一番後,坐在小圓桌旁看着滿桌的菜餚,喝下一口湯,明蘭才覺得鬆快了些,放下湯匙,小桃引着一個提着食盒的婆子進來。
那婆子四十歲上下,生的人高馬大,粗眉大眼,皮肉肥胖油膩,衣裳尚算乾淨整潔,樣子也直爽,只見她戰戰兢兢的進來給明蘭請了個安,然後從食盒裡端出一碟菜放在桌上,青花白瓷薄胎的八角圓盤上覆蓋着翠綠的荷葉,一揭開荷葉,頓時屋內濃香四溢。
“夫人,這荷香糯米蒸排骨好了。老奴照着夫人的吩咐,先用薑湯滾水去了血絲和腥味,再用調料醃了一個時辰,接着用滾油輕爆了下,最後跟泡軟了的糯米還有米酒浸過的荷葉一道上大蒸籠,蒸足一個時辰,放在籠屜裡熱着,這會兒剛拿出來的。”那婆子嗓音粗大,卻生生壓低嗓門,顯得的十分討好。
明蘭先看了看色澤形狀,輕輕點頭,那婆子似有微鬆口氣,然後明蘭下筷輕嚐了一口,面上緩緩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婆子總算松下肩膀。
“葛媽媽辛苦了。”明蘭放下筷子,微笑道,“這道菜要緊就在一個‘透’字,糯米要透着肉香,肉要透着米香,整道菜要透着荷葉香;要把調料醃透,把排骨和糯米蒸透,這樣才酥軟入味。真正做的好了,這排骨上桌不久,上頭的糯米便會和肉一道慢慢塌下來。”
葛媽媽滿臉堆笑:“多謝夫人指點了,老婆子是個粗人,只望着夫人莫要嫌棄纔好。”
“粗人不粗人倒不妨事。”明蘭端過茶碗來輕啜了一口,漱去口中味道,動作斯文極盡雅緻,“做吃食的地方是個要緊處,我如今把自用的廚房託付了你,也只望着你能盡心盡力,莫要輕忽纔好。”
葛婆子笑着連連彎腰應聲,明蘭又道:“我沒什麼旁的要說,只一個,乾淨。吃食要乾淨,人手要乾淨,賬目要乾淨;尤其是我與老爺的飲食,若有個什麼不好的,你莫要來與我說這說那的,我先拿你開刀!”
明蘭面色冷然肅穆,葛媽媽一臉赤膽忠心,大聲下保證,嗓門大的幾乎震塌門廊。
“罷了,回頭我就撥幾個媳婦丫頭給你打下手,你且下去吧。這道菜不錯,晚上再弄一份給老爺嚐嚐。”明蘭揮揮手,葛婆子連連鞠躬離去。
看着葛婆子走遠了後,小桃才上前給明蘭佈菜,一邊低聲道:“她長的好肥。”明蘭失笑:“自來廚子都是這般的,便是不吃肥,也叫油煙給薰肥了。”
“不過,手藝倒是不錯的。”小桃看着那糯米排骨頗爲心動,“不計小姐您說什麼菜式,她都能做的**不離十。”
明蘭瞧左右無人,便換過一雙筷子,往小桃嘴裡塞了一塊糯米排骨,笑道:“廢了的令國公府原是出了名的驕奢享受,她性子又耿直,不耐煩和人對黑賬,便被排擠去了下廚房;如今我也沒什麼更好的人手了,先使着她罷,左右她一家子都在我手裡。”
小桃吃的滿嘴生香,嘴裡含糊道:“夫人別急,過不多久,翠微姐姐便可從金陵上來了,到時候您便有人手了,省的叫那幾個老東西廢話!”
“日子真快,好似她嫁人還在昨日,這會兒自己也做了娘了。”明蘭想起翠微,不由得神思久遠,隨即又斂神道:“上回那幾個說到哪兒了?你接着說吧。”
說起這個小桃立刻來勁兒了,她生就一副老實巴交的憨厚樣,是以不少人都願意與她說話,且說話時還常不設防,以致於她往往能收集到許多八卦;要說打聽消息的能耐,真是無人能出其右;這兩日她和那四房人頻繁接觸,得了好些寧遠侯府的消息。
“花媽媽是顧家的家生子,她脾氣直,但我問她也還肯說的,不過說的很少,不肯背後閒話主家;田媽媽倒很好說話,沒等我開口,她就聊天兒似的什麼都說了,不過也說的很……有分寸;可是另兩個就不大肯說了。”小桃彙報起來,明蘭提着筷子慢慢吃飯,認真聽着。
“無妨,我今日已分派了差事,過段日子瞧瞧,怕還有說的更多的;你只說說我叫你問的那幾件事兒。”
“哦,好嘞。”小桃趕緊開始回憶,“先是那個鞏姨娘。她不是一般的丫頭出身,原是個秀才的閨女,和餘夫人的孃親那一家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後來家裡遭了難便投奔了餘府,說是餘夫人的丫頭其實情同姐妹,連名字都同了一個字;後來由余夫人做主擡了姨娘——這些話是花媽媽說的。”
“那田媽媽怎麼說?”明蘭很有興味,拿筷子拄在碗裡。
小桃的複述絕對原汁原味,她笑的很興奮:“田媽媽說,旁的她不知道,只曉得是餘夫人去外頭鬧了一通後,姑爺回府就嚷着要休妻,叫老侯爺給壓下來後,鞏姨娘才擡的姨娘。”
明蘭哦了一聲——餘嫣紅要打賣曼娘母子,顧廷燁生氣了,所以餘嫣紅拿鞏紅綃補償。
小桃站的腿痠,明蘭好心的拉她在旁坐下,她繼續道:“後來姑爺離京了,餘夫人也沒了,屋裡旁的人都散去了,只有這個鞏姨娘和一個叫秋娘的一直守着,說要等姑爺回來;太夫人就撥了個小院子給她倆住着。”
明蘭靜靜的聽了,目光些微閃動;很早以前她就留意過,那些被爺們收過房卻沒能修成正果的女子們,到底會有什麼下場。
一般來說,如果主子仁慈,會給一大筆嫁妝,擇個老實可靠的另嫁,不過嫁不了很好,不是府裡的小廝長隨,就是府外的莊稼漢或市井之流,當然還有戲子(蔣玉菡)。
如果主子比較冷漠心狠,或者她根本就是惹了嫌犯了事才被攆出去的,那就命運叵測了。
鞏紅綃是聰明人,至於秋娘,也許是情深意重吧——明蘭微微笑了笑。
“再是蓉姐兒的事。”小桃看着明蘭神色悠然,便接着說下去了,“她是近三年前送進寧遠侯府的,那會兒老侯爺剛過世,姑爺又離了京城,侯夫人和太夫人心腸好,便給留了下來。原是在侯夫人身邊帶着的,說是跟嫺姐兒做伴。大約一年前起,太夫人忽叫鞏姨娘和秋娘帶着蓉姐兒,一應吃穿用度的份例都照着嫺姐兒來了。這些都是花媽媽說的。”
明蘭又笑了,這位花媽媽是妙人,說話很有趣。
“哦,還有其他幾房的事。”小桃說的口渴,明蘭笑眯眯的盛了一碗湯給她,以資鼓勵,“那位五老太太的確不喜歡煬大太太,這兒媳婦原是指腹爲婚的,是五老太爺一個同年的閨女,本來也是管家小姐,可是十幾年前她孃家老子犯了事,丟了烏紗帽不說,還罰沒了不少家產,如此一來,五老太太便不願意結這門親事了。”
明蘭拿回空空的湯碗,笑道:“我曉得了,定是五老太爺執意守信,才結了這門親的。”
小桃翹起一個大拇指:“夫人真聰明!”
明蘭扁着嘴搖頭,這種親事也不容易,就算進了門生了兒子,五老太太還是不待見她。
“五老太爺倒挺看重煬大太太,好幾次煬大老爺在外頭闖了禍,都是煬大太太苦求五老太爺才饒過的;不過,煬大爺雖不爭氣,可煬大太太的大少爺卻是很好的,讀書識理,很受幾位先生誇獎。”小桃擠完最後一點記憶。
明蘭捧着飯碗,抿着筷子笑了——每個混蛋的老子面前,大都有一個成功的兒子;阿米豆腐,希望這個定律的反向可不要成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