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顛簸了幾個小時,姜葉只感覺自己渾身都快要散架了,翻過一座座山峰終於來到了夏草所處的小村子,姜葉看着眼前也就二十來戶的小山村,幾個老頭坐在村口的大榕樹下面抽着旱菸聊着家常,姜葉看着貧困的小山村連電線杆都沒有一根,可以肯定這個村子到現在都還沒有通電,姜葉不禁一陣心酸,這些年夏草到底是如果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的。
當馬幫拉着東西來到學校的時候,姜葉從馬背上下來,站在那裡愣愣的看着三間用尼龍糊着做窗戶的破敗校舍,而目光不遠處姜葉看見了那個讓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夏草,然而,夏草也看到了姜葉的到來,夏草笑着讓身旁的孩子進教室裡面去,然後和姜葉四目相對,然後,沒有預料之中的那樣朝着姜葉跑過來投入他的懷抱之中,而姜葉也被眼前所看到的給愣住了,震驚的嘴巴都合不上,眼前這個瘦弱的皮膚黝黑一身麻花衣服一條馬尾巴垂在身後,坐在一張小馬紮上面,膝蓋上面放着幾本課本。
而在夏草的身旁則是放在一對柺杖,姜葉鼻子一陣發酸,淚水不受控制的從臉頰滑落。
夏草看着愣愣的站在原地流淚的姜葉,柱起柺杖緩慢的走到姜葉跟前,微微擡頭看着姜葉,一句很簡單的話,“你怎麼來了?”
姜葉似乎沒有聽到夏草的話一般,彷彿這一刻的世界都與他無關一般,時間也視乎定格在了這一刻,好一會兒之後,姜葉纔回過神來,緩緩的伸出手捧着夏草的臉龐,哽咽着說道,“小草,你瘦了。”
夏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兩排潔白的牙齒和黝黑的皮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我很好,不用擔心。”
姜葉突然一把緊緊的將夏草抱入懷裡,“小草,對不起,對不起,到現在纔來看你。”
夏草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而是默默的流着眼淚,如果說大山外面還有什麼是讓自己牽掛的,那麼就是自己的父親,還有眼前這個男人,這個讓自己能夠咬牙堅持下去的男人。
此時,學校裡的二十來個學生全部走出了破敗的校舍,小孩不懂事,但是,在這一刻卻都全部保持了安靜,所有人站成一排排,看着自己的老師和人擁抱在一塊,小孩們不懂大人世界的人情世故,但是,卻懂得誰人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無言的擁抱過後,夏草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擠出一個笑容看着姜葉,“你先等我一會,要放學了,有的學生還要走好幾里路才能回到家。”
姜葉默默的點了點頭,看着夏草拄着柺杖轉過身去一步一步的朝着校舍走去,這個時候一個學生將手裡的小錘遞到夏草手裡,夏草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然後用小錘在一塊懸掛着的廢鐵上面敲了幾下,就在這個時候,所有的學生都紛紛來到不算的大的操場上面整齊的排隊。
夏草看着眼前的學生,“同學們,放學了,高年級的同學要照顧好低年級的同學,一定要把他們都送到家,路上都別貪玩了,天黑得快。”
“夏老師,您放心,我們知道了。”孩子們聲音雖然說是參差不齊,但是在這一刻,姜葉卻突然發現這是世界上最美最動聽的天籟。
“夏老師,是不是姜葉叔叔來了?”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孩子大聲的開口問道。
夏草臉色不禁微微一紅,目光看向姜葉,孩子們開心的笑了起來,“太好了,夏老師終於見到姜葉叔叔了。”
“夏老師,明天我給您帶幾個雞蛋來,您要好好的招待姜葉叔叔。”一個孩子說道。
“我帶臘肉。”
“我帶白菜。”
一羣學生都開口說道,姜葉不禁一陣感動,朝着夏草走了過來,露出一個微笑看着孩子們,“同學們,謝謝你們大家一直以來都這麼照顧你們的夏老師,謝謝你們。”
“不,是我們要謝謝夏老師,是夏老師沒有拋棄我們,讓我們可以有學上。”年紀大的孩子知道這些。
夏草含笑的看了姜葉一眼,姜葉笑着對孩子們說道,“同學們,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都早點回家好嗎,路上要照顧年紀小的弟弟妹妹好嗎?明天我教大家唱歌好不好?”
“好。”一羣孩子們高興的應道。
孩子們散去之後,姜葉扶着夏草來到學校門口的柴堆上坐下,姜葉則是叫和尚去做晚飯。
西下的夕陽餘暉映在兩人身上泛起一層霞光,夏草目光看着遠方的巍峨大山,雲霧裡紅紅的一片,很是美麗,輕聲說道,“每天到了這個時候,我就會坐在這裡看夕陽,看着大山外面,因爲我知道,在那個方面有我的思念,我最捨不得的人。”
姜葉把夏草摟入自己的懷裡,“爲什麼不告訴我?”
夏草笑了笑,“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很不習慣,這裡的生活很苦,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到這裡的來的老師都待不久,這裡實在是太窮太窮了,知道嗎?我剛到這裡的時候,每個晚上都躲在被子裡面哭泣,很多時候我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是爲什麼哭,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到這裡來,後來,日復一日,當這一切都成爲習慣之後,我就明白了,很早之前我也想過放棄,想過離開,但是,每當我看見孩子們臉上沾滿了泥巴卻笑得那邊燦爛天真無邪的時候,我就捨不得離開他們,我彷彿找到了自己未來的路,所以,我堅持了下來,早上伴着雞鳴而起,日落而息,如果說我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麼,就是你了。”
姜葉緊了緊抱着夏草的手,“小草,你沒有以前漂亮了,但是,你卻是這個世界最漂亮的人,也是我深愛着的人。”
夏草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睜着大大有神的眼睛看着姜葉,“你這次來是要帶我走嗎?”
“我想你了,就來看看你。”姜葉說道。
夏草笑了笑,“不用顧及我的感受的,我都清楚。”
姜葉撫摸着夏草的臉頰,“小草,知道嗎?沒有你我過得一點都不好,但是,我不能讓我自己停下腳步來,我每天都很忙碌,只有在閒暇的時候,才讓自己去想你,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夏草也同樣的伸出手撫摸着姜葉的臉頰,“我不想你,一點都不想,白天教孩子們認字寫字算數,晚上還要忙着給孩子們準備一些用品,我沒時間,沒精力想你。”
姜葉能夠感受到夏草手的粗糙,姜葉鼻子發酸,淚水豆大的低落到夏草的臉上,夏草笑着說道,“傻瓜,我很好,真的很好。”
姜葉用力的點了點頭,“恩,我相信你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