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安看了他一眼,利落地折了一整枝花,湊到鼻下聞。
越靠他近,越能看清他。藍琅予其實是個很不服輸的人,他喜歡操控別人的感覺,喜歡當別人的主人。
看看那些少女,畏懼他就像畏懼神一樣。
“在想什麼?”他突然攬住了顧念安的肩,把她扳了過來。
顧念安擡眸看他,一臉不解。
“哈哈,顧念安,你一露出這種無辜的神情,還真讓人抵擋不住。”藍琅予盯着她看了會兒,低笑起來,“嗯,其實耳朵聽不到有時候是件好事。”
顧念安轉開了頭,他的笑容是毒液,以前讓人有多暖,現在就多能讓人心裡發涼。
“先生,請柬。”年輕女僕捧着一封黑色的請柬,勾着頭,腳步輕輕地過來了。
藍琅予接過請柬,眸子裡閃過一抹興奮的笑。他扇動請柬,在顧念安眼前晃,笑吟吟地問:“認識這個嗎?”
顧念安擰眉,推開了他的手。
“這是黑舞會的請柬。”他挑了挑眉,俯到她眼前,一字一頓地說:“你猜霍晟跟過來之後,會不會也來舞會見我們?你其實是告訴了他的吧?”
顧念安看着他,依然是滿眼茫然的神情。
“哈哈……顧念安,別裝了。其實我瞭解你們兩個是什麼人。你怎麼可能不告訴他呢?你們兩個是準備裡應外合……”藍琅予自言自語半天,朝她笑了笑,大步往回走,把她一個人丟在了花園深處。
顧念安不敢亂動,那些狗正慢慢站起來,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該死的藍琅予,這是嚇唬她呢?
“哦,對了,忘了你。”藍琅予轉回來,拉住了她汗津津的小手,笑着說:“我說過不會傷害你,即使你欺騙我,我也不會傷害你。”
“你能寫下來嗎?你到底在說什麼?”顧念安忍不住問道。
“不必聽到。”藍琅予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拉着她往別墅裡走。
顧念安往回抽了抽手,藍琅予一把抓緊,還扭頭看了她一眼,笑意快從眸子裡溢出來了。
“笑個屁啊,你到底在笑什麼?”顧念安忿忿地罵道。
藍琅予輕點她的額頭,慢吞吞地說:“粗魯!”
呵,難道還和他玩文靜雅緻?恨不能拆他的骨頭了好嗎?
“說個笑話給我聽聽吧,若我能高興,我今天就讓你見南寶,怎麼樣?”他把她往身邊拽了一下,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給她看。
顧念安擰眉想了半天,淡淡地說:“我就是笑話,以前以爲你是百分百好男人。原來是百分百惡魔。”
藍琅予盯了她幾秒,哈哈大笑,連聲說:“這個讚美很好。”
他打了個響指,轉頭看向大廳一角,大聲說:“去開門。”
兩名女僕快步過去,打開了屋角的一扇門,顧念安往裡面看,南寶坐在高椅上,面前擺着畫板,腳踝上扣着鐵鏈。
“南寶……”她大叫一聲,快步往那扇門裡跑。
南寶飛快地轉頭,一臉錯愕。
只幾秒鐘的時間,門被關上了。
“讓我進去看她!”顧念安反手給了藍琅予一拳頭。
藍琅予揉了揉她打過的地方,眼裡暗光閃動,“真粗魯,我不喜歡。”
顧念安把雙手背在身後,憤怒地瞪着他。
藍琅予走到桌邊,拿起了紙筆。幾分鐘後,他把紙舉到了顧念安的眼前。
“想讓她走,還是想讓她一輩子鎖着。你是想當公主,還是想當禁臠,都在於你自己的選擇。我不傷害我選中的人,也不會給不服從我的人路走。現在去洗洗,好好化個妝,我們去參加黑舞會。”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顧念安的神情有些沮喪,往前急走兩步,抓着桌沿急切地問他,“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只想過普通的生活!”
藍琅予笑笑,又寫給她看。
“顧念安你不普通,你遇上我就不可能普通了。”
顧念安抿抿脣,慢慢地鬆開了手指。
藍琅予想了想,又寫了一紙文字給她看。
“男人這一輩子最大的追求是財富,權力,還有女人。你應該感覺到榮幸,像你這樣固執並且不解風情的性格,還會有男人真的喜歡你。”
顧念安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以前傅桐背叛她的時候也這樣說她。固執,不懂得討男人歡心。但藍琅予說出來讓她覺得特別好笑!
“藍琅予,女人只對她愛的人盡露風情,也只對她愛的人撒嬌萌柔情萬種,你屁也不是,我不需要你喜歡,也不想在你面前扮演什麼好女人。”
“哈哈……聽聽,你就是這樣凌厲。男人真的很不喜歡。你還不如南寶討我喜歡呢。她跟貓兒一樣,特別聽話,特別乖巧。”藍琅予咧開脣角,笑得殘忍極了。
顧念安掉頭就往樓上走。
藍琅予看着她的背影,脣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先生,已經按您的要求佈置好了。”一名男子快步過來,垂着雙手低聲說道。
藍琅予收回視線,漠然地說道:“準備去黑舞會。”
顧念安站在四樓窗前,盯着藍琅予看。什麼是黑舞會?是德黑蘭貴族舉辦的活動,還是他的地下交易市場?
梳妝檯上擺着成套的化妝品,都是她平常用的品牌。特別普通的那種。只有香水是她從來沒用過的牌子,阿瑪尼。
她化了個淡妝,噴了點香水,坐在房間等他的指令。
水晶壁燈後隱藏的攝像頭對準她的身影,把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收納其中。
——
八點半。
黑色加長奔馳車準時來接藍琅予和顧念安。
“來,念安,把眼睛蒙上。”藍琅予拿起黑色領帶把她的眼睛纏了個密不透光。
顧念安不適地閉緊眼睛,轉了一下脖子。
藍琅予從司機手裡接過兩隻面具,掂在手裡看。一隻是藍孔雀,一隻是白孔雀,倒挺符合他和顧念安的衣着打扮。
他把藍孔雀的面具戴好,淡定地笑道:“可以了。”
車子穩穩啓動,載着二人去參加三年一度最盛大的黑舞會。來參加舞會的人都是在三年前開始報名,交納鉅額費用,再經過數次篩選才定下人選。能參加舞會的人都是各地的頂尖富豪,藍琅予上車之前給顧念安說過規矩,簡單介紹過舞會的情況。
她嘲諷道:“說白了,就是一些吃飽了撐着閒得沒事幹,內心空虛到只剩下錢,想尋點特殊刺激樂子的人物。”
但是,只要是人,可能都希望自己能成爲這樣的人。多好啊,沒事就花花錢。顧念安也想成那樣的人……
藍琅予不理會她的挑釁,此時揭開她矇眼的布,她就會去看路邊的環境,記下路標,通風報信。他相信顧念安能做到。
“你帶我去舞會,我就能逃跑,我還能求救。”顧念安又說道。
藍琅予依然不理會她,有南寶在手,他還怕什麼呢?南寶能引來顧念安,顧念安能引來霍晟。一枚小棋子常常會成爲致勝的寶貝。
車停下。
穿着黑袍,戴着黑色惡魔面具的保鏢過來開門,收走手機,仔細檢查了二人的身份證明後,放二人進門。
顧念安的矇眼布始終沒有取下來,只能挽着他的手臂,跟他進去。
人在看不到的情況下,是極度沒有安全感的。顧念安現在很緊張,手心一直在冒汗。
突然,蒙着眼睛的布被藍琅予拽下來,光亮刺進眼睛,一陣陣花香撲鼻而來。矗立在她眼前的是一個水晶宮殿,明亮的光從宮殿裡透出來,讓這座宮殿像極了鑲嵌在夜晚裡的璀璨明珠。
隔着幾十步就有人過來搜身,先後經歷了查驗身份證明,瞳孔驗證,指紋驗證的關卡,終於到了宮殿的門口。
“這裡只會存在一個晚上,明天就會拆得一乾二淨。所以不要費工夫去記了。”藍琅予轉頭看了她一眼,把一張紙豎到她的眼前。
顧念安掀了個白眼,紅脣微咧,“沒想記,隨便你的。”
“看他有沒有本事進來,這是他唯一的機會。”藍琅予的嘴角也微微咧開。
他不就是想和霍晟比個高下嗎?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行事,只要他一冒頭,霍晟就會查到他的四周來,所以他一直沒敢放開手腳大幹,這讓他非常窩火。兩度暗算霍晟失敗,讓藍琅予已經迫不及待地看霍晟向他認輸,向他磕頭求饒了。
“來。”藍琅予牽着她的手,邁進了水晶門檻。
顧念安的下巴都要驚掉了!
這是舞會?
確定不是個大型的亂來party?
她和藍琅予真的算是保守一派了,看看那些人吧……她的臉頓時燒紅,飛快地往藍琅予的身後躲,抓着他的胳膊用力掐,罵道:“你就來參加這樣高大上的舞會?”
“人就是動物,動物從來不穿衣服。人的本能就是侵佔,掠奪,王者更多的佔有有利資源,比如美女。他們會更多地生下子女,從中選擇優秀的傳承家業。這些人已經是生活中的掠奪者了。”藍琅予用紙筆寫好遞給她走,自己走到一邊從穿着黑色比AA基尼的女侍手裡接過兩隻杯酒,遞給顧念安一杯。
“謬論!”顧念安把紙揉亂,眉頭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