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人沉吟一陣,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畢竟這樣的事情說多不多,多少肯定也是不少的,村子裡發生這些的可能性很大。丫頭的思慮比一般成年人還要周全許多,其實他們何嘗想不到這些事情,只是這些事情他們顧慮頗多不能訴諸於口罷了。
這個丫頭做事從來都是這樣肆無忌憚,兩個人都有些習慣。只是原來這丫頭想起事情來,也是這樣的全面,讓人心生慚愧。村長嘆了口氣,“這些東西雖然現在都在你的名下,但是始終都是你父親多少年的心血,就這樣賣了未免有些可惜。”
村長沉吟着繼續開口,“你可以將東西暫時寄存在村裡或者族裡,並且到官府立個文憑,這樣到時候也不怕賴賬。畢竟你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也許到時我們兩個都不在了。”
村長也是謹慎行事,也給元書涵吃下一顆定心丸,畢竟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數量都已經不少了,還是那一句財帛動人心。這世上君子固然有但是小人只會更多,小人之上還有僞君子,欺負元書涵這麼個小丫頭,實在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這樣也好。”元書涵其實並不缺賣房賣地這點錢,之前只是沒有合適的處理方式,不然元書涵也不想父親的心血白費。如今這樣正好,這地還是她們家的,以後累了想回來的時候,還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這已經十分不錯了。
果然是人老成精,這些事情她確實想不到。大概也有一些本身生活環境不同的原因在內,二十一世紀雖然說十萬分的發達,終究人情冷暖比這邊更甚千百倍。人與人之間那樣的疏離與冷漠,多少兄弟手足爲家產二字打的頭破血流。
按理說這些都是老人一生的心血,元書涵覺得還是老人愛給誰給誰,畢竟年輕人沒有爲這些苦過一分累過一毫。
“就暫時寄放在族裡,這些年的收成等就作爲修建祠堂還有族裡頭孩子讀書的費用,若是有剩餘村裡頭的孩子們也一起吧。”元書涵知道教育兩個字是多麼的重要,就算不能夠出人頭地,不做個睜眼瞎子也是十分不錯的。
多少人就因爲不識字被別人矇騙欺負,還有一句話叫做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些也不是憑空而來的不是,都是歷代人總結而出的經驗。“兩位爺爺這樣的通情達理,丫頭這頓飯做的也不虧。”反正這些東西遲早都要處理掉,如今也算是物盡其用。
元書涵也不講什麼規矩,就這樣三個人吃一桌飯,隨後元書涵將雞湯又燉上去溫着,準備隨時給兩個弟妹用,孩子就是這樣飽得快餓得也快。這麼小的孩子更是這樣,更何況元書涵準備的那些吃食,都是比較容易餓的。
“難得你這丫頭有這份心。”兩個老者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這丫頭做事還真是全面,將東西給村子裡和族裡可是兩種概念。雖然元家二郎住在這個村子裡,但是畢竟是姓元,是元氏一族的人。
丫頭這樣的處理真是讓人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樣的行事周全穩重,可見這丫頭以後絕對是個出息的。就是不知道這丫頭再次回來的時候,究竟是怎樣的一番光景。想來必然不會差了去,畢竟這樣的人兒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這是應該的,村長爺爺可不要怪我哦。”元書涵對着老村長眨了眨眼睛,那模樣甚是調皮可愛。她曾經在水裡頭照過自己的樣子,自己這輩子長得其實還是很不錯的,畢竟自己的父親長得就不錯,估計自己的母親長得也不會太差。
再看看自己的兩個弟妹,小小年紀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那種可愛的感覺真是讓人心中一暖。元書涵相信自己的弟妹也會是美人胚子的,一家人怎麼能夠長出三四種模樣去,反正不會醜就對了。
用過餐之後,元書涵將要用的東西都拿過來,隨後帶着弟妹跟着兩位爺爺離開了。畢竟留着兩個奶娃單獨在家,這可是非常危險了。交託給別人元書涵也不放心,還是自己呆着比較保險,雖然說麻煩是有些麻煩,但是還在元書涵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這樣的手續辦起來其實很簡單,不一會元書涵就到家了。重新給弟妹餵過飯,對着牀頭敲一敲,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現在眼前。“勞煩爲我看着弟妹,我去收拾一下,晚點我們就走吧。”
這位其實是元書涵前幾日從山上撿回來的,因爲自己是個小姑娘,家裡又只有兩個小孩子,所以也不方便讓這位現身在人前。更何況這位着實不像是正常過日子的人,元書涵隱隱在他身上聞到了血腥味,這是隻有殺過人的人才獨有的味道。
這就說明了這個男子不單單殺過人,而且應該說是殺過很多人。元書涵請他幫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自己一個人貌似還真有那麼點折騰不過來。畢竟自己還是一個人,人的精力終歸還是有限的。
元書涵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這些東西還沒有人動過。再看了看一邊的男子,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個小村莊估計連個飯館都沒有,這人不會是還沒吃飯吧。“你還沒吃飯吧,家裡就這些東西,我去熱熱你莫要嫌棄纔好。”
“不會。”男子惜字如金的說道。元書涵驚訝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人。這幾天她還真沒聽過這人說一句話,隨後元書涵搖了搖頭繼續做事去了。這些東西都是已經煮熟的了,所以熱起來非常方便。
不多一會元書涵已經熱好了飯菜,感覺到自己也有些餓了,也就跟男子一起吃了點。
其實家裡頭要收拾的東西也非常少,銀子什麼的元書涵都那好了,再來就是自己和弟妹的幾套換洗衣服,再拿了幾套父親的衣服。還好父親的身材和男子非常像,父親的衣服這傢伙也是能穿的,不然元書涵都不知道哪裡找衣服給男子穿。
“我叫非劍。”元書涵今日第二次聽到男子說話,說的居然還是自己的名字。“非劍?是哪兩個字來的。”元書涵問出自己的疑問,雖然逗男子說話也是原因之一,但是畢竟不是主要原因。
“我聽過百步飛劍,還有其他的一些,但是還真沒聽過非這個姓氏。”元書涵決定再接再厲,低頭幹活的她沒有看到男子眼中的無奈。
真不知道這是哪裡來的女孩子,怎麼行爲作爲都那麼異於常人,他這樣一個男子尋常人根本不會接近。他只是有些不習慣說話,甚至不怎麼習慣跟人交流。他是屬於某個人的影子這樣的存在,本身是不應該有自我的。
“是非的非,寶劍的劍。我沒有姓氏。”元書涵這次聽得非常明顯,男子說話明顯有些乾澀,這是長期不開口造成的。
“非劍麼?好了,不逗弄你這木頭了。”元書涵將自己的弟弟放到非劍的懷抱裡,用手教他怎麼抱孩子。她總不能這麼一路就一手抱一個孩子吧!所以非常機智的讓非劍抱着男孩子,畢竟男孩子比女孩子皮糙肉厚。
雖然現在看起來都是一樣的,但是元書涵還是喜歡小妹妹。不是說長姐如母麼?女兒可是母親的小棉襖,你說不把小棉襖保護好怎麼辦。雖然說兩個弟妹元書涵一樣的重視,但是還是喜歡女孩子一些。
非劍將懷裡這個小東西艱難的抱好,這可有些難爲人了。但是這麼軟軟的小東西,之前在元書涵懷裡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自己抱起來感覺實在是太深刻了。非劍的目光似乎是定在孩子身上,原來小孩子就是這樣的麼。
就在這個時候,懷中的孩子對他露出了笑容,似乎是極爲高興的樣子。一時之間非劍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小孩子。非劍將自己的劍背在了背後,突然又再次沉默下來。
這樣的生活真不知道能夠繼續到什麼時候,自己身爲影子就應該時時刻刻陪伴在主子的身邊。只是作爲一個被主子遺棄的過期影子,他如今實在不知道應該到那裡去了。那日重傷之後被這個小丫頭救回來就一直跟着她。
傷勢還沒有好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自己現在有幾分無家可歸的感覺。
元書涵感覺有些奇怪,這個人既不像是殺手,也不像是軍人,倒是有幾分死士的感覺,但是誰家死士能夠那麼悠閒的在外面閒逛的?元書涵覺得這簡直就是個玩笑,所以元書涵也就只能不再去糾結那麼有的沒有的。
畢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目前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未來在哪裡還沒有定數。元書涵看着出山的小路,那蜿蜒的小路最終會轍往何方?
“你傷好之後打算去哪裡。”這個男人不是一般人,大概不會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吧。元書涵看着小路這不會是非劍的路,但是一定是她元書涵的路。就如同現在是元書涵的人生,非劍也有她自己的生活。
“無處可去。”一直跟着你其實也可以的,你那麼小的一個小丫頭再加上這麼兩個奶娃娃,就當做報恩跟在你身邊也不是不可以。主子既然拋棄自己,那麼自己是不是也就有了自由?
自由!真是一個遙遠的詞彙,到底什麼纔是自由。非劍看了看元書涵,跟在這個小丫頭身後,怎麼看都不像是自由的樣子,但是感覺不跟着這個小丫頭,自己實在是有些無處可去。
天大地大生存下來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去哪裡怎樣生存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這丫頭大概剛纔也想到了吧,他們兩個雖然說算不上朝不保夕,但是都是無根浮萍,而自己在這方面比這丫頭要超出很多。畢竟這丫頭在那個村莊還有個家,自己卻是一無所有。
“如果不介意,等你有處可去的時候在離開吧。”在你無處可去的時候,或許我們兩個可以做做伴。這就是元書涵內心真正想說的話,雖然說看上去這些話十分的矯情,但是這就是元書涵想說的。
非劍說自己無處可去,自己現在何嘗不是無處可去,作爲一縷異世孤魂重新再活一次已經是上天恩典。元書涵看了看自己懷抱中的孩子,突然覺得心中十分安穩,這大概就是自己的牽掛吧。
雖然說現在帶着看上去挺累贅的,但是實際上卻不同。若是沒有這兩個小孩子,自己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看上去是這兩個孩子要依靠自己生存,但是自己何嘗不是在依靠這兩個孩子。
雖然這兩個孩子還很小,但是給自己的安慰卻誰也代替不了的。元書涵給妹妹起得名字叫做元書縈,給弟弟起得名字叫做元書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