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時空洞天

修行的日子是枯燥的,貴在堅持,贏在努力。

有一位仙王曾說,沒有人是天生的強者,但凡有成就者,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逐漸走出來的。

白夜對此深信不疑,在曾經的那些年裡,蛄祖雖然沒教過他修煉,但卻一直在培養他的心性,培養他的眼界。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滄海桑田也好,萬物變遷也罷,初始的挫折,從未讓他有過報怨與不滿,枯燥乏味的生活也沒讓他覺得厭倦。

修行,是一個持久的過程,修人,也修心。

如今,不知不覺來截天教已經兩年了,兩年的時間,算不上很長,只能說他比以前更加內斂了。

白夜盤坐在天神殿中,擡頭看着體外形似火山的成片洞天,目光凝視,洞天有十,將他環繞,隆隆而鳴,自主吞吐着天地精氣,看上去十分壯觀。

兩年,修成十洞天,這種速度,可以用快來形容,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也不符合他的心裡預期。

從最開始修行時,他就在遵從自己的本心,所走之路,和時空有關,因此他一直在研究時空兩種力量。

按照推演,他的洞天,其實可以改變,但沒有人能告訴他時空洞天該怎麼開闢,就連他開的洞天,都只是普通洞天。

他曾在第五洞天時問過大長老,有沒有一種可能,可以形成其他種類的洞天,但結果是沒有。

洞天可以是火山形,也可以是世界那種光團形,一般都是開在體外或者體內。

但時空洞天是一種怎樣的形態?

白夜沉思,按照他自己的推算,空間洞天可以開闢在體表,時間洞天可以開在體內。

他的要求不高,五個體外,五個體內,而後五五壓縮,變成兩個,最後再進一步融合,化二爲一,形成時空,這樣一來,也算是形成獨一無二的洞天了。

但前一段時間,他在靈界抓捕一些兇獸,進行過嘗試,毀滅洞天極其危險。

何爲洞天?

洞天就是世界,開闢洞天,其實就是在開闢世界,世界的死亡是終結,代表一切將熄。

如果說,開闢洞天是生的開始,蘊含着大道真義,那麼,毀滅就是死亡的深淵,葬天地,葬萬靈。

他沒有好的血脈,也沒有得天獨厚的資質,但他卻是個果斷的人,做起事來,也算雷厲風行,就像現在。

砰的一聲,他體外的洞天炸了一口,岩漿滾滾,神能洶涌,毀滅性的力量在虛空中爆炸,宛若形成了天崩,將他徹底淹沒。

但這並沒有結束,第二口緊隨其後也炸了開來,連續兩口洞天的毀去,讓整個天神殿都在動盪,但那些神能並沒有浪費,而是被一片片時空符號給包裹了起來。

白夜身體搖晃,像是被撕裂的瓷器,全身上下都在滲血,但他的雙眼卻異常明亮,仔細觀看着洞天的毀滅過程。

這個過程很古怪,在毀滅的那一瞬間,有一片大道碎片產生,那是湮滅的氣息,繁奧的難以形容,像是有無盡的死亡法則撲面,毀滅一切。

但在那碎片的最深處,卻也蘊含着一點瑩光,就像毀滅的盡頭是涅槃,是重生。

它代表了重新復甦的可能,像是世界毀滅後形成的種子,宛若是蘊含了最原始生機與規則的宇宙核。

這個過程,白夜也是偶然發現的,當初在靈界,他只是心血來潮抓了幾頭洞天境兇獸進行嘗試,結果發現了這神異的一幕。

但,這個過程太快了,一閃即逝。

然而,他卻成功的捕捉到了,那毀滅的過程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綻放,宛若一枚種子,種出花開,花落種埋,反反覆覆。

同時,在他的體外,洞天也一口接着一口毀滅,每一口都在同樣的時間,每一口都會形成最可怕的衝擊。

漸漸的,一整天過去了,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照在山巔,照在了開了一條縫的大殿中,也照在了一隻蒼白而染血的手掌上。

“咯吱……”

手掌用力,拉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緩緩走出了一個小少年,他拖着近乎支離破碎的身體走出天神殿,仰望着天幕。

小少年不過七八歲,面容剛毅,目光烏亮深隧,面孔清秀自然,衣衫襤褸,整個身體像是血淋過一般。

但在他的眉心處,卻有一個圓形的透明球體,若隱若現間,垂落下成片的時光瀑布,將他的神魂包裹。

隨着小少年的走動,那道球體也在逐漸放大,像是一輪大日般,從他的眉心緩緩升起,最後定格在他的腦袋上方,隱約可見,大日無聲,透明的像是不存在。

但若是有人能看到大日的內部,就會發現,在那最中心位置,似乎有一個形似“時”的古樸道紋,它散發着最本源的力量,有生機,也有毀滅的氣息,像是時光的原始之核,十分詭異。

然而,這卻是洞天,白夜稱其爲時之洞天。

萬事開頭難,他做到了,但也差點沒把自己搞廢。

“或許也是時候下界看看了……”

白夜撕扯掉身上的殘破衣衫,收起自己的洞天,走進了靈湖,餘光瞥向自己的右臂。

那裡,有一道金色的槍形烙印,璀璨奪目中散發着無盡的威嚴,神聖中,又充滿了不朽的浩瀚偉力,只是安靜的顯化在皮膚上,就讓周圍的空間微微盪漾。

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截天教兩年了,他目前已經八歲,實力並不強,但也不是沒有收穫。

身爲一個合格的臥底,他這兩年來,學會了溫和謙遜,以真善美示人。

他也曾幻想過,有着天驕的頭銜,有着大教當靠山,出門侍女成片,暗中老僕成羣,走到哪裡都是老子天下第一、逮誰懟誰的表情……

鋒芒畢露展英氣,頭角崢嶸唯少年。

能再有一次少年時代,並不容易,他因此格外珍惜。

就像現在,他躺在靈泉中,旁邊放着一面天狐老人送給他的古鏡,通過鏡子,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山下的一片大湖。

大湖碧藍,水波粼粼,繚繞着縷縷白煙,透過寶鏡,依稀可見水中的一條條雪白的游魚。

游魚似人,穿着紗衣,臀後有尾,身姿豐盈雪白,纖若美魚,其名天狐,喜結伴同遊。

這兩年來,每天修煉之餘,他的唯一興趣就是看鏡子了,就像是看電視,看完了睡個好覺,明天繼續修煉。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枯燥中帶着一些小樂趣,讓他嚴重懷疑當初是不是跟錯人了,雖然確實是進了狐狸窩,但……

再美好的東西,看久了也會厭倦,畢竟這東西,你看一千遍她們也不是你的,但若是看一千遍神引篇,那符號多少會悟一些。

這儼然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看美景,只能放鬆心情,但看書,卻可以增加知識。

白夜輕嘆,調整了一下鏡子,依稀可見,在湖對面的一座小山頭上,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少年,有人興奮,有人大咽口水,就差忍不住跳出來大喊一句,“妖精,我要你們助我修行!”

“年輕真好。”

白夜看了片刻,收起了鏡子,遙望着天際盡頭的夕陽,一邊搓着身子,一邊哼着不知哪裡的歌,顯然心極好。

“我是一隻修行了千年的狐……”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孤楚……”

“若要問我爲何這麼苦,只能說,我的人生裡充滿了套路……”

歌聲有惆悵和孤寂,也有無形的逗比,在景色秀麗的山巔上不斷迴盪。

“咔嚓!”

突然,山頂上傳出了一道異常清晰的聲音,不止打斷了他那奇葩的歌聲,同時也讓他的手臂瞬間光輝大作。

金色光芒璀璨奪目,大道氣韻與不朽的紋路交織,在虛空中瞬間綻放,這一剎那,位於他右臂上的金色長槍像是蘇活了一般,直接離體,化成了一道金色光束,飛向遠方山頂邊緣的一塊大石。

這種速度太快了,殺伐氣息鋪天蓋地,如同一頭滅世兇獸從沉眠中甦醒,要鎮殺世間衆生。

“白夜……”

“你奶奶個腿!”

大石碎裂,山頂的空氣爲之一靜,讓這片天地彷彿凝固了,這一幕好像有點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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