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鯤鵬老祖

幽冥海,位居於一片宇宙廢墟深處,這裡亮光不存,歲月不顯,一望無際的黑與冰冷的死寂成爲了永恆不變的法則。

傳言中,在那過去的某個紀元中,這片廢墟之地本爲數界的無上王庭,無數人心目中的聖地,曾極度繁榮昌盛,各方大教林立,道統自古長存。

但隨着一場大戰,一切都崩碎了。

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也無記載,唯有一片片廢墟在訴說着當年的往事,可也有人認爲,真相或許隱藏在最深處,但那裡在近幾個紀元以來都成爲了禁區,一切進入的生靈近乎都死了。

甚至,就連王進去,也會發生意外,兩個紀元前,有位蓋世強者從世外而來,孤身進入,結果引發了滔天太陰氣和無邊大浪,沒過多久,就傳來了一陣讓人毛骨竦然的咀嚼聲,伴隨着驚世血光,那位強者隕落了,屍體疑似被某種不可明狀的兇物吞噬,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生靈敢踏入其中。

如今,一艘戰船破開混沌,無聲而來,穿過一片又一片廢墟,劃過一顆又一顆星斗殘骸,承載着一尊又一尊黑霧生靈,出現在了幽冥海之外。

「是這裡嗎?」

「是這裡,那老東西就躲在海水下,若不是被他偷襲,我也不會那麼狼狽。"瞿忡鐵青着臉,他承認自己不如對方,可這並非不能抵擋,對方比他強的有限,想殺他沒那麼容易。

一衆人看着遠方的一片黑色汪洋,大霧瀰漫,海面靜謐,與別的海洋不同,這裡沒有絲毫浪花,彷彿在那海底沉睡着一尊史前巨兇,讓整個海洋都靜的像是一面黑色的巨大鏡子,不敢掀起一點波瀾。

這是由太陰河匯聚而成的海洋,到處都是太陰之力,太濃郁了,簡直像是成千上萬個宇宙中的太陰河組合體,連他們的肌膚都能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森寒。「瞿忡,你去勾引,我們伏擊!」昆諦很謹慎,這裡是對方的老巢,那頭鯤鵬盤居多個紀元,不管是防禦陣法,還是殺陣,數量絕對不少,小心點總沒錯。瞿忡點點頭,他來過一次,對這裡也算輕車熟路,橫空而過,幾息出在海平面上方,看着下面宛若九幽魔淵般的海洋,祭出了自己的仙王法器。

一瞬間,一個黃澄澄的葫蘆升起,巨大無邊,彷彿一個金色的大日,超越了諸多星體,擠滿這片星空,蓋壓而下,聲勢滔天。

「我沒找你,你還敢過來,真以爲抹殺不了你!」隨着一道冷酷的神念波動傳開,海平面瞬間沸騰,太陰氣滾滾,一尊龐然大物從海水下上浮,陰影無邊,震動了整個太陰海洋,那並不是一頭鯤鵬,而是一頭鯤,它太大了,隨着上升,這方天地都開始了傾斜,時間長河都在跟着搖動。

「轟!」

黃澄澄的葫蘆被鯤尾拍飛了,滴溜溜旋轉着倒退,撞向虛空,崩碎十方天穹。

巨鯤出水,化成了一個灰袍金髮老者立在海平面上,身形乾瘦,軀體高大,一雙眸子如兩盞金燈,璀璨奪目,周身環繞着一層淡淡的帝光,瀰漫着密密麻麻的大道符文,一經出現,就掃向了瞿忡。

「你殺一個試試!」

瞿忡冷笑,抓住倒飛的葫蘆,直接拍了過來,鎮壓而下,這是他的大道法器,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尋常仙王,只要被碰到,不死也要碎開半邊身子。

但對方不懼,手掌化拳,打出的剎那,天昏地暗,鳳墜龍隕,彷彿一頭祖鯤出世,蓋世無敵,沒有什麼是他的對手。

這一刻,太陰海都爲之沸騰,大浪滔天,席捲世間,法則的衝擊讓這片區域化成了毀滅之地。

同時,在那海水下方,也升出了一座又一座血色殺陣,讓這片區域殺伐之力驚天動地,到處都是鏘鏘劍鳴。

「噗嗤!」

瞿忡倒飛,被接連劈中,口中溢血,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劇烈翻滾,這老東西在自己老巢中佈置的陣法簡直多的離譜,他目露恨意,轉身就走,還不忘放句狠話,「黑暗必將席捲諸天,敢忤我們的,輪迴也救不了你!」

「你席一個讓老夫看看,不過是一個手下敗將而已,還敢大放厥詞!」

老人踏着太陰法則追了過來,殺氣騰騰,一雙眸子明明金燦燦的,卻極其邪性,充滿了兇戾。

「轟!」

廢墟顫動,一片星核被一拳打爆,瞿忡沒有抵擋,迅速避開。

但對方並不想放過他,再次追了出來,對老巢並不在意,鐵了心的要殺瞿忡。

突然,就在此時,一尊巨大的壺體從虛無中出現,仙光億萬丈,壺口鋒芒無匹,一舉撞向了老人。

「有幫手?那又能怎樣!」

灰袍老人很強勢,無懼一切,身繞帝光,彷彿萬劫不侵,千古不滅,擡手拍向壺體,將之震的傾斜,翻飛了出去。

「鏘!」

此時,一掛又一掛熾亮星河也從虛空中劈了出來,那是刀氣所化,每一道都可劈開大宇宙,雪亮的刀氣茫茫無邊,殺機驚世。

「嗯?」老人的臉色終於開始了變化,這不只是三人,在那新出現的兩人後方,黑霧遮天蔽日,充滿了不祥,而在那黑霧中,竟然有一尊又一尊生靈在不斷踏出。五個、十個二十個二十三個!

加上那個葫蘆王,足足二十四尊黑暗王者,像是一羣魔鬼組成的殺戮軍團,身居虛空,鎮壓一切,讓灰袍老人的臉皮都在狠狠抽動。

「老東西,你再囂張一個我看看!」

瞿忡殺了回來,祭出了葫蘆,昆諦在側,刀王在後,三大巨頭呈三角之勢,頂在最前方,二十一位王分散四面八方,將這片廢墟圍的水泄不通。

這太恐怖了,誰能以一挑二十,白王強大,在於白王的法門,可補充可恢復,自帶禁錮與法免,縱然被集火打死了,也能回溯,最重要的是,還可削可漲,那樣的王萬古無一。

「轟隆隆!」

一剎那間,數不清的殺劍在鏘鏘而鳴,聲音震世,彷彿一片無邊劍海在沸騰,直衝四面八方,縱然如此,

他都被轟了下去,整個人半邊身子都炸開了,哪怕是環繞的帝光都保護不了他。

「單打獨鬥,你們誰是我的對手!」老人重組了,轉身就想走。

但一個葫蘆攔住了他,向他撞擊而來,就連葫嘴中都有一道赤霞在噴薄,如同血光,凝聚成一口劍胎,劈向他的頭顱。

「轟隆隆!」

葫蘆被打飛,劍胎也被他眉心凝聚的鯤鵬大道符文震退,但他的背後卻一片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刀氣直衝他的整個身體,要劈開他的後腦勺。

「我殺了你!」

老人狂嘯,瞬間轉身,一雙眸子駭人無比,然而,一個壺體已經撞了過來,壺嘴插入了他的軀體,不斷狂吸,吞噬着他的精血,讓他的剛凝聚的氣勢一瞬間下泄。

「轟!」

這一刻,黑霧騰騰,老人不斷搖擺,像是真龍在遊動,又像是巨物在翻身,身軀撞飛了壺體,擡拳撞向天刀,尾巴甩向瞿忡。

可在那外圍,仍舊有數不清的攻擊在落下,有駭人的天戈,有巨大的漆黑手指,也有瘮人的曲音。老人這次徹底的炸開了,頭顱都被劈開,元神亦沒有逃過一劫,但詭異的是,對方的血肉與元神碎片卻像是霧氣一樣,從這片天地消失,迅速沒向了遠方的太陰海中。

「一體兩分?!」

刀王側目,他以前確實自負,可後來他

仔細研究過很多法,包括十兇術,入水爲鯤,飛天爲鵬,這個種族先天知陰陽,揹負大道,不比真龍弱。

「怪不得能突破後不死,想必是用了這種法,陰與陽分開一身死,另一身獲得造化,但有用嗎,不成帝,皆爲螻蟻。「昆諦冷哼,除了帝,這世間就沒有他們這羣人打不爆的,如果有,那說明人手不夠,當他們全部出世時諸天萬界都要因爲他們而顫抖。

用白王的話來講,我們是諸天的災厄,黑暗之源,身爲諸天萬界的大黑手,血洗過一次又一次世間,視衆生爲擺弄的提線玩偶,又怎能不高高在上。

這是自然的,真正的詭異生靈從來都是這個姿態,就像他們的兒郎們爲何看不起九天,總是鼻孔朝天,因爲他們自古以來都是戰勝者。

「轟!」

太陰海震動,在那中心處,一座染血的島嶼首次浮現,它託着一座帝氣瀰漫的赤色巢穴,被諸多星辰點綴,散發着無量血光,始一出世,一種慘烈的怨氣就震動了天上天下。

「該不會是沾染了帝血的巢穴吧?」有王驚異。「不是,帝血比這霸道,應該是踏出那一步沒有成功,死後的血沾染了部分帝道所致。」昆諦仍舊冷靜。「老夫幾個紀元不出世,世人都以爲我坐化了,當年敢這般輕視於我的祖龍都死了,你們又算的了什麼!」

血巢震動,從中走出了一個灰髮中年男子,他身披五色彩羽,如同揹負了十萬八千劍,身軀飽滿,強健有力,立在巢穴邊緣,手持一條真龍軀化成的原始劍胎,周身瀰漫着恐怖的帝光,比之之前的金髮老人明顯要強橫太多。

「這扁毛畜牲還屠過龍?」有王驚異。

「說的誰沒屠過一樣,當年忤逆我等的十兇幾乎都死了,區區一頭雜鳥,算的了什麼,必須滅殺!」吞天王冷笑,看的出來,這頭鯤鵬敢面對他們這麼多人,依仗的多半是那血巢,以及諸多大陣。

左一口畜牲,右一口雜鳥,就算是再老實的人,聽到這話,都要瞬間火冒三丈,更何況是一個俯視過紀元的頂級強者。

「宰了你們,再一統諸天!」中年男子十分自負,野心不小,他原本還想繼續蛻變下去,一身兩分,來回換着衝擊,這可讓他無限接近那個層次,最終雙體合一,一躍而起,但時不待他,這個紀元的黑暗比預料中出現的要早,已經盯上了他。

「殺了他,爲殿下獻上鯤鵬翅!」瞿忡最爲兇戾,葫口一張,吞天噬地,用力一吸,一片又一片星域都被牽引了過來,沒入口中,化成了成片的渺小星珠,如沙塵一般,再次噴涌而出,整個天地間都是隆隆星斗。「老東西,敢忤逆黑暗,給本王死!」吞天王大吼,顯化本體,一口吞向血巢。

這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血巢兇光衝世,伴隨着劍胎上浩浩蕩蕩的龍吟,殺伐之機直接從廢墟中衝進了時間長河。

這樣的一幕讓身在另一邊天地中的白夜都在擡頭,他對時空的敏感性遠超很多人的預料,擡手間,時間長河顯化,自面前流淌,即使隔着無盡虛空,他都能感受到那種慘烈,同時也看到了一個立在血巢上大戰羣王的生靈。

這不是在干擾時空,而是他本來就與那些人在同一個時代,只不過兩者間隔着一個又一個大界的距離。

「幽冥海盤居的竟然是那個老魔頭!」蒙安驚異,連他都將那頭鯤鵬稱之爲老魔頭,可見對方的不凡。見蒲魔王望來,蒙安解釋道,「當年曾有一頭號稱祖龍的強者,帶領部下征伐了數十界,風頭無兩,但最後他死了,龍軀被煉成了兵,諸界被打成了廢墟,部下全部被吞噬,有傳言稱,就是那老魔頭乾的,除此之外,他所佔據的血巢原本屬於一頭真凰,那是對方祖上突破失敗所留,但那頭真凰被煉成了羽衣,導致血巢上至今怨氣不散,在當世,那頭老魔

確實罕有敵手。

當然,殿下出世,自當古今無敵,八方共拜,任何阻礙,都是螳臂當車。」

蒙安出言恭維,可當他擡頭時,面前的身影已經擡起了手。

「難道」蒙安震驚,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時間長河震動,一根手指晶瑩剔透,穿河水而過,一息一紀元,如同橫空在衆生頭頂之上,又似貫穿了諸天萬界。

同一時刻,那根手指在時空長河中顯化,蔓延而來,浩大無邊,破開了虛無,降臨幽冥海,不管是羣王,還是血巢上的鯤鵬老祖,都在瞬間擡頭,駭然的看着那根點來的手指。

那根手指太大了,如洪荒天地支柱,散發着澎湃的帝氣,繚繞着一圈又一圈不祥異象,黑血滴落,紅毛瀰漫,死氣滾滾,伴隨着血色的雷光、亡界的沉浮,世間的萬物都彷彿要在這一刻開始凋零。

「我鯤鵬何德何能,竟然有帝者對我出手!」

鯤鵬老祖大吼,揮劍斬向蒼天,充滿了憋屈,他很不甘,那帝氣太清晰了,縱然只是一線之差,那也

是天地之別。

「咔嚓!」

劍胎崩斷了,縱然爲真龍軀所鑄,亦不敵手指,緊接着,斷開的是一條手臂,手指撞來,擦着鯤鵬老祖而過,讓他半邊身子炸開,最終手指落在了血巢上,讓其四分五裂,同時炸開的還有數不清的法陣。

「開闢通道,喚大軍前來征伐諸天,黑暗君臨世間以你們開始,我在三生界等待你們的好消息。」

飄渺的音節落下,讓諸昆諦等人一震,一臉羞愧,但瞬間又開始了興奮,手指的主人是白王,也只有白王敢橫跨時間長河出手,這說明白王出關了。

「殿下放心,我們必然會爲您打下諸天!」六翼厄蟲瞬間表態,它的徒子徒孫億萬,厄蟲飛諸天隕,這是古往今來都會出現的異象,難道這一紀元,它將是最明亮的那隻蟲?諸天血劫異象,由我而開始?

一想到此處,它就激動的殺向了那頭鯤鵬,試問,誰不想做那種蟲。

「不是帝還沒到只不過比我走的更遠!」鯤鵬老祖重組身軀,看着那淡化的手指,黑暗確實出世了,這是諸天萬界的劫難,只不過他感覺自己比較倒黴,第一個被盯上了。

「做好獻身的覺悟了嗎!」昆諦大步殺來,沒了血巢與法陣,這就是一盤他們給白王端上的菜。

最重要的是,白王終於要讓他們進攻諸天萬界了,以一界之力打諸天,雖然艱難,也夠瘋狂,可一旦打下來,那將光輝無量,縱然後世的史記也會這樣記載。

歲月中曾經有這樣一羣瘋子,以一界敵萬界,讓黑暗成功覆蓋了諸天。

「轟隆隆!」

這片天地抖動,一片又一片劍光汪洋升起,一個打退又一個大殺而來,這是一羣真正的瘋子,虔誠而狂熱,撼不畏死,讓這方廢墟中血劫滔天,黑霧滾滾,沒過多久,伴隨着一聲悲憤的怒吼,這裡還是平靜了下來。

「有用嗎,等我族大軍降臨,一切都是土雞瓦狗!」昆諦走出廢墟,雙手拎着兩扇鯤鵬翅,遙望無邊虛空,縱然胸口都被劃出了血淋淋的傷口,他亦充滿了豪氣,彷彿又回到了年少時,一顆心都在澎湃。

「爲白王,打下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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